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淮叙就不太想找他们家了。
    “善后。”他道。
    “是。”
    刚出门?,段淮叙才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
    他别墅的院外,一辆眼熟的跑车停在那儿。
    院内梨树摇晃,院外巷弄宁静,这场深夜很静,也很缓和。
    可?他脚步也停顿了下,就见眼前少年。
    他以?往最熟悉,关系也最为好的那个人。
    就在他的院外等着他,一身黑衣,同他大衣下的白色衬衣那种温润张力形成鲜明对比。
    段淮叙就静静和他对视着,感受着,对方眼底的情绪。
    室内,恩幼还睡着,睡得?很熟。她身上很多吻痕,他留下的,当然,他锁骨上也是。
    两个人床事?上特别契合,食髓知味。
    可?是面?对上他,那个颤抖且愤怒得?无法抑制的年轻人。
    不
    是他的侄子。
    他想,哪怕他来了,恩幼,也不会离开他的。
    起码,他们现?在身体和心灵全?全?部部都结合了。
    她离不开他的。
    他说:“好久不见,嘉熙。”
    第46章
    他们, 好久没有碰到过了。
    可以这么说,上次见面,一年多前在奥地利。那家酒馆里?,他出?面去操持他的事情, 飙车出?事, 要罚款, 他钱包丢了。500欧,段淮叙亲自乘航班下飞机去帮他处理的。
    当时他下?了车摘下头盔还和他笑:“小叔叔, 谢谢你。”
    “有你真好。”
    段淮叙在那样的凛冽寒风中, 面容未变丝毫, 也如他心中冷山一样的形象。无论他出什么事,段五总会帮他处理的,总有人靠着的。他是个很有担当的人。
    安嘉熙的父母, 在他十几岁时就离婚了。
    他打?小跟老爷子过了几年, 之后, 初高中读书上学有几年是跟着段淮叙出?门工作的车去上放学。
    车来?车往, 到后来?他车库里?的车如果他想开, 基本都?是随意挑。
    段淮叙也大?方,看待这些无所谓。
    所以, 安嘉熙也欣赏他。哪怕,他厌弃自己父母到一定程度, 轻蔑于那些强权,有一定程度很看不?起自己家里?那些奢靡氛围,可他从没有看不?起自己小叔叔一下?。
    因为在他眼?里?, 段淮叙就是个很有风度的人。
    他就是, 很有自己情调和个人魅力的。那种魅力不?是谁都?会有。
    但。
    安嘉熙笑了许久,说:“那天见到恩幼, 她还跟我开玩笑,说怕告诉我她的新对象是谁,会吓到我。你知道我们平时关系多好的,她就是这样,很俏,讲话也这样,我以为她真的在玩。”
    “她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我无权过问,我也知道那是她的自由。没了我,她也可以认识更多更多,优秀又?好的男孩子。”
    秘书把段淮叙手中的东西接过去了。
    两个男人视线甚至是没有对上,安嘉熙像自言自语地,说自己的话。
    直到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他脸上。
    “可是我想了好多遍,为什么会是我叔叔。为什么。”
    段淮叙也摘下?手套,说:“嘉熙,很晚了,外面天凉。我们可以进去,或者找个餐厅,空调暖气会好一点。”
    嘉熙:“你什么资格也配和我聊?”
    段淮叙也只是弯一下?唇。
    “我是没有足够的立场,但,现在也是真的很冷。”
    他在说安嘉熙,在夜里?站了许久,也不?知那辆跑车是何时停这里?的,他又?何时来?的。
    头发染了寒霜,身?上的黑夹克或许都?不?知道沾了多少寒风,多凉。
    嘉熙也看着,他依然优越的脸庞,平和的眼?神。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好像轻易就有化解他人情绪的能力,什么招都?能接住。仿佛有着不?用做什么就能轻易碾压他人的资本。
    可是。
    越是这样,就越让人痛恨。
    “我用得着你来?关心我?”
