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天梯房,都不劳烦她操心。
    岳阳还得去上班,把人送上计程车就回家换衣服。
    余清音跟司机大哥唠几句嗑,下车后连拉带踹,把行李们都弄去托运,一身轻松地买杯咖啡等起飞。
    等到一半,余景洪打来电话:“你是十一点到吗?”
    他又没工作,考完试早早地骑上自行车回家——就是途经安徽的时候爬了趟黄山,下来之后双腿颤颤,改成坐火车。
    这才过去几天,余清音开玩笑:“哟,腿能踩刹车了?”
    余景洪沉默两秒,没什么底气的威胁:“你待会自己走路回来。”
    余清音很是爽快:“好的,不戳你痛处了。”
    这跟戳有啥两样,余景洪还没来得及大声反抗,通话已经被中断。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踢踢踏踏踩着拖鞋下楼。
    楼下大厅里一阵热闹,不怎么熟悉的亲戚们挤做堆。
    余景洪一句称呼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决定沉默地去厨房翻早饭。
    这孩子,多没礼貌。
    李虹华坐在沙发上骂儿子:“你倒是叫人啊。”
    余景洪心想我也得知道谁是谁才行,尴尬地笑一笑,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跑到隔壁三叔家,才想起来穿拖鞋开不了车。
    自然,这不是大问题。
    余海林现在已经是一米八的大高个,鞋码跟二堂哥就差一半。
    余景洪跟他没啥好见外的,客气地琢磨着从鞋柜里挑双旧的对付就行。
    他猫着腰在那扒拉,活脱脱像个贼。
    余海林收回差点踹出去的脚,问:“哥,你干嘛呢?”
    余景洪听见声想站起来,脑袋碰一下撞到了。
    他疼得脸都变形,摸着后脑勺:“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这个家,真是哪里有压迫,哪里都有反抗不了的余海林。
    他思考两秒确定这儿是自己家,说:“你不会把私房钱藏这儿吧?”
    多新鲜,余景洪:“我兜里比你干净。”
    余海林上初中就知道会做饭养活自己,在楼下买菜还知道跟摆摊大姨要根葱,理财上确实比堂哥高出两茬。
    他道:“那你找什么?”
    余景洪省略前因后果:“借双鞋穿。”
    天可怜见,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居然都到借鞋穿的地步。
    余海林扫过堂哥脚上破洞袜子的表情十分同情,以至于头脑发昏:“我给你拿个新的。”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余景洪:“拿来拿来。”
    余海林生出一秒的后悔,还是上了趟楼,一拿还拿了俩。
    余景洪大吃一惊:“你为啥有这么多新鞋?”
    不应该是昨天的快递到,今天立刻穿上吗。
    余海林的个性却是跟这句话完全相反,他道:“旧的还没坏。”
    如此勤俭节约,真是叫人自愧不如。
    余景洪反省三秒钟,点兵点将挑了双黑的,穿上之后说:“回头压岁钱分你花。”
    真不愧是哥哥,余海林虚伪地笑笑:“太客气了。“
    余景洪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行,那就算了。”
    什么就算了,余海林反锁着堂哥的脖子:“那我跟你没完。”
    长高就想造反,余景洪没什么威慑力地说两句,甩着手里的钥匙:“接你姐,去不去?”
    余海林脸色一僵:“我忘了她今天回来,我死定了。”
    说完拔腿就奔回房间,也不知道去收拾什么残局。
    看来这个家的食物链顶端暂时没有变化,余景洪发出一丝慈悲之心:“帮你拖她两个钟,记得快点。”
    也不管堂弟听没听见,油门一踩出发。
    他拿到驾照没多久,平常没有练习的机会,不敢开得太快。
    好在他出门早,晃悠悠地到机场还比堂妹的航班降落还早。
    这个时候,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像是纽带。
    余景洪左右看,第一次品出作文里最后一段升华的那种欢声笑语。
    他陡然有种自己是全世界最好哥哥的错觉,见到人想着邀功。
    可惜余清音只知道催:“快快快,还有十分钟加收停车费了。”
    余景洪的脚步也跟着加速,一边说:“8块钱我还是有的。”
    这是8块钱的事情吗?余清音忙里偷闲喘口气:“不要告诉我,不包邮的东西你还买?”
    余景洪:“加上邮费也比较划算啊。”
    真是夏虫不可语于冰,余清音彻底丧失跟他对话的欲望,拉这个箱子闷头往前走。
    余景洪两只手都不得空,中间还下了个楼梯,比她还累得慌。
    两个人坐在车上像打过一场仗,双双长舒口气。
    余景洪辨认着往出口的方向开:“中午吃什么。“
    余清音在回复短信,随口说:“都行。”
    这世上最叫人讨厌的答案就是这个,余景洪自己决定:“你弟说实验对面有家新开的烤肉店。”
    余清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只顾着打电话。
    商务人士就是不一样,派头支棱得足足的。
    余景洪趁着她安静的空隙:“很忙吗?”
    余清音:“还行,主要是有两个广告临时要改。“
    余景洪:“什么甲方,过快年也不让人好过,没人性。”
    余清音的嘴角微微上翘:“是我让员工改。”
    哦,那凡事都有两面性嘛。
    余景洪用自己那点急智改口,兄妹俩唠闲话。
    余清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吃完饭打个哈欠:“回家睡觉。”
    余景洪看一眼手机上堂弟的求助短信,说:“等会,我再买个奶茶。“
    他买了奶茶买杂粮煎饼,愣生生再拖上两个钟。
    余清音都在车上睡了两觉,一睁眼看到家门口还有点迷迷瞪瞪的。
    余景洪已经是尽力而为,一边琢磨着堂弟到底在干嘛。
    在楼梯口,他就听到叮铃咣当的声音,心想这是拆家呢。
    家,肯定是没大碍的,但乱七八糟的拆得也差不多。
    余清音看着自己房间地板上的包装和零件:“快递到你就跟我说装好了。”
    余海林当时还以为就组装两个小柜子用不了多少时间,没想到一天拖一天现在亡羊补牢都来不及。
    他尴尬笑笑:“马上,马上好。”
    这家里,眼皮底下发生什么事,都瞒不过余清音。
    她道:“你二哥帮你争取多少时间,我也没看你好出个啥来。”
    余景洪还以为躲边上就没自己的事,袖子一撸说:“主要是缺个我,半小时,等着吧。”
    很会说大话,就是实力没跟上,最后还把大人招过来。
    臭皮匠反正多得很,垒起来不够半个诸葛亮。
    最后还是余清音自己出手才成功。
    她左看一眼哥哥,右看一眼弟弟,露出个微妙的笑容。
    余景洪和余海林胸口中箭,无声地低下头,偷偷地骂脏话。
    第94章 九十四
    ◎童年噩梦◎
    余清音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502, 回家后成为堂哥和亲弟的最佳粘合剂,到了一开房门就能看到他俩坐在二楼的楼梯口肩挨肩打游戏的地步。
    大冬天的,也不嫌屁股冻得慌。
    余清音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问:“你俩干嘛呢?”
    余海林半回过头:“二哥说等你忙完去吃火锅。”
    余清音一早上在房间里剪视频, 键盘和鼠标用得虎虎生风。
    她甩甩手:“非得蹲这儿等?”
    余景洪也回过头, 和堂弟几乎是脸对脸,有点不自在地脖子后仰:“本来是谁输了谁进去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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