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云予会面露不悦,说他得寸进尺,没想到云予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下巴微抬:“你说。”
    “六月底我爸在工地上受了伤,在地上被从楼上掉下来的水泥袋砸中,砸坏了一条腿,目前还在医院躺着,但施工方不认账,只赔了一部分医疗费,现在我爸妈想走法律程序,很多东西都不懂,也找不到律师,我看网上说你的公司在h市有分公司,我想请你帮忙。”陈明夏语速很快,但口齿清晰,一口气说完。
    “可以。”云予想也不想地点头,“明天你把你爸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让我在a市的助理去处理他们的事。”
    这件事对陈家来说像是把天捅破了一个窟窿,也像是骆驼背上的一根根稻草,重得几乎压垮这个家。
    可对云予来说,完全不算事,他甚至不需要了解事情的始末,只需轻飘飘的一通电话,就能把事情完美解决。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在这一刻,陈明夏感受到了。
    他终于在那么几秒的时间里和廖杰感同身受。
    “还有吗?”云予问。
    陈明夏愣了一下。
    “还有其他条件吗?”云予补充地问。
    陈明夏想了想,郑重地说:“其实我不想当第三者。”
    云予说:“你不是第三者。”
    闻言,陈明夏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怔怔望向云予。
    云予和他哥不是情侣吗?
    难道已经分手了?
    “我现在是单身。”云予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有再做解释。
    其实陈明春的屋子不小,但屋里放了太多东西,除了床、桌椅和衣柜外,还有一个装东西的柜子以及一个六层高的书架,如今又多了云予的行李箱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几乎把屋子填得满满当当。
    还好床上没有多余的物品。
    他们先后又去洗了个澡,陈明夏的后背贴到床面,嘴唇上是云予贴上来后的温软触感。
    他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只能让云予主动。
    可云予主动到一半时也停下了,两人一上一下地尴尬对视。
    陈明夏感觉自己身上的汗又要出来了,他双手放在身侧,紧张地握成拳又松开,然后僵硬地吐出一句:“你继续。”
    云予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说道:“我忘记后面的步骤了。”
    陈明夏:“……”
    “你等等。”云予往旁一翻,坐到床边,穿上拖鞋走到书架前,弯着腰在倒数第二层的书架上翻找一会儿,翻到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陈明夏颇有种自己是砧板上一块死猪肉的感觉,他看着天花板,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并未多问。
    直到云予坐回床边,认真翻看那本册子。
    他斜眼一瞥,顿时眉头微微一皱:“那是什么?”
    “你哥收藏的书。”云予看得相当专注,头也不抬。
    陈明夏坐起身来,凑过去看,刹那间脸就黑了一半。
    这哪里是书?分明是带图画的黄色册子!
    而且图里画的是两个男人。
    云予翻看到的那一页上,一个男人将另一个男人按在树上,前者的背贴着后者的胸,两人都仰起头,简笔画的脸上竟神奇地勾勒出了痛苦兼并欢愉的表情。
    下面便是一堆文字,详细地描述了如何使用这个姿势。
    最令陈明夏震惊且费解的是,他在旁边的空白上看到了他哥的笔迹,就像看其他资料书一样备注自己的思路,甚至用红色记号笔把其中一两段文字勾画出来,还在旁边加了四个字。
    重中之重。
    陈明夏:“……”
    他嘴巴微张,仿佛有一缕魂魄从中飘出。
    半晌,他问:“你怎么找到这本书的?”
    “就在书架里。”云予说,“我晚上睡不着时会翻看你哥的书,不小心翻到了这本书。”
    陈明夏喉咙干涩:“可我哥已经几年没回家了。”
    云予问:“他上次住这里是什么时候?”
