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余皱眉,他立即说道:“老师,在子时之时,在那竹林之中亦有人。”
    “人?确定是人?”梅君英问道。
    “未能确定,我未曾见到人,但见有一抹光华自竹林之中飞逝而出,我入竹林探查,并未见到有人。”苑余说道。
    梅君英眉头微皱,转身朝着家里而去,她的步子不快,脚下像是滑着走一样,一步跨出便是数丈距离,苑余紧紧的跟在身后。
    很快就到了梅君英的住处,看到那后门是开着的,梅君英拿着灯进入屋子里,苑余则没有进去。
    一来这是他老师的私人住处,他不好进去,二来,万一真的有人潜入老师的住处,那此时一定要逃出来,也许自己在外面还能够堵住。
    苑余一个人站在门外,他的魂念飞扬,散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仿佛融入了风中,随着风流转着,包裹着前方的屋子,他相信,即使是一只蚊子从屋里出来,他也能够知道。
    梅君英进入屋子里,她一步步的上前,手中的灯光过处,皆在她的感知之中。
    这灯是通过五脏神教的‘心鬼灯’而又加上她的秘法炼就而成的一盏阴煞炎火灯,她不相信有人可以在自己的灯光下遁形。
    她首先来到自己的藏书处看,那藏书都是她对于自己修行功法的总结,各个房间都看了一下,终于,她看到了一片新鲜的叶子。
    她捡起这一片叶子,很容易的就感受到,这叶子上面的木灵之气虚浮,是被人引出来了的。
    于是她来到了屋外,对等在那里的苑余说道:“有人进过我的屋子,此人借木灵之气而掩藏身形,是个精通遁形高手,精通遁形,必须也精通暗杀,小心着点。”
    楼近辰已经离开了那藏风院,他趁着那人离开之时,进入其中,并因为时间短暂没有发现什么。
    他并没有留在那里看什么,他知道,到了这个境界的人,对于他人的目光注视极其的敏感,如非必要,他绝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人。
    他继续在山中游走着,即使是之前去过的陈瑾的住处,他也去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今天已经潜进了一个人的屋子,他决定再进一个人的住处看看,因为他担心明天之后秋蝉学宫会戒严,到时更不好潜入。
    新月已经隐入云中,天外几点星辰闪烁着。
    楼近辰看着面前的这一座黑漆漆的屋子,没有那种意念散发的波动,但是他却觉得黑漆漆的房子,像是一吃人的怪兽,仿佛这房子里住着一个魔鬼。
    这是一种直觉,明明什么也没有看到,却就是有这种感觉。
    这一栋屋子有围墙,从外面并不能够一眼看到里面,他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光稀少。
    再一次的朝着那屋子走去,他翻过院墙,里面有井,有树,有花。
    他进入其中的一刹那,却觉得自己进入了另一层介质之中。
    就如进入水中,但是这不是水,只是一个院子,他却觉得进入了阴冷的水里。
    秋蝉学宫的修行法,不应该修出如此阴冷的法念。
    楼近辰站在那没有动,收敛意识,观想着明月,试图感受这里面的危险,同时也是在适应这里。
    危险、恐怖的感觉仍然在,但这又像是面对深渊和落入深海之中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压下心头的心思,然后一步步的走进去。
    他轻轻的推了推,门从里面关着的。
    楼近辰以剑将那门闩缓缓的挑开。
    楼近辰走了进来,这是正堂会客的地方,除了一些桌椅,便是一些绿植和一些摆件,紧接着,他只看一眼,便朝着后面而去。
    后面可以从左右两边走,他选择了右边,然后看到了一个短廊,短廊里有一重重的门,门都关着。
    楼近辰伸手去推,手才触到门上时,那门竟是瞬间出现了无数的细毛丝,朝着他的手扎来,像是闻着血味的某种吸血虫。
    楼近辰在感受到危险的一刹那,已经收回了手。
    这一扇门,是活的,是会吃人。
    他的心中在想着要不要以自己的‘心月诡眼’去看,因为一旦用‘心月诡眼’去看了,便如拿棍子撩拨没有明火的火堆,一挑,便是火焰涌动。
    刚刚他没有发现这木门的特别,就是因为他没有用自己这个双眼去看,也没有用法念去感应。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朝着下一重门去,那扇门依然是黑黑的,像是被某种法术给掩盖着,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若是触碰,便会立即引来反应。
    他依然没有强行去开门,然后再到第三个门,依然如此。
    然后他就出了这短廊,这时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他看到自己进来时的会客堂,摆着的桌椅,都是和之前自己进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楼近辰的心中一缩,他来到这个正堂的中间,清楚的记得自己是从右边这里进去,然而过一个短廊,却是从左边这里出来了。
    他缓缓的后退,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然后来到了门边,打开门,他又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会客堂。
