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依旧是洛阳,与洛阳城外,依旧是同一地平线上的,两个世界……”
    与丘志清谈话的,正是张角,当初几次回信中,张角便有过隐晦的表示。
    想要找个时间,两人见个面,奈何丘志清之前一直没有想好,该如何作为。
    直到丘志清收到刘宏的交易请求,用太守之位,换他的分期付款承诺之时,他还有些犹豫,原本他以为。
    有了自己的这笔交易,应该会消停一些的刘宏。
    在与丘志清谈妥之后的第二天,便在西邸开始了他的发财大计。
    他还特地去看了一下,好家伙,他这个太守,只需要两千万就可以买到,可他竟然花了两亿!
    而且还是每年两亿,持续十年!
    幸好刘宏这厮没提什么利息的问题,十年,二十亿钱,都够买下一个州的大小官员了。
    也就难怪,为什么刘宏会给丘志清那么大的行政权力的同时,牢牢地把握住军权了。
    也就是在那时,丘志清断定,大汉,没救了!
    大汉能够维持牢固的统治,是多方面的,可最主要的,便是大汉朝廷的信誉,这也是当年商鞅变法,为何首先要弄出一个“徙木立信”的原因。
    因为朝廷的本质,便是“威信”!
    “威”是武力,是朝廷信誉落实的保障,“信”是公信力,这是维护有效统治的基础!
    任何危害朝廷公信力的行为,都是在挖朝廷的墙角。
    小到不公正的判决,大到帝王的出尔反尔,皆是如此。
    而如果说以上这些,是在挥动锄头,挖大汉朝廷的墙角的话,那刘宏的行为,那简直就是,开着挖掘机强拆了!
    因此,出洛阳前,丘志清第一次明确的给张角去信。
    想要线下见个面,好好谈谈!顺带问他借点人……
    他自己并无争霸的野心,也不想坐在那个位置,所以最好是找一个老大。
    后来的三家,他不知道如何,反正曹操袁绍这对抢亲只为好玩的家伙,他是喜欢不起来的!
    你要是普通公子哥也就算了,可一个老爹是司空,妥妥的衙内,曹操更是洛阳北部尉,就是洛阳北城公安局局长。
    这……简直没法看!
    当张角说完那句,城里城外,简直是两个世界后,两人之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沉默,还是沉默……
    张角脸色紧绷,一眨不眨的看着丘志清。
    而丘志清,却还在放飞自我,陷入了老大的抉择中!
    大概过了一盏茶时间,丘志清终于结束自己的头脑风暴,摒弃了一切摇摆!
    “不知,道兄认为,城外的,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张角紧绷的脸色,在听完这句话后,变得松弛起来,很好,丘志清肯接这个话茬,说明其至少是不对自己反感的。
    “不敢有太高的奢求,只希望让城外的大汉子民,真切的觉得,树皮难以下咽,也能明确的知晓,
    高岭土不可食用……贫道有时候就在想,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高岭土,就是后来俗称的“观音土”,一种白色黏土,荒灾之年,饥民常用之充饥,虽能济一时之困。
    却不能多食,多食则凝结肠内,致人死亡!
    丘志清点头,这是应该的,可这却是如今,大部分大汉百姓,都不敢奢求的……
    “道兄言之有理,那张道兄觉得,我等该如何做,方可让大汉万民,皆如道兄所言?”
    张角闻言,并未说话,而是深深的看了丘志清一眼,而后自左袖之中飘出一掌黄符,飘到两人中间。
    丘志清并无任何表情波动,主位上,装着郡守大印的盒子,却是在轻微的跳动不休。
    见丘志清毫无动作,只是看着自己施为,张角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脸上。
    如雨后初晴一般,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飘在两人之间,半空之中的黄符,无火自然,一道无形之力,将整个大厅笼罩在内……
    此时,主位上装有郡守府大印的漆盒,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比之刚刚,跳动得更为起劲了,仿佛要破盒而出一般。
    丘志清无奈的看了一眼张角,示意他差不多得了,不必要搞这么大!
    张角会意,微微一笑,笼罩整个大厅的结界,迅速缩小,仅限于两人之间。
    这下,原本感觉受到挑衅的郡守府大印,失去了与之对抗的目标,也终于慢慢的安静下来。
    在这掌握着一郡之地的太守府中,在这象征着大汉赋权的郡守大印的见证下,两个正经道人,说出了极为叛逆的话语……
    “道兄倒是好志气,不知道兄,该怎么应对这天……”
    说罢,丘志清竖起手指,朝上方指了指!