    陈明夏回忆了下:“他高考完的暑假还住在这里,去a市上大学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说起这个,陈明夏倒是想起一件事。
    他哥高考成绩出来那天让他们爸妈买了一个智能手机,整个暑假里,他哥手机不离手,整天和手机里面的人聊天,有天还说漏嘴了,说认识了一个s市的男生,家里很有钱,给他转了几次账,他打算开学前几天去s市找那个男生,他们爸妈当然没有同意,把他哥骂了一顿。
    之前陈明夏一直没把那件事当回事,现在回想起来,可能他哥在和那个男生网恋。
    半夜,陈简云被陈简雨推醒。
    “姐姐。”陈简雨的声音里还带着睡意,“云叔叔好像在哭。”
    陈简云睡得迷迷糊糊,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脑子才有所清醒,她摸了摸陈简雨的背:“小妹,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云叔叔真的在哭。”陈简雨说。
    陈简云撑起上半身,仔细听了半天,除了外面的虫鸣声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躺了回去:“小妹,快睡吧。”
    另一间屋子里,云予咬着被子,眼里溢出的泪水把咬着的被子两端全打湿了。
    第一次确实艰难。
    他们没有那什么剂,只能拿别的东西代替,中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云予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慢慢地,痛感消失,有别的东西起来,滋味难以形容,仿佛被人高高抛到云端,又重重落了下来,有那么一瞬,思绪偏离轨道,身体也变得不是自己的。
    云予的视线被泪水模糊,昏黄的灯光和陈明夏的脸混在一起,犹如一副抽象的画,上下左右地摇摆。
    他抬手上去,抱住陈明夏的脖子,张口咬在陈明夏的左肩上。
    第128章 城里富n代x山里贫困生
    云予没有咬人的习惯, 他活了快三十年也没有咬过谁,可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天上托, 要是再不抓住点什么, 他的灵魂真的要从身体里飞出去了。
    他死死圈着陈明夏的脖子,咬得十分用力, 甚至尝到了一点血腥味。
    然后就听到了陈明夏的闷哼声, 连带着动作也停了下来。
    陈明夏眉心微蹙, 汗水打湿了他的眼皮和眼睫, 他也不说话,双手撑在床上, 悬着身体没动。
    过了一会儿, 陈明夏的说话声才响起来:“你还要咬多久?”
    云予眨了眨同样被汗湿的眼睛, 慢慢松口,脑袋落回枕头上, 和俯视自己的陈明夏对望。
    “太快了,刚刚有点痛。”云予说。
    陈明夏的眉头始终皱着,歪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肩, 不仅有一个很深的牙印,而且牙印几乎陷进肉里, 都出血了。
    陈明夏出来,下床扯了张纸巾擦了擦, 把溢出来的血擦掉,但没过两秒,又有星星点点的血从牙印底下溢出来。
    怎么擦都擦不完。
    陈明夏索性放弃, 把纸扔进垃圾桶里,又扯了两张纸回到床边,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一本正经地做出解释:“紧了都会痛。”
    说完又说,“后面就好了。”
    然而云予丝毫没有得到安慰,他浑身汗涔涔的,仿佛刚从水里爬出来,身下的床单也被浸得颜色深一块浅一块。
    云予瘫在床上,手脚都酸,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这种感觉又轻松又难熬,轻松的是从云端回到地面的踏实,难熬的是好像每一个毛孔都被汗水堵着,每一寸皮肤都黏哒哒的,和床单贴着很不好受,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接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坦诚相待的尴尬和羞耻全被疲惫掩盖。
    换做以前,云予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在不着寸缕的情况下如此大大咧咧地躺在另一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他望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陈明夏的说话声再次响起:“过来一点,我帮你擦掉。”
    没有那什么的弊端就在这里,容易流床上,也容易留里面。
    云予慢吞吞地挪过去,眼皮半掀,只见陈明夏的脖子上和胸膛上都是汗水,成滴地往下流。
    他伸手摸向陈明夏的左肩,牙印很深,一摸就摸到了,汗水很多,触感湿滑。
    “对不起啊。”云予说,“疼吗?”
    陈明夏把浸湿的纸揉成团塞到垃圾桶底下,摇了摇头。
    疼肯定疼,不过这点疼尚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
    重要的不是这个。
    “现在是夏天,咬在肩膀上会被人看到。”陈明夏扯了扯床单,一边看上面的印记一边说,“被人看到的话不好。”
    云予哦了一声。
    陈明夏看他一眼,顿了两秒,又开了口:“但也没事,只是在肩膀上,大家应该不会多想。”
    云予稍有放心:“那就好”
    陈明夏问他:“还疼吗?”
    云予知道陈明夏在指什么,摇头回答:“不是很疼了,就是有些不舒服。”
    陈明夏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安静片刻,他说了一堆废话:“你先起来吧,洗个澡回来休息,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云予也没有经验,只能如此,他说了声好,下床找衣服去了。
    等会儿还要洗澡,云予热得很,便没穿裤子,连最里面的裤子都没穿,只穿了一件很长的上衣,遮到大腿和膝盖的中间。
    转身看到陈明夏在收拾床单,他问:“这么晚了还要洗吗?”
    “拿出去泡着,明早再洗。”陈明夏的动作很快,在云予找衣服时,他已经套上了内裤和短裤,只有上面光着,汗水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流进腰窝,昏黄的光照得他整块背都在反光。
    云予站在边上,看着陈明夏手脚利落地把床上四件套扒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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