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家人,身边鲜少朋友知道童婳婚后的张狂。
    她最张扬的时期,莫过于结婚后的半年内接连购入均价超五百万的豪车和珠宝首饰,负一与负二层地下停车场排列着她的崭新又豪横的新婚礼物。
    童婳一边挥土如金,一边不停试探陆焰的反应与底线。
    却意外发现,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于是到后来,她越发没有节制,吃穿用度无不透着顶级的奢靡。
    第二年,童婳加入车友会,每晚和大帮朋友换着车出门炸街,通宵在夜店豪掷千金,无意间碰到旧友,她们这才才真正懂得陆家的实力,消息传开后,引起不大不小的骚动。
    这时,童婳又收敛起来,低调做事,执着于事业。
    她每天将自己打扮的精致惹眼,对着镜头在网络上抛头露面分享妆容和穿搭。
    女孩因为笑容甜美,声线好听和先天自带的亲和力短短数月俘获大批粉丝。
    可惜三分钟热度,闲时接触到游戏,扭头当起了游戏主播。
    那是婚后第三年,陆焰在国内拍腻了,工作地点逐渐转向海外,至多每三个月回来一次。
    作为留守少妇,童婳乐得自在,一年到头与男主播连麦打游戏。
    陆焰几乎每次回到家,必定发现童婳坐在电竞椅,脑袋戴着粉粉嫩嫩的发光耳机,夹着细细柔柔的嗓子直播打游戏,指间每隔几小时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弄得整间屋子乌烟瘴气。
    这自然引发男人的不满,冷着脸喊她出来。
    当着珍姐的面,童婳挨陆焰狠狠训了一顿,珍姐是他妈派来的眼线,在旁边落井下石笑着,童婳下不来台,憋着一肚子气回到房间。
    陆焰在家住一周,她便一周没跟他讲过话。
    男人出差前,摊开行李箱,按照颜色分类,慢条斯理地装好随行衣物。
    终于,他抬起头,缓缓瞧了她一眼,“你似乎很不服气?”
    童婳正趴在床边,听闻声响气不打一处来,扭头转过另一边阴阳怪气,“我哪敢不服你呢?”
    “啊啾!”
    她适时打了个喷嚏。昨晚夜里转冷,醒来浑身凉嗖嗖。
    “转过来。”
    偏偏某人事多,临走还不肯放过她。
    童婳扭腰转了回去,眼里满是幽怨,“又干嘛。”
    那人忽而俯下身,手掌轻搭着她肩膀,轻盈且软乎的吻落在她额头正中央,轻盈,温润的触感。
    停留了约五秒。
    他离开她,语气冷静地吩咐道,“无聊可以找朋友玩会,别整天呆在家里打游戏。”
    “知道知道,你说几遍了。”
    童婳捂着耳朵,只当男人王八念经,她的人生就这几个兴趣,怎可能任由他剥夺?
    陆焰暗下眸子,提起手边的行李箱转身离开,不料,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痛哭尖叫。
    童婳只不过转了个身。
    原本酸软的腰肢不知为何冒出阵阵刺痛,霎时锥心刺骨,双腿渐渐麻痹,她捂着阵痛不已的后腰,眼里立即泛出泪花,“好痛。”
    陆焰来到她身旁,眼眸凝重,“怎么了?”
    女人直着腰动弹不得,痛哭流涕,“痛。”
    “好痛。”
    陆焰看她的狰狞的模样,立刻取消了全部行程,紧急将人送至医院急诊。
    经受一番全面检查,童婳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眼泪近乎流干。
    “老公,我是不是要瘫痪了?”
    陆焰没搭理她,低头瞧着医生的诊断意见。
    L3/L4椎间盘突出。不必想,长期久坐落下的毛病。
    他沉下心,不轻不重地松了口气,将纸质报告扔到女人怀里,随同护士将她推入住院部的楼梯。
    童婳拿起报告随意看了几眼,愤愤地甩锅,“都怪你,你一回来,我准没好事。”
    男人扫来一记阴鸷目光,童婳悻悻住了嘴。
    陆焰臂膀结实有力,将她抱到康复科的病床,到病房外给助理打去电话,工作往后延迟两个月,专心陪护。
    童婳老老实实接受两个月的理疗。
    说实话,这不是她第一次住院,对陆焰的陪伴不抱期待,偶尔在深夜里疼醒,就看到陆焰侧脸,手被他的大掌紧紧握住,暖和,甚至有点发热。
    她稍一动弹,陆焰便睁开半掩的双眸,定定瞧她。
    “老公,”童婳揉揉眼,声音含含糊糊,天马行空道,“如果我残疾了,你会还爱我不?”
