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志清愕然,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虽然看不见,可东家那种得意感,都快把他推出门口,他自然感受得到。
    感情在这里等着自己呢,真是,真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了!丘志清摇头失笑。
    没错,他这是被炒鱿鱼了,侧耳倾听片刻,接过胖掌柜递给自己的钱袋。
    胖东家倒是没在临了临了,还玩出个例如,把钱袋故意落地上羞辱丘志清的桥段。
    毕竟这些年来,丘志清虽然不愿意给他昧着良心挣钱,可整体来说,他确实是给自己松柏堂打出了声望。
    还教自己儿子医术,教学也算用心,不然自己不可能这么快便让他另谋高就,也算好聚好散吧!
    走到门口,目送丘志清远去,看着丘志清的背影慢慢的融入人群中,消失在街道的转角,那个学徒,也就是松柏堂的少当家。
    回头对他老爹问道:“爹,我们这么做真的好么?毕竟这些年老师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这样总觉得良心不安……”
    胖东家没好气的给了自家儿子一个后脑勺,这才小声解释道:“你个傻小子知道什么,别看人家比你小,可你知道他家里那个小丫头是哪里人么?
    人家是宋人,一个宋人,年纪也就十一二岁,再带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小丫头,跋涉两三千里来到咱们大理,
    你老爹我都办不到,这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么?这种人,和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趁早断了联系,不结交,也不得罪。
    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也和我们牵扯不到一起来,知道么?好好学医,守着这松柏堂的一亩三分地,等再过个几十年,咱们也能把门口的堂号换成百年老店……”
    不理会胖东家和自家儿子的经验之谈,丘志清回到自家后,把钱袋子递给白芷,白芷接过来一看,不由的疑惑道:
    “这不是刚发过月钱么?怎么这么多?”
    面对白芷的疑问,丘志清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怕我们身上有什么了不起的麻烦罢了,聘用了我四年,
    这四年也算是苦了他了,提心吊胆的,都担心的胖了不少……
    对了,你不是喜欢大理么?要不要把这个小院也卖了?我们可以搬到大理去住。”
    白芷看着眼前的温馨小院,犹记得自己刚刚花十几贯买下这个小院之时,这个小院还是个荒芜的危房。
    经过这些年她和丘志清的整修,已经显得很是古色古香,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精致典雅,其中不少家具,
    都是丘志清用上午不坐堂的时间,自己摸索着一点点制作的。
    忽然间白芷便没了回应,倒是让丘志清有点不太习惯。
    白芷摩挲了一下书桌,犹豫片刻,还是道:“算了吧,我们出去游玩一番便回来,你那边做不了坐堂大夫也无所谓。
    这些年我等刺绣手艺也越发纯熟了,你啊,就在家好好的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休息一段时间,前段时间,城守府的李夫人,
    很是喜欢我的手艺,前些日子,还托我给她女儿绣一副仙鹤羽衣呢……”
    丘志清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很是认真的倾听这白芷的诉说,两人便这般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准备着明日出行的行李。
    宋元丰七年(1084),三月初七,宜:会亲友,打扫,出行。忌:诉讼,搬家,赴任!
    白芷在一边运功调息,等丘志清做完早课之后,两人便带着昨晚准备好的干粮,锁上房门,把钥匙藏在大门的横梁之上,便踏上了出门踏青的旅途。
    此去大理二百里,以两人的脚力也走了两天的山路,虽然不及他们来时那么崎岖险要,可也并非什么好走的地段。
    两人跋涉两日,三月初九,来到大理下关!
    下关风,上关花,下关风吹上关花。
    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苍山雪!
    这是著名作家曹靖华,在1962年1月,游过大理之后,对大理的风、花、雪、月四景感慨万千,便即兴赋诗一首。
    当然,并不是说他这首诗出来之前美景就不存在了,还是可以看的到的。
    大理城的地理位置很是特别,东边是洱海,西边是苍山,夹在中间的一块平原,大理城便坐落在这块平原之上。
    南北两端,又有两块收拢靠洱海的山头,于是便在南北两端设立了下关,以及上关两座关隘,犹如,大理四景,也正好对应着大理城,东南西北的四道屏障!
