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小声道:“我们明明已经走上了一条正轨,我愿意作为你的手下帮你做事,一起挣取功劳,跟着你的步伐一起晋升。
    所以,我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要整我?”
    “咳……”
    伯尼一边继续捂着伤口,一边说道: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么?”
    “信不信,还有什么意义?”卡伦耸了耸肩,嘴角露出微笑,“很抱歉,在表彰大会上当我意识到你要整我时,我就想捅你了。”
    “呵呵……但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捅……”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我家的狗一直觉得我这个人很记仇,所以它在我家一直过得很谨小慎微。”
    “你家那条狗……看得……很清楚啊……”
    “是啊,我不应该怀疑它的判断和眼光的,可能它站得确实高,所以看人会更准。”
    伯尼开始对自己进行治疗,他本就是一名极为优秀的牧师,但问题在于卡伦是在他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对自己发动的偷袭,而且还附着了大量净化力量,哪怕他很擅长治疗,此时也是痛得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
    他的背开始弯曲,整个人前倾,不倒地并不是他最后的体面倔强,而是他已经麻木了,压根不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了。
    但卡伦接下来故意利用扩音术法说出的那句话,让伯尼部长不得不重新打起了精神:
    “啊,部长大人,您的旧伤怎么在此时又撕裂了,您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声音很大,传遍四周。
    虽然因为视线角度以及卡伦动手很隐秘的原因,绝大部分人都没看见是卡伦捅了伯尼部长一刀,但是……这还用看么!
    然而,伯尼部长咬着牙,张开嘴,当他准备说话时,他那贴心的属下还将扩音术法的光圈放在了他的唇边,像是给领导递送上了一个话筒。
    伯尼愣了一下,无声的笑了,然后他开口道:
    “是的,我的旧伤犯了,它总是会重新被撕裂,真是……让人头疼啊!”
    这一幕,充斥着一种黑色滑稽。
    在场所有人,包括身穿黑色铠甲的骑士们都知道是卡伦捅的他,但他却要公开是自己的旧伤复发。
    原因很简单,除了这样回答,伯尼没有第二个选项。
    难道喊:“不,你竟敢公然对你的上司动手,你这个叛教者!”
    或者,
    “来人,给我将他拿下问罪!”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彻底将卡伦推向死角,如果是以往的斗争,将对手逼入死角自己心里应该会有一种优秀棋手的矜持与优越感,享受这种斗争的艺术;
    但是,他手上有兵!
    如果你堵住了他其它的路,那么他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伯尼现在只是等待被降职,而且是那种避风头的降职,可如果真的爆发驻军和秩序之鞭的流血冲突,那么在场的所有高级神官……都等着教廷的铁血审判吧!
    那种审判下,流放,都属于不切实际的奢望,因为教廷对这种行为,根本就是零容忍。
    最重要的是,虽然总部大楼里人很多,但伯尼不觉得这些秩序之鞭的人员可以抵挡得住这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骑士冲锋。
    他甚至都不用考虑接下来审判的事情了,能不能活过下一轮冲锋都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算是所有系统里战斗力算比较强属于神教战斗序列第三档的秩序之鞭,在真正的军队面前,也会显得很苍白和无力。
    卡伦伸手,轻轻拍了拍伯尼部长的后背,然后绕开了他,一个人,向着前方的发布会小台走去。
    大概是因为捅了伯尼一刀,所以当卡伦走过来时,主教大人们部长大人们没有再发出那种俗套听腻的怒吼,比如“卡伦你怎么敢!”“卡伦你放肆!”这种的。
    大家都是体面人,体面人的特征就是,撕去了他们体面的外衣后,一个个都会变得很娇羞。
    当卡伦将自己的目光扫向站在台上的五位主教大人时,这五位主教大人都很默契地侧过脸避开了卡伦的目光,哪怕卡伦在记者会上骂了他们足足半个月。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主动走过来的,不是卡伦的最高直属上司区长哈里,而是代理首席主教敦克。
    这是一个仪态优雅的老人,事实上,除了头发花白外,他的面容和身材都显得极为年轻……有一种白发精灵王子的感觉。
    怪不得他会成为接替沃福伦的人选,形象上就已经可以打上高分了。
    他在卡伦面前停下,卡伦也停下了脚步,他的个头比卡伦要高,所以低下头,看着卡伦,嘴角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
    “我前段时间一直在丁格大区做交流学习工作,刚回来不久,所以在大区没和你正式见过面,但在报纸上第一次见到你的照片时,我就拿着它问了我的妻子,我问她:
    看,这像不像是年轻时的我?”
