自称为‘黎’的魔尊缓缓起身,虚空孽海为之晃动:“你道境初成,八极可伐七元,但火候还是差了些……”
    祂缓步而行,无尽的威慑滚滚如潮,遥隔不知几千几万里,天书老人都有种窒息的恐怖。
    “是吗?”
    杨狱横刀于胸前,无悲无喜:“那杨某倒要看看,火候足了,是个什么模样……”
    这尊曾经末代兵主的威慑极度强横,隐隐间,似乎比那位女冠更胜。
    但此刻的他,却也不是当年的他了。
    此刻非但无有畏惧,反而有种得见神话,印证自己的快意。
    “勇气可嘉!”
    那兵主也不怒,只是笑了笑:“那相比你也不在意本座以大欺小了……”
    嗡!
    无形的气机在两人之间碰撞,激荡起滚滚潮汐。
    “且慢!”
    天书老人心思电转,终是发出一声大喝:“兵主可知荡魔神锋?”
    “呵—”那兵主脚下微微一顿,瞥了目光:“却是忘了大赤天一脉精通演算天道,可惜,荡魔神锋在何处,本座了如指掌。”
    “这……”
    天书老人呼吸一滞,旋即一咬牙,道:“兵主可知,七万年前曾于千佛天内驻足一刹的那位,也在寻找荡魔神锋?”
    “嗯?!”
    第055章 刀斩女冠,帝因法旨!
    咔嚓!
    似有赤色雷霆划破虚空,照彻阴霾。
    只是一眼,天书老人只觉自己的心跳骤停,灵魂都似被撕裂般剧痛。
    而杨狱也似有所觉,与那兵主望向一处,金精火眼下,隐见佛光涌起。
    “阿弥陀佛!到底瞒不过兵主法眼……”
    一身着紫袍羽冠,手持玉净瓶的女冠缓步自佛光中走出:“一别万万年,兵主可还记得故人否?”
    慈航!
    杨狱眸光一冷,已认出了这女冠。
    而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是微微一笑:“破劫而生运,杨道人倒是突飞猛进,若是有着位阶图,想来成道亦不远也!可惜,逆乱心猿之路,委实比显圣能难走……”
    佛光涌动,这女冠踱步而行,虚空之间涌动的兵戈杀伐之气都为之消散不少。
    那兵主捏合着五指,神情冷淡:“一别万万年,你倒是胆子越发的大了,敢以法相窥探本座!”
    “非贫僧不敬兵主,实是此刻真身处于大罗天内,抽身不得。”
    女冠环顾虚空,视线落于天书老人之身:“天书道友演算之道却是趋于大成,想必成道不远?”
    天书老人苦笑着一叹:“生不逢时,老道修行太也坎坷,或许无望成道……”
    叹息时,这老道心中也暗暗叫苦。
    他着实不想与这些远古大神通者产生任何联系,无论是敌是友,都不甚令人爽利。
    但偏偏……
    说话间,他不着痕迹的靠近杨狱,却是隐隐间已嗅到了劫数的味道。
    杨狱蔚然不动,冷眼看着这两尊九劫的巨擘,掌中两刃刀发出轻吟。
    但那兵主比他更快,杀伐之气滚滚升腾:“慈航,你是自己滚出玄黄界,还是要本座动手?”
    这一刹,杨狱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尊兵主的忌惮,心中不由得微动。
    对于这尊末代兵主,他倒是有些了解。
    这位兵主并不是陨落于劫波之中,也是早在大劫降临亿万年之前,触犯天条被司魔天尊诛灭、镇压的。
    而这位女冠,却在其后万万年中,修为更上一层……
    “阿弥陀佛!”
    女冠仍是含笑:“兵主还是这般刚烈,不过,贫僧与你无仇无怨,也非是来坏你成道仪式,恰恰相反,此来正是要助兵主一臂之力。”
    “哦?”
    那兵主微微挑眉,带着冷嘲:“你我生前尚无甚交情,如今却要来助我一臂之力?
    说说看,你意欲何为?”