    陆焰俯身凑过来,正当童婳以为他要说一些感人肺腑的漂亮话,他却只是向上拉了拉被褥,盖住她肩头。
    果真毫无情趣,假话也不乐意说。
    童婳委屈地哼了声,转过身不再看他。
    惜字如金的男人,终于缓缓开口,“你还想要什么答案?”
    伴随着医疗仪器的规律滴答,男人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似有似无的无奈,“你明明很清楚,我有多爱你。”
    临近出院时,童婳被前来探望的李岑一顿耻笑,“打个游戏那么拼,直播那点钱还不够你治病的,得不偿失。”
    “你懂什么?”
    童婳翻了个白眼,无所谓朋友的调侃,拿着化妆镜侃侃而谈,“我要进军电竞业。”
    她的商业帝国没来得及建立,出院后,直接被陆焰安排去北疆,度夏。
    北疆,东西横跨大片沙漠和草原,骆驼和骏马,魁梧的汉子和充满异域风情的漂亮女孩目不暇接。
    她拎着手包,挽着陆焰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那会儿,童婳才23岁,出院后还是不长记性,生龙活虎地踩着高跟鞋拉着陆焰的手逛遍大街小巷,把北疆着名商场都走了个遍。
    童婳回过头,看着身上挂满购物袋的英俊又高挑男人,发自内心嫣然一笑。
    她心想,自己应该是喜欢陆焰的。
    至少那一刻,她由衷感到欢乐。
    返回酒店,陆焰一边收拾她的东西,一边定了回家的出租车,“你先躺会,两个小时之后回爷爷奶奶家。”
    闻言,童婳不由得眉头一皱。
    她上次回去还是定婚前,为了考察他家的实际经济条件才做出的牺牲。
    童婳躺上床上闷声不语,许久儿,她抬着眼皮子打量陆焰,“老公,我腰好像又疼了。”
    “要不……”
    陆焰仅用四字将她的想法堵了回去,“别来这套。”
    童婳不排斥社交,第一回见面,陆焰的爷爷奶奶慈祥又热情地招待她。
    可那次见面,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
    大四下学期。
    车子缓缓驶入半山腰低调奢华的私人住宅。
    陆焰先行下车,随后握紧女人软绵绵的手,小心将她扶下来。
    门口立着栩栩如生的石狮,两边种着高大的绿松,足球场大小的庭院,铺着绿意盎然的草地,尤其适合踢球。
    据奶奶解释,家里毕竟两个男孩,小时候活动量特别大,不得不留出大的院子给他们玩。
    童婳微微笑着,初次到访,摸不清对方脾性,难免有些不自在。
    陆焰陪爷爷钓鱼,童婳于是尽量卸下心防,随着一脸慈祥的奶奶走上楼,墙壁依次挂着家里两男孩儿由小到大的照片。
    除了身高,两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概注意到她视线的停留,奶奶立刻给她解释,“小时候小焰可粘着他哥哥了,哥哥的跟屁虫,谁的话都不听,就听陆矜的。”
    童婳心底讶然,约摸两三岁的陆焰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笑起来眼睛弯弯,典型的月牙眼睛,可爱死了。
    “也怪他们爸妈那时候忙,小焰生下来没几个月,不是保姆带,就是我和他爷爷带,我们带不过来,陆矜可就帮了大忙。”
    “好吧。”童婳又踩了几层阶梯。
    一张合照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陆焰和陆矜中间站着的浓眉大眼,神似混血的小女孩,不是童溪又是谁?
    童婳定在楼梯中央,像电影定格的画面般一动不动。
    “这是你姐姐吧?”
    童婳没想到奶奶这么快能联想到她和童溪的关系,看着老人取下相框抱在怀里,笑眯眯说道,“我看你们俩特别像。”
    童婳抿嘴勾了勾嘴角,“哪里像了。”
    “善良可爱。”
    童婳低着头,不置可否。
    奶奶却挽着她上楼,“你姐姐七岁在我们家过生日的时候,留下了三个生日愿望,你知道是什么吗?”
    童婳这年刚要大学毕业,和陆焰没能分手就罢,她压根不想结婚,更别提去了解他和童溪小时候的若干故事。
    不过在长辈面前,她在心里深深呼了一口气,扬着灿烂和煦的标志性微笑,好奇问道,“什么呀?”
    奶奶笑而不语,到了二楼沙发,从相框背后取出三张小纸条。
    “三个愿望都是关于你的呢,婳婳。”
    “小焰能带你回家,真的是我们家天大的好福气。”
    “哪里。”童婳垂着眼帘,接过斑驳发黄,折迭成星形的小纸条。
    刚要沿着折痕慢慢打开,陆焰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手里提着一个桶,貌似装着活蹦乱跳的大鱼。
    他腾出一边手,朝她招了招,“过来。”
    ”
    童婳和陆焰刚和好不久,生怕他取消订婚,几乎是随叫随到。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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