    这本是一句场面套话,上位者说你像年轻时的他,往往是他们认为对你的一种褒奖;
    但这类似的话,卡伦真的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只不过最常听到的,或者是从对方眼神透露出的意思里,还是:你真的和你的爷爷很像。
    尤其是自己的外婆,每次见面从肢体动作到神情,似乎都在不停重复着这种感叹: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狄斯。
    好吧,说自己和爷爷很像,卡伦真的不生气,反而会觉得是一种光荣,毕竟真要较真起来,年轻时的狄斯应该比现在的自己,要自在洒脱多了。
    神殿大门外的石碑上,人家都是虔诚地留下姓名,自己的爷爷则是将石碑噼成两半,强行变成了日后男左女右留名习惯的分割线。
    更是听普洱和老霍芬说过,爷爷年轻时,面对神殿长老都敢顶嘴,让对方直接下不来台。
    再看看自己,靠着借来的骑士,和什么大区的部长主教这类不入流的货色扯皮。
    唉,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自己现在唯一能和爷爷比的,大概就是职位了,嗯,秩序之鞭的办公室主任,比审判官高多了。
    敦克本以为自己温和的开场白能够得到对方比较正向的回应,至少可以缓解一下此时剑拔弩张的氛围,但是卡伦回给他的目光,却带着一种极为清晰的轻蔑,以及一句虽然字面听不懂但能清晰感知到情绪的回话:
    “大人,您家里有兄弟姐妹么,您在家里排行第几?”
    敦克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回答的话,会显得很愚蠢。
    所以,他避开了这个问题,转而微微弯下腰,问道:
    “伯恩可真是敢玩呐,我看过你的资料,上面写的是孤儿;所以,莫非你是伯恩的私生子?”
    这也是一个真的回答会显得自己很蠢的问题。
    因此,卡伦没有选择回答,而是举起手,对凑在自己面前距离自己很近的这张极为英俊的老脸,一巴掌直接抽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
    不用扩音术法都能清晰地传出很远。
    敦克代理首席主教怔怔地看着卡伦,左脸颊火辣辣的痛以及嘴角破口溢淌出的腥甜让他可以确认,这一切,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大人,您的脸上刚刚有一只蚊子!”
    第602章 胜利!
    “哦,谢谢你,真是好大一只蚊子!”
    敦克甚至不用卡伦递送上扩音术法,他自己给自己凝聚出了一个。
    卡伦轻轻甩动着手腕,手掌有些疼。
    这一巴掌并未收力,真的是奔着一巴掌抽飞出去打的,如果是常人,现在应该已经在五六米开外了,但眼前这位代理首席主教却只是像被抽了一个巴掌。
    他很强。
    神官之间的想按厮杀能力进行划分的话,其实很难有一个清晰的标准,以前卡伦用阿尔弗雷德来对标审判官来划分,后来这个划分方式因为自己爷爷这个审判官的关系有些失真……
    现在,又能多出一个评划分方式了,能挨自己一巴掌还站着不动的话,实力绝对不能轻视。
    敦克伸手,摸了摸自己那破裂的嘴唇,一边低头看了看指尖的鲜血一边继续说道:
    “我妻子看着你的照片说,如果当时年轻的我和你站在一起,她的注意力应该会都放在你身上,呵呵。”
    卡伦开口道:“其实我很好奇,您为什么还敢离我这么近?”
    “主要一开始我在想一个可能,那就是如果我走近你后将你控制住,这些驻军骑士,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吧?”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打得过您,但我觉得,您应该控制不住我。”
    “你很有自信?”
    “前不久,我刚杀了一名刺客,您应该知道。”
    “是的,我知道,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您干脆可以直接试一下,兴许这些驻军骑士并不会听从我的命令发动进攻,他们只是被调派过来摆一下样子。”
    “我不敢试这个,其他大区的驻军是什么样子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伯恩亲自掌控的驻军……肯定视命令如生命。”
    “大人,大家都在等着呢,我们继续这样闲聊,似乎不太好。”
    “你不也是在等着么,在等我们低头。”敦克笑了笑,“你是别人的一枚棋子,懂么?”
    “棋子?”
    “是的,伯恩也是一枚棋子,我想,你们两个人背后,肯定有一个现在只能坐轮椅不剩下多少日子的老家伙。
    那个老家伙家中遭遇变故,自己也快死了,他已经疯了,可你们,却还要陪着他一起疯,何必呢?”
    “您可以继续说。”
    “我劝你收手,一切都还有挽救的余地。”
    “大人,我站在哪一边……”
    “你可以选择的,真的。”
    “不是棋子呢?”
    “额……”
    “我选择,当一个不受委屈的棋子,就比如刚才,我抽您一巴掌,您还得配合地谢谢我帮您打死了一只蚊子。”
    “你是在玩火。”
    卡伦勐地向前踏出一步,敦克迅速后退了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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