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就无法将他拿下。”
    尤金发神色难看:“那杨狱定是有帮凶,我怀疑是刘家的人,可惜,没有证据就强行搜查,怕是要和刘家结下大仇……”
    六扇门不在意刘家,可他不能不在乎。
    六扇门的俸禄,可远不够他花销,他在内外城可都是有着产业的。
    “尤兄,你我都魔怔了!”
    劲装中年突的冷笑一声。
    “嗯?”
    尤金发皱眉,望向他。
    这劲装中年名叫‘贾秋’,石婆子手下的得力之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没有证据,咱们就创造‘证据’!”
    贾秋神色幽冷:“那一夜的食客,可不都是硬骨头。还有铁峰,他也不是没有弱点……”
    “贾兄此言,真真是醍醐灌顶!”
    尤金发一拍脑门,笑骂道:“公道久了,真就忘了这些道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正想说什么,耳畔突响起苍老的传音入密。
    “嗯?”
    两人一个激灵,翻身下了楼。
    就见得面色阴沉的石婆子鬼魅般出现在巷子口。
    “婆婆。”
    “行了!”
    不等两人见礼,石婆子已然开口打断:“就在刚才,那小子自去缉凶室领了诛杀任务,此时怕已出了城了!”
    “出城了?”
    尤金发微微一怔,忙将两人之前的商议说出来。
    “那小子出城正好!咱们趁此时间,正好将这办成铁案,待得他回城,一举将他擒拿!”
    “到那时,他就是有八张嘴,也得下了大狱再来分说!”
    “用不着了!”
    石婆子粗暴打断了两人的话,拐杖重重拄地,荡起灰尘:“既出了城,哪还容他回来?!”
    第117章 升个级?
    青州有内外城之分。
    外城热闹,内城,却更为幽静。
    以青州州衙为中心,四条大道蔓延之尽头,就是青州四大家,若居高临下望去,真好似四大家将州衙拥簇其中。
    作为州主聂文洞的幕僚,于忘海每日都来衙门点卯,其余时间,或是在茶馆饮茶,或是去酒楼听人说书。
    闲暇时间,他是不大喜欢被人打扰的。
    几个衙役战战兢兢的捧着卷宗在外等候,天色都黯淡了下去,于忘海才慢悠悠的出得茶馆。
    “大人,年关将近,各府、县的汇报还需要您来过目……”
    几个衙役忙不迭的递上卷宗。
    “嗯。”
    于忘海微微点头,另一个衙役才上前,压低声音道:“这份,是下面人孝敬您的……”
    “哦?”
    于忘海接过这份卷宗,慢慢悠悠的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同时扫着这份卷宗。
    某一瞬,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顺德府下辖黑山城县令刘文鹏问老大人安,特奉白银三千,黄金二百……”
    “又死了一个……”
    于忘海合上卷宗,脚下也停下了。
    眼前,是内城中心,比邻州衙,青砖黄瓦,却是一见道观,外有道童清扫落叶,内里,大树参天。
    闹市之中,却尤为清静。
    于忘海踱步进得道观,十数间红墙绿瓦的静室围绕中,庭院里树木深深。
    此时天色渐黑,风也更凉了几分。
    老树之下,却有一道人盘膝而坐,几个长相清秀,年不及豆蔻的少女小心的跪在一边,伺候着。
    这道人年岁已很是不小了,虽然仪表精致,却仍可见老态,只是整理的极好,发丝胡须根根垂下,随风而动。
    端端是好卖相。
    于忘海微微躬身:“大人,这是今年诸府县的岁入。”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尚无察觉,一年已是过了大半……”
    道人呼吸有着韵律,语气温润如水,却有着一抹不舍:“又是一年空耗啊。”
    “自秦皇到明祖,自古而今三千年,多少人渴求而不可得,大人又何必急于一时?”
    于忘海神情恭敬。
    “少年人,生气蓬勃,青年人,生气旺盛,中年人,已有颓势,道德暮年,就江河日下了……”
    聂文洞随意翻看了几眼卷宗,就自抛下不理了:“老夫已是江河日下之年,怎能不急?”
    于忘海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一个时辰前,那黑山城来的小子接了任务出城,后脚,石婆子也跟了上去,只怕……”
    “些微小事,何必拿来说?”
    聂文洞微有不悦。
    “您之前不是还怀疑这小子得了道果吗?”
    于忘海不得不提醒一句。
    “真要是假的,那疯丫头怎可能放过他?啊,痰盂……”
    聂文洞打了个哈欠,喉头似有痰涌起。
    在旁伺候的少女忙上前蹲伏,仰起粉颈,张着樱桃小嘴,接下这口浓痰,面带欢喜的咽了下去。
    于忘海面无表情的看着。
    “冀龙山……”
    一口痰吐出,聂文洞的面色已是沉凝如水。
    以他的武功,虽谈不上百病不生,可也不该有什么秽物才是,之所以如此,是因他受了伤。
    “以卑职看来,您所要考虑已然不是冀龙山了,而是大人您的那位同窗……”
    示意一众侍女退下,于忘海方才缓缓道:“听闻这次他出京都,只带了一老仆、一孙女以及一张空白的状子,青州之内,一切职位,全凭他自己填写……”
    “他不会。”
    聂文洞打断了他的话,让其坐下,道:“道家三皈五戒,吾已持多年,到底要到何等程度,才可更进一步?”
    于忘海吃惊于他的镇定,听到这句话,也不敢怠慢,沉声回答:“佛门八戒、道门三皈五戒,本质上,皆是自我之束缚,是心灵修持上的功夫。道行不到,就无法更进一步……”
    “道行……”
    聂文洞微微皱眉:“听闻当年贵派祖师持三皈五戒十八载,终成真人,我持戒已有十八年,莫非不成?”
    “这……”
    于忘海神情微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回应道:“我家祖师居于深山,清规戒律十八年,几乎不曾沾染红尘。大人您虽居于道观,俗事到底太多了些。
    若不然,以您的天资,早该跨过那一步了……”
    “唉……”
    聂文洞长长一叹:“终归是青州误我,黎民误我啊……”
    ……
    ……
    宽敞的护城河外,数里之宽的平地上搭着不少棚子,虽天色寒冷,人流却着实不少。
    多是附近府县、村庄前来互通有无的人。
    青州城的入城费不低,足有八十文之多,对于一些乡人来说,八十文足够他们一家吃四五天了,自然舍不得。
    久而久之,青州城外也有了互市。
    互市也要交钱,但只要入城费的一半。
    这互市不算大,却很热闹,远远看去,诸多力夫、乡人、小贩、行商都在呼喝叫卖着。
    也有不少精壮的汉子或持刀剑,或拿长鞭,维护秩序。
    青州城居大不易。
    不止是人,也包括马。
    这年月,青州一匹普通的驽马,价格大概是十五两银子,好一些的,往往得三十两以上。
    哪怕对于青州城里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更别说买得起,也未必养得起了。
    更不必说,青州城是不允许外来马车入内的了。
    让人代为照料,一日就得二十铜板,但这,却是最差的待遇,只保证你的马不会被饿死。
    想要上好的草料喂养,那就得掏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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