    “兵主少安毋躁,贫僧还有一事要与这位杨道友商议……”
    说话间,这位女冠看向杨狱:“位阶有千万无穷,但高低难易不同,那显圣之路远比逆乱心猿更为顺遂太多,阁下虽已入了道境,可无有成道之图,只怕七元尚且无望……”
    “废话,就不必说了。”
    杨狱抬手打断,神情冷煞。
    大道三千,但并非每一条都可直抵大道,绝大多数的位阶,至八极已到尽头。
    逆乱心猿自然不止于此,但其迈向七元,也仅有两条路可走。
    于神,为通天大圣,于佛,为斗战菩萨。
    “可惜,可惜。”
    见此,那女冠微微摇头,却也不再多说,转而看向那兵主:“兵主之道,在于杀伐,而你欲成道,寻常天地不足以承载,天海之外,所能选择不过寥寥而已,是故,你选中玄黄,是也不是?”
    “不错。”
    那兵主淡淡回应:“你既知,便不该再来伸手。”
    “贫僧若不来,兵主以为,你便定然能掀起兵戈之火,再证司兵之道?”
    女冠也不在意祂的冷淡,仍是平静:“若贫僧所算不差,兵主八万年前强召天鼎,放出荡魔神锋,皆是为了仪式。”
    那兵主垂眸:“然也!”
    “那么,接下来,兵主应当就是要坐视那位秉承大气运的‘玄黄之子’横扫天下,诛杀不臣,以晋大神通主……”
    话至此处,她看了一眼天书老人,后者眼观鼻,鼻观心。
    “是又如何?”
    那兵主看了一眼神都之外徘徊不去的秦时,亦或者是他腰间的神锋:“昔年一战,我夺了那口神锋,却正是要应于此时。”
    竟仍是没有丝毫隐瞒。
    杨狱微微皱眉。
    有着方思龙对于未来五百年的记忆,加之知晓这位兵主的仪式,他此刻也有些恍然。
    这位兵主的成道仪式,只怕就在于那秦时……
    “可惜,兵主注定失败。”
    那女冠语出惊人:“兵主以荡魔为仪式,却不知那位亦然以你为仪式!
    若贫僧所料不差,你最终功败垂成,而那位持荡魔神锋,入大罗天,一如……”
    她看了一眼杨狱。
    杨狱面无表情,心中却有些古怪,因为他的第二位阶,隐隐间正是指向那荡魔神锋……
    巧合?
    心念只是一转,杨狱就已斩灭,时至如今,他实不相信巧合了。
    在那些远古巨擘算计下,什么样的巧合,都可能是必然……
    那么……
    “注定失败……”
    没有反驳,没有勃然大怒,煞气缭绕之下,这位曾经的末代兵主微微皱眉,似是若有所思。
    他归来已有十八万年之久,虽绝大多数时候沉睡于孽海之中,可对于九劫,尤其是他身死之后的那数亿年,也已有所了解。
    元始第九劫,合有八亿四千万年,他陨落于九劫第三位司魔天尊之手,却是九劫第三个亿年……
    其后漫长岁月间发生了无数大事件,以至于他此刻心中也颇为谨慎。
    他仍记得,他那位至交好友,就是一时大意,被人斩下头颅……
    “是祂?”
    那兵主指了指天,神情首次变得凝重。
    女冠笑而不语。
    “真是祂?!”
    那兵主眉头紧锁,却又很快反应过来:“若是祂要干涉玄黄之变,你又凭什么助我一臂之力?”
    那女冠仍是笑而不语,只是看了一眼杨狱:“贫僧知晓兵主从不受人恩惠,那么,拿下此人,权当交易,如何?”
    此话一出,天书老人面色越发愁苦,他瞥了一眼神色无甚变化的杨狱,不由得万二分佩服。
    这都安之若素,实在是……
    “倒也不是不成。”
    那兵主似乎思量了一下,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几人:“这小辈突兀出手,坏了本座谋划,纵然你不来,他也注定要死在本座手里……”
    说话间,他五指开合,自虚空中抽出一杆似被血火浸染的残破大旗来。
    那旗帜色呈漆黑,其上满是岁月斑驳,黯淡血迹,那是成道者的血……
    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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