    里面幽黑,但是楼近辰却能够看到,与自己现在站着的这个会客堂应该是一样的,不过,他没有用他的‘心月诡眼’去看,所以对门那边的会客堂的深处看不清,只能够看清楚一半左右。
    他没有贸然的去那边,而是缓缓的将门关上,再一次的面对着自己所站立的这一个会客堂。
    他这一次非常仔细的开始打量这一个会客堂。
    于是他站在正堂的中间位置,在那个应该是主位后面的墙壁上,看到一座小小的神龛。
    他意外于自己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
    又想会不会是之前自己进来的那个会客堂没有,而现在所在的这个一模一样的会客堂,其实并不是自己之前进来的那一个。
    在这个世界,所有的神像都不可轻视。
    他来到那神龛边上,那神龛里有一座神像。
    很小巧,神像不是人形,而是一块根雕的样子。
    根雕很多的根须,而在根须的中间有一张脸,这张脸像是一张沉睡着的人脸。
    他心中泛起了冷意。
    因为他总觉得这根雕,像是一个真正的人头,只是这人头被人用特别的方法做成根雕的样子。
    他依然没有主动用‘心月诡眼’去看。
    他现在做的,就像是与人对剑,不贸然的进攻,而是在对方的周围游离。
    他决定,原路返回的往回走,看看走过去的会是什么。
    于是他从刚刚出来的左边,往回走。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去打开那些门,而是注意着这个短廊,这一次他发现这个短廊的三重门的对面,有壁画。
    看到这壁画的一刹那,他心中一惊。
    因为这壁画是一层层的盒子一样的画,层层叠叠,然后上面还写着一行字:“天地有几重?”
    “天地有几重?”楼近辰不由的在心中念了句。
    他并不知道天地有几重,但是以他的认知,这个天地至少分为三重。
    一重是阴世,一重阳世,还有一重是那虚妄的世界。
    这一句话说明什么?
    楼近辰继续往前走。
    第225章 门
    楼近辰往前面走去,这里一片漆黑。
    三重门的后面是什么,楼近辰现在没有想法。
    朝着前面走去,出来之时,他看到仍然是那个会客堂。
    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回荡着那一句话。
    「天地有几重?」他的思路再一次的变了,在这阳世之中,水里的鱼来到了岸上,算不算换了天地呢?
    或许也算。
    那么从陆地上生活,到在树上生活,也算是换了天地吧。
    以此类推,每一种不同的介质,都可称得上是不同的天地。
    而不同生灵眼中的世界,其实是完全不同的。
    有句话说一叶一世界,又有一句话说,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这仍然是在阳世的大千世界之中,莫不是我如蝼蚁一般,从这一片叶子爬到另一片叶子,却以为还在原来的一片叶子上,其实已经换了叶子,却不自知?」楼近辰心中想着。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世界。
    一棵树有无数的叶子,叶叶不同,叶叶相似。
    人皮尚且有三层,这个阳世呢?
    他心中这般想着之时,抬头看着屋顶,他在想如果自己破屋顶而出,是否能够破开这一个小天地,用一种宏观的眼光来看清这个世界呢?
    破开这屋顶,是他最后的办法,他还想试试其他的办法。
    他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希望能够跳脱这种局限之外,从而以一种更宏观的眼光来看这微观的事情,若是能够找到方式,那么自己便能够跳出这个地方。
    他还是那个思路,万般的法术,欲修上身来,首先要见得到。
    先得见得其野,再入目,入经络,入心。
    而这个见其在野,便可称得上是觉知。
    觉知其所在,以何种形式存在,理解它,体悟它,那这法便能上身入心。
    楼近辰再一次的来到了神龛前注视着那人头般的根雕,他伸出剑在旁边墙壁上划了一道痕。
    然后他再一次的朝着会客堂的后面走去,他的心中想,若是这座院子的每一座都不一样,那么自己留下的痕迹必定是不在的。
    于是他走过那个短廊,依然来了会客堂之中,果然没有看到那一道剑痕。
    他在这里再留下一个「x」,然后原路返回,但是却看到了那一条竖剑痕,又立即回去,然后看到那个自己画的「x」。
    于是他可以肯定,这只是格局做成前堂后堂一样的。
    「是我想多了?」楼近辰几乎尴尬的要原地再扣出一个会客堂来。
    「都是光线阻碍了视线!全都是光线的错!」楼近辰心中想着,他转身,去开那大门,打开大门看到的不是外面的院子,面是另一个会客堂,这一次他没有停留,而是走了进去。
    他来到了这一个会客堂之前做记号的地方,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没有任何停留的,就从那扇自己跨过的门返回,他刚刚回头都还能够看到会客堂,再走回来,原本应该存在的记号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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