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小只啊。
    一只手臂就能把人圈完。
    陆是臻一手轻轻圈住她,另一只手下意识抬起就想捋她的发,梦里他常常这么做,但这不是梦,于是他克制地把手又放回腿上。
    忽然她轻轻拉住他的手。
    她的手指白皙柔嫩,宛如白玉凝成,莹润粉嫩的指甲像桃花瓣,漂亮极了,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细心呵护的手。
    她双手慢慢拢住了他的,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却又黑又糙,做惯了各种各样的活,执过笔握过锄,捻过针拿过称,这是一双为刨食奔波不停劳作的手。
    这双手给不了那双手富足优渥的生活。
    陆是臻下意识要收回,被她两只小手抓紧,慢慢抱进怀里。
    外衣没有拢紧,露出片雪白贴着他的手背,可谁都没有半分猥亵的想法。
    他何德何能,能入了她的眼,蒙她垂青。
    他的食指上有一道当初救她时,被刺扎得太深留下的印记,纠结着,成了磨灭不了的疤痕。
    苏雅儿爱怜地拂过这道痕迹,偏头轻轻吻在上面。
    陆是臻心跳漏了一拍。
    他连忙转过头回避,一瞬间浑身战栗,又是那种感觉,又是那种感觉!
    那种不知道在畏惧什么的感觉!
    苏雅儿见他偏头避开,轻笑一声,若不是他醉酒痴痴地吻她,她是真一点看不出他对她的喜爱。
    你也喜欢我的吧?陆是臻。
    那你看看我啊!
    我愿意给你看。
    苏雅儿展臂,倾身拥住他的脖子,陆是臻猝不及防,身形不稳,被她压在床上。
    她长发铺了一床,衣襟大开,明媚的眉眼带着笑,却像在哭,“陆是臻,你看看我。”
    陆是臻看着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她就像一只绝望的蛾,扑向他。
    忽然视野一黑,烛火燃尽了。
    黑暗似乎助长了她的胆量,漆黑一片里她轻轻将头靠在他胸口,轻柔的呼吸呼在他脖子边,她衣衫半褪,他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她的柔美。
    “雅儿小姐。”他握住她的肩想把她扶起来。
    她推开他的手,抬臂缠上他,低声命令:“陆是臻,像你之前那样,再吻我一次。”
    陆是臻顿了顿,笑道:“那样会使雅儿小姐满足吗?”
    苏雅儿没有回答,两人沉默了半晌。
    “陆是臻,当初我一意孤行,只是想来见你最后一面。”她枕在他肩头,耳朵贴着他胸口,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怦怦,怦怦,强劲有力。
    真好听。
    她转头换了一面脸来贴,“京中能与我相配者,不是太子殿下,就是皇子,再不济,也该是个侯府世子……但听着荣耀,嫁过去,却是一生的牢笼,我左思右想,还是想在这之前再瞧一瞧我的心上人……”她抬指,指尖滑过他的下颌线,声音清清淡淡,“为此我不惜忤逆哥哥,忤逆父母。”
    “如今我终于见着了……”她叹息一声,手心贴到他心口,感觉到掌下充满活力的心脏律动。
    “可我又贪了,我又想,要心上人再抱抱我,再亲亲我……或者……”她撑起身子看着他在黑暗里也清亮灿然的桃花眼,妩媚轻笑,“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陆是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苏雅儿也看着他,细白的指慢慢地将发丝捋到耳后,妩媚如妖。
    她趴到他胸口,倾身要吻他,在她要贴向他时,他抚上她的脸止住她的动作,以往清雅的声音此刻变得低醇、厚重,“雅儿小姐金枝玉叶,怎么能向我这种低贱的卖货郎献吻。”
    苏雅儿闻言心头一颤。
    陆是臻,你!
    他揽着她的腰轻巧地旋身,将她压在身下,他慢慢靠近她,低声篡改事实:“雅儿小姐冰清玉洁,是迫于无奈,被逼承吻……”说着含住她的双唇,轻柔地辗转。
    苏雅儿被他灼热的气息吻得意乱情迷,她紧紧贴着他,柔媚的躯体无声地引诱他,吻到深处她抬腿缠上他紧窄的腰身,陆是臻气息不稳,分开与她纠缠的唇齿,哑声低喝:“雅儿小姐!”
    她却不停,抓住他的手探向自己的身体。
    陆是臻手心贴着她的肌肤不敢挪动,厉声道:“雅儿小姐,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陆是臻从她身上仓皇撤离,清雅的嗓音染上了浑浊的欲色,“外面快天亮了,我去给你找身衣服。”言罢他开门离去。
    苏雅儿慢慢坐起身,合拢外衣,看着他败退逃离的背影轻嗤一声,“胆小鬼……”
    不过……
    哎,她却又舒了口气,好在自己脑袋昏聩时他还有几分理智,若是真和他成了那事,不说他要被父兄如何惩治,只怕她也是落得个千夫指万人唾的骂名。
    陆是臻出了门,见天蒙蒙的,莫不是要下暴雨?
    正好守门的大妈起身了,陆是臻喊住她,“麻烦你去找身女子的衣裳来。”他笑眯眯说着,从兜里掏了几两碎银给她。
    老妈子一喜,心道看来那妮子昨晚伺候得这个爷舒服了,连忙应承:“好好,我一定找身好看的!”说完麻利地小跑去办事。
    陆是臻背着手在院里转悠,一边凉被她撩拨出的热血,一边想她实在是脑子发热竟然会来找他,难以想象她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做出的决定,还为此身陷囹圄,只是这事儿也太巧了……
    偏偏……就是她送到了自己床上,她是自己幼时的恩人,又是……
    又是什么,陆是臻顿住脚,她其实……不是他的谁,硬要给她下个定义,也只是个脑子不清醒的爱慕者而已,他不需要对她负有责任,等出了山寨,他把她送去驿站便可。
    乱我心者多烦忧……陆是臻揉了揉眉心,竭力让自己不要去细品、不要去深究那些混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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