    他看这院子,静心打?造的,像用来?养娇贵小鸟一样的院子。
    也抬手碰了碰那花枝。
    “亭栏惊艳,真好。我叔叔喜欢听戏,他很有情调,喜欢一些细腻的东西,我原先是这样觉得,可如今才发现,原来?他就是这么一个觊觎他人女友的人。”
    段淮叙看着他。
    他又?道:“我和恩幼谈恋爱的时候,我们考虑谈婚论嫁的时候,你一直在那里?是吗。那一年,你也喜欢她,让我猜猜,你当时对她的感情应该并不?是很深。”
    “这应该是有个时间过渡。”
    “就像今天你可以随手丢下?一颗花种子,第二年这颗种子就会生长,今天可以为她栽满园的树,她喜欢的,就可以勾引她来?,那么明?天呢,后天呢。”
    安嘉熙紧紧盯着他眼?睛。
    “我把我最爱的人推给?了我最信任的狼,一匹,隐藏极深,心思?极沉的狼。”
    段淮叙:“认识这么多年,我们亦师亦友,亦兄亦叔,事实上,我并没有比你年长太多,也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家庭原因,其实你至多也可以把我当做是你的一位兄长。”
    “不?要说自己是我兄长。”
    安嘉熙:“我恶心。”
    段淮叙微微停滞住。
    但之后,又?泰然。
    哪怕是被至亲说恶心。也没关系了。
    “确实。”
    他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做了些什么,又?抛弃了些什么。这并不?是在职圈里?稍加努力,在工作上多加投入能完成的,一个人要走到上位者的位置,需的也是必要时候的一些心狠冷血。
    经历过怎样的人生背景,谁又?知道,他并不?是那么好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说了。
    一个人有两种反差,那种反差,不?仅仅是局限于表面的。
    如果说,今天他是来?针对恩幼的,那么,他也会帮她把前面的路都?铺平。
    至于其他的。
    都?无所谓了。
    他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发个消息,我好接你吃饭。”
    嘉熙笑:“吃饭,吃什么饭,是你的婚宴,还是说我小婶婶的敬酒?”
    “都?是一家人,怎么说这样的话。赴家宴是我们本该做的事不?是吗。”
    嘉熙点头,“是,我的叔叔,还真是好居心。从几年前起,他就是个好人,把自己的外表打?造得平易近人,客客气气,好得不?行。”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的外表下?是怎样的一颗心。”
    段淮叙看上去依旧很淡然。
    安嘉熙知道他永远都?是那副面孔。
    “你为了恩幼,做了多少事,自己也数不?清了吧。”
    那年,他接手家里?产业上位。
    他走上了顶端,一个商人,靠的可不?是仁义,当然了,也有几分。
    当年自己父亲说让他退出?,段淮叙只是道:二哥,年龄小,也是可以成事的。后来?他真的做到了。
    苏家前两年出?事,他也插手了。
    “那么大?笔金额,一般人都?帮衬不?起。你从那时候就开始预备,夺得苏家好感,要娶她,嗯?”
    段淮叙:“你太高估我了,嘉熙,那是长辈间的情谊。”
    安嘉熙:“狗屁情谊!”
    手中一直攥着的表盘,被他摔碎。
    震得四分五裂。
    段淮叙看去,也并不?知对方是哪里?找到的。
    那是他原本想送她的一款来?自瑞士的女款表,好久以前就买下?了,只是没有机会。
    事实上,不?只是一套表,那一整套房子,一切。全部全部,都?是他送她的,像液体一样侵入她的生活,让她习惯,再也离不?开了。
    他静静看着。
    安嘉熙说:“我安嘉熙,不?,我姓段。”
    他笑:“我叫段嘉熙,这位叫段淮叙的,是我的叔叔。亦叔亦兄,其实我更愿意,把他当做是我的一位兄弟。”
    他又?看这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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