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狱心中泛起念头,眼前,就生出变化。
    眼前的一切,又在以超越平常不知多少倍的速度,开始流转。
    杨狱心中一惊,却不敢分神,凝神望去。
    深山中,书生意气风发,似要赶考而去,其人身材魁梧,武功也是极高,路途中勤学之余,也不少拔刀相助之事。
    很快,他来到了一座恢弘繁华的城池之中。
    “这城池……”
    杨狱眸光一凝,眼前的一切,又为之定格了。
    然后,那猛将兄,就自转过身来,面色如铁,不怒自威,眸光更好似霹雳也似,望向杨狱。
    好似发现了他的存在:“某家,丑吗?”
    声如洪钟,音似霹雳。
    “你看的到我?”
    杨狱微微一惊,旋即发现异样。
    这书生不怒自威,可却缺乏灵动,不似活人发话,更像是一道不甘的执念。
    他的发问没有等到回答,又自顾自的开口了:“某家雍州终南人也,自诩文武双全,可惜,因奸佞谗言,被以貌丑为由,状元落选……”
    “钟馗?!”
    杨狱脱口而出。
    同样的貌丑,同样的因丑丢了状元,同样的刚烈撞击金柱……
    这让他几乎第一时间,想起了前世的一位鬼神来。
    魁星……
    这是巧合?
    还是……
    杨狱的心头剧震,这未免也太巧了些吧?
    似是没有得到回应,这魁梧的猛将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自己撞柱而亡的过去。
    “这便是你的执念?”
    杨狱回过神来,心情有些复杂。
    样貌,很重要。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只是,这就是前主的执念?
    未免也太……
    “吾撞柱之举,朝野震动。唐皇唤来御医,以秘丹救吾性命,并钦点某家为状元……”
    然而,这猛将兄话锋一转,又打乱了杨狱的猜测。
    “……”
    杨狱一时无言。
    他都怀疑面前这位猛将兄,是真能看到自己……
    “吾戎马一生,位极人臣,虽功高却未盖主,泽被家人,深沐皇恩,曾许下诺言,护我神朝山河……”
    猛将兄喃喃自语着:“可惜,某家力所不能及,无法挽狂澜于未倒,有负诸皇之恩!”
    “此为大憾!”
    “此乃吾之大憾!”
    轰隆!
    猛将兄须发皆张,狂啸一声,就引得此方环境一片震荡,似欲坍塌。
    “你是……”
    杨狱好似想起了什么,刚要开口,眼前的一切尽皆破碎,狂潮也似,将他彻底淹没进去。
    ……
    ……
    郑长弓!
    光影破碎之时,杨狱终于想起了此人是谁。
    自秦至如今,三千年岁月更迭中,武圣多出于秦时以及近代,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也是诞生过武圣的。
    郑长弓,就是其中之一。
    虽因无传承留下而不为人所知,但杨狱曾在案牍库中看到过此人的记载。
    可惜只有‘武圣长弓,其生于唐时,死于唐末,亡于武圣高甲。’这么寥寥一句而已,以至于他一时也没有想起来。
    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狱才感知到外界的存在,没有急着睁眼,还是先感知着暴食之鼎。
    似是感知到他的意志,暴食之鼎上浮现出诸般文字:【场景:浮生战场】
    【身份:镇军大将军,郑长弓】
    【吾身老迈,难扶将倾大厦,人心向背,似非人力可扶……】
    暴食之鼎中,文字寥寥。
    “大厦将倾,这就是他的执念吗?”
    杨狱心中喃喃。
    已知晓自己的处境,以及要做什么了。
    呼!
    再睁眼,眼前的景象又自变换。
    入目所及,这是一间军帐,兵甲皆有,案牍上,摆放着瓷碗,帛书,口鼻之间,尽是浓郁的药香气。
    剧痛!
    未及他多看,就有剧烈的痛楚涌上身来。
    而随剧痛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无力,这不是重伤的无力,更像是大限将至,人近腐朽的老迈感。
    “他将死了……”
    杨狱心中一凉。
    以这样的状态迎战唐末那位乱世枭雄高甲?
    开玩笑!
    在青州时,杨狱曾几度往返案牍库,借阅了不少的书籍,其中除却武功之类的秘闻,最多的就是关乎于历史的。
    此界的历史,与他的前世很有一些相似之处。
    秦前是乱世,秦皇大一统,霸尊与汉皇争天下……唐,也存在,且与前世一样,是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历朝历代中,都属于顶尖的一批。
    可不同处,也更多。
    比如,唐末之时,乱世枭雄高甲起兵伐唐,一战,攻克唐都,自此,天下大乱了数百年之久。
    郑长弓,就死于其手。
    “难怪郑长弓不敌高甲,他的伤势,已不仅仅是伤势了,他这是大限将至了!这是神通之伤……”
    杨狱苦笑着躺下。
    正在他冥思苦想之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几个披甲的青年匆匆进来,单膝跪下,汇报着。
    “高甲叛军,已攻下都城,数十万大军,皆战死!”
    “高甲传书天下节度使,说,顺生逆亡,似已率军前来征讨我等……”
    “诸位节度使人心惶惶,您的宴请,只怕,只怕……”
    ……
    几个小将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不甘而悲凉。
    “……”
    杨狱躺在床榻之上,久久没有回应。
    这怎么应付?
    此刻的他,即便能勉强爬起来,可以原主的武功造诣,都无法在这种状态下战胜高甲,他又能如之奈何?
    而即便能应付此番攻击又如何?
    一个都城被破,皇帝流窜,天下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想力挽狂澜,这难度,简直突破天际了……
    “这才第一步,就这般难?”
    杨狱有些头皮发麻。
    难怪冀龙山得到道果这些年,才堪堪走到第二步,这道果炼化的难度,未免离谱了些……
    这可不止是一个高甲而已。
    唐时的节度使,可比州主的权利大太多了。
    几乎相当于青州六扇门、青州军、州衙的总和,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太平年月也就罢了,如今这个状态,都城都已然沦陷的情况下,这些节度使心思如何,那可只有天知道了。
    “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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