    可谓是无巧不成书。
    而丘志清和白芷,此时便在下关外的西洱河畔,享受这下关的春日暖风。
    不多时,船家便带着他们出了西洱河,借着这从苍山和哀牢山之间的空谷中,吹来的暖风,不大的小船,晃晃悠悠的往洱海中行去。
    白芷温婉的声音在丘志清耳畔响起:“暖风不知何来,西南花香入怀,你闻闻,这是哀牢山上吹过来的马缨花香,听说它们还没完全开放,
    等它们完全开放之时,隔着洱海都能闻到它的花香……”
    这显然是忽悠人的,不过丘志清也没反驳,而是微笑的侧耳倾听着,这下关美景。
    忽感世界更加宽广,心也越发的高远,这下关的风,夹杂着白芷温婉动人的声音,吹进他心里……
    船家仿佛也被这好听的声音感染,寻了个白芷说话的空隙,插话道:“两位是出来踏春的新人吧?实话说,这现年,老汉也载了不少出来踏春的新人。
    可向两位这般郎才女貌的璧人,还是头一次,尊夫人讲解的很不错,公子黑纱罩眼,这是有眼疾么?
    哎~恕老汉多言,不知公子是幸运还是不幸,能有尊夫人这般仙子模样,公子却无缘……哎……”
    船家说罢,又叹了口气,不知是在哀叹丘志清的不幸,还是在为白芷可惜,亦或者,两者都有吧。
    丘志清笑而不语,感受着这天地宽广,隔着小船体会着这荡漾清波。
    片刻之后,未听见白芷解释,丘志清便笑着对船家解释道:“其实船家你误会了……”
    “船家,我们今晚能到大理城过夜么?”
    见白芷问话,船家也不再纠结刚刚这位公子要说什么了,拍着胸脯保证道:“夫人放心,就凭二位能够选中老汉的船,
    让老汉听了一耳朵的解说,老汉不仅保证天黑前把两位送到大理城下,运气好,老汉还送两位一尾大鱼,给两位助助兴!
    说实话,从少夫人话里,老汉才知道,原来这天天来往的洱海,也这么美……”
    听得出,老汉很是健谈,兴许是许久未遇到谈吐不凡,又肯和他交谈的客人,老汉很是开心。
    甚至都把大理城中的一些门门道道,全部抖落出来,在后世,肯定是个良心导游,把景区的坑全部抖落的那种!
    ……
    “两位,前边就是大理城了,给,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一尾十斤重的洱海细鳞鱼,便送给两位……”
    白芷称谢接过,两人便入了城,在城中住了下来,白芷说,要等十五月圆之夜,再与他泛舟洱海。
    接下来几天中,白芷带着丘志清观上关花,游崇圣寺三塔。
    上关花,说的是传说中,古时上关有一棵叫“朝珠花”的奇花,它花大如莲,开十二瓣,闰年十三瓣,香闻十里,果实可作朝珠。
    可惜,当地百姓不耐贪官污吏骚扰,把“朝珠花”给砍了,这种花便消失在世间。
    不过“朝珠花”虽然没有看到,不过成片,且不同品种的山茶花,却是让白芷看的心旷神怡,也让丘志清对自己除眼睛之外感官的使用,更加得心应手。
    不过丘志清作为一名道士,前往佛寺旅游,进去之后,他总觉得怪怪的,让他跟着进去可以,听听解说也没问题。
    不过让他拜,那是不可能的,笑话,真人在这还差不多,他自己又不是没有老大,为什么要拜他们,而且大家求的东西都不一样好么?