    张角自信一笑。
    “杀苍天,立黄天,天下大吉!”
    丘志清没有搭话,而是笑着看张角,他不信张角不知道“苍天”的厉害,抬头的一片天,可是大汉的那片天。
    他丘志清进洛阳城,都被压制得法力无法动用分毫,阳神无法离体一寸。
    张角是比他强,这个无可厚非,不过要说他张角能够破开这片大汉的“苍天”……
    呵呵,张角说他能破开“苍天”,重立什么“黄天”,丘志清觉得张角在做梦!
    “道兄莫要诓贫道,贫道与道兄虽有些差距,可也不至于差距如此之大……”
    张角听闻此言,嘴角微翘,说了一句意有所指的话语……
    ……
    听闻张角之言,丘志清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假于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甚好!甚好!他丘志清,也喜欢荀子的劝学啊!
    善假于物也……
    这句话,便充分说明,张角已经有了自己的考虑,也对掀翻“苍天”相当自信。
    可丘志清不担心他有没有掀翻“苍天”的能力,而是担心“黄天”是否能立得住,这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对此,丘志清却是有其他想法,毕竟多看看书,也是有好处的。
    “道兄可知,当年新帝王莽,是如何让这‘苍天’乖乖闭眼,无视长安城头,大王旗的变幻?”
    张角听闻此言,眉头一动,他之前,只是觉得这头顶的苍天,既然是大汉的苍天,那便寻法子打破便是。
    倒是没想过,当年的新帝王莽,是怎么打破这苍天的禁锢的?为何苍天还在?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汉对这方面资料,控制得比较严格的原因。
    “道兄有何发现?说来听听!看来贫道没事也要多往洛阳走走,说不得,也能多看看这方面的记载,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
    丘志清有些尴尬,低声道:“其实,贫道是猜的……”
    张角期盼的眼神一凝,差点没呛着。
    “无妨,猜的……嗯……猜的亦可说来听听……”
    丘志清也无奈,很多东西,他都是根据东观之中,那些似是而非的记载,猜的。
    要想知道真相,恐怕也就天子私库才能看得到了。
    之前他们就进去过赵煦的私库,虽然当时引路之人,不许翻动,不过丘志清还是悄悄的翻看了一些。
    那里边的记载,真的是……反正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到的,都是一些极其扯淡的记载。
    整理了一下思绪,丘志清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与张角听。
    张角听完之后,却是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张角回过神来,疑惑道:“道兄的意思是……大汉不是他刘家的大汉,而是……天下人的……的大汉!!!”
    如若说,刚开始,张角的话语中,还有那么一丝犹疑的话,说到最后,张角的话语,却是变得坚定起来!
    “对!道兄猜得好!猜得妙啊!这大汉,本来就应该是天下人的大汉,而非他刘家的大汉,这‘苍天’,自然是也是天下的苍天!”
    张角自言自语片刻,这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左右张望片刻,却是连一杯水酒都没有,不由玩笑道:“道兄,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丘志清这才发现,大家说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上茶。
    “真是失礼之极,道兄稍待!”
    说罢,从左手袖子之中,取出一套茶具,一枚葫芦,伸手一引,葫塞自动脱落。
    几枚茶叶落入茶盏之中……
    片刻之后,一壶热茶便准备妥当,伸手一拂,一杯轻轻移到自己身前,一杯落稳稳落于张角身前桌案之上。
    张角却是面色凝重的望着丘志清。
    “道兄,这伤……道兄可真是福源深厚啊,竟能捡回一命,不知这是何故?”
    刚刚和丘志清聊天,丘志清未动用法力,他还没有察觉。
    此时,丘志清动用法力,他这才看出端倪,这也从侧面看出,丘志清的功法内敛程度,只要他不显露法力,那便和一般人无异。
    这也是当初三圣母,为何会看走眼的原因。
    “并无大碍,数年前遇到一位老友,切磋了一番,他肉身被毁,元神遁走,而贫道,则是落下了这一身伤势……”
    张角听闻,忍俊不禁,笑道:“道兄这位老友,想必是多年不见,方才如此激动,不如贫道为道兄切一切脉如何?”
    张角还以为丘志清在开玩笑,只是切磋时,不小心伤到了而已,毕竟刀剑无眼。
    切磋之时,有个三长两短,也在情理之中。
    丘志清示意无妨,把左手伸出,示意张角尽管出手。
    张角一步踏出,来到丘志清身前,笑着搭上了丘志清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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