    他们家说的是空,我们家求得是得到成仙,求了他,万一他给我保佑一个“万事皆空”怎么办?那岂不是……
    白芷见此,她也便不好拜谒了,于是今日崇圣寺的香客,便见到一对奇怪的璧人,在寺中游玩,最后被知客僧赶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月下观音
    宋元丰七年(1084),三月十五,宜:出行、沐浴、嫁娶,忌:馀事勿取!
    今天不算是个好日子,也就是说除了可以做的,其他的最好不好要做,不过出游应该也是出行的一种……吧?
    所以问题应该不大,今天的大理相当的热闹,好像是个什么节日,不过两人也没有太多关注,凑热闹即可!
    两人白天逛街,傍晚收拾好东西出城,准备晚上去洱海泛舟,第二天直接回云南城,松柏堂的东家,虽然一次性给了他半年的月钱。
    可也不是很经花,这才没几天呢,就没了四分之一。
    是夜,圆月当中,繁星漫天,苍山影映于洱海,银鳞潜游于月下,拨动着苍山之负雪,追逐于高天之上的银河……
    白芷看着眼前美景,再看看身边坐着微笑倾听的丘志清,心中想到:“兴许这就是: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美好感觉吧!”
    虽然这里不是洞庭湖,也没有酒,不过,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丘志清正沉浸于倾听这美景,身溶于这天地之时,忽而来了一句:“把船往左边划一下,来大船了!”
    白芷刚刚别和丘志清聊天,边想的有些入迷,忘记观察四周情况了,倒是经过丘志清一提醒,赶紧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自己小舟右前方驶过来一艘大船。
    白芷来不及用浆,只能鼓荡真气,一掌向小舟右侧击去,一股反震之力,瞬间让小舟转向!
    顺带说一句,白芷练得掌法叫飘雪穿云掌,是她修炼的心法自带的武功,讲究的是以柔克刚,以小博大。
    也是一种护身掌法,不太适用于搏杀,这算是大部分道家武学的通病了。
    “好!”
    这一声喝彩,打断了正要划船离开的白芷,回头一看,却是一位浓眉大眼的国字脸帅哥,一举一动倒是显得极有教养,又颇显贵气。
    只见其右手持纸扇,抵于左手手心,轻敲着节拍,一副颇为欣赏的样子!
    游船上之人,只是怕伤到无辜百姓,这才在发现前方有小舟后,让手下停船转向的同时,到船舷边查看情况。
    没想到这一看,却是看见了一位窈窕女子,如在月下独舞般的挥掌场景。
    此等良辰美景怎容其虚设,没忍住便喝了一声彩,没想到这女子一回头,竟如踏月而来的仙子般出蓉绝世,忍不住又欣赏了片刻。
    不过这却把白芷给惹恼了,眉头一皱,看的船舷边的男子一阵心疼,不过接下来他就没空心疼了。
    只听那女子斥责一声:“登徒子!”
    一挥左手的罗衫长袖,浅色的罗衫长袖,竟从洱海圆月倒影中抽出数条水线,如月华般倾洒而出,直奔船舷边的男子而去。
    那男子心下一惊,没想到这如仙儿般的女子,武功竟然还不弱!
    赶忙运起自己的家传绝学,连出数指,把“月华”一一点落,让其重先洒进洱海之中,引发了一场鱼群的恐慌。
    男子正要解释,便听见身后话语声响起:“段正淳,你又招惹了哪家女子!”
    这是一句肯定句,伴随着话语的出现,还有一个貌美的少妇,以及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颇具儒雅气息,夹杂着不少贵气。
    不过也很是让白芷不喜就是,见明显是一家三口都在船舷边上看着自己,白芷饶是平时脾气交好,也不禁有些小恼怒,打搅了自己好心情也就算了。
    现在还组团围观,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长袖一甩,就要动手,不过却被斜刺里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住了衣袖。
    “阿芷,算了吧,本来也没什么事情。”
    被丘志清拉住,白芷只能作罢,悄悄的收手,同时暗暗的打量了一下丘志清的表情,见其并无多大变化,白芷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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