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也?不是?傻子,就算原本不知道,这会儿?也?明白了,定然是?和那位姜姑娘有关。
    果不其然,只?听沈让嗤笑一声,说:“因为他觊觎了孤的女人,孤最后只?剜去了他的一双眼睛,实在便宜他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可在沈政听来,却是?阴恻恻的警告,他简直要被这男人的占有欲吓死。
    他对姜毓宁的确一见倾心,不过那样的喜欢还算不得深,对于姜毓宁也?是?可有可无的,就算真的情根深种,他也?实在不敢和沈让这样的疯子抢女人。
    他轻咳一声,想到自己?刚才还很不怕死地在沈让跟前大言不惭,顿时脊背生寒。
    他轻咳两?声掩饰,然后道:“臣明白了,殿下?放心,臣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话音未落,他忽然看见坐在不远处的沈议站起身?,紧跟着一个女子的背影走?出?了大殿,他霎时想到他和姜姑娘在宿山行宫初遇那一次,正好裕王也?在,还表现的有些反常。
    抬头一看,坐在清河长公主身?边的姜姑娘果然不在殿内了。
    难不成,裕王对姜姑娘也?有心思?
    也?对,那位姜姑娘那般纯净漂亮,只?怕是?个正常的男子都要对她多看几眼吧,
    只?不过,他知道姜姑娘是?沈让的女人后,可以?坦然放下?,裕王只?怕没那么容易,更有甚者,他或许就是?知道姜姑娘和沈让的关系,才故意亲近。
    思及此,他的心底生出?一抹不该有的,看笑话的心思来。
    不过,他自然不敢把这心思在沈让面前表现出?来,只?是?悄声提醒,“殿下?,您知道臣弟的胆子,是?绝不敢有僭越的行为的,但?是?有的人……”
    后半句话他故意没说,沈让却已经?听明白了,他蹙起长眉,看向旁边沈议空荡荡的位置。
    -
    大殿内碳火旺盛,姜毓宁穿得厚,脱了貂裘也?脊背生汗,便带着竹叶出?来到后殿更衣。
    换了一身?衣裳后,身?上清爽不少,姜毓宁站在半开的窗边,微凉的冷风拂面,很是?舒服。
    竹叶怕她一冷一热地感染风寒,便劝道:“姑娘,咱们回去吧。”
    殿内人太多了,乌泱泱地吵的人头疼,而且总有很多人的目光投到她的身?上,无论是?不是?友好的,总让她有些不自在。
    姜毓宁摇了摇头,想到自己?刚才陪宣丛梦出?来时,外面有个可以?歇息的石桌,便道:“我不想回去,咱们去外面坐坐吧。”
    毕竟是?在宫中,到处都是?
    守卫,殿下?也?在,竹叶便没再劝,陪着她走?到殿外。
    已经?是?十一月末,可是?今年一直没有下?雪,姜毓宁看着院子里的两?颗杉树,竟然连叶子都还是?绿的。
    她新奇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还以?为是?沈让,急忙转头,却发现是?一身?雪白狐裘的沈议。
    “裕王殿下?……”姜毓宁愣了愣,福身?行礼。
    “参见裕王殿下?。”
    对于沈议,姜毓宁原本没有什?么印象,可是?上次宣丛梦落水一事发生后,她便深深地记住了沈议。
    就是?他害的郡主落水的。
    姜毓宁深知这一点?,对于沈议也?没了往常的好脸色。
    沈议是?何?等敏感的人,如何?瞧不出?来姜毓宁的态度不对,他只?当未觉,坐到石凳上,然后对姜毓宁说:“还要恭喜姜姑娘了,受封县主,这样的册封,将来对姑娘大有裨益。”
    姜毓宁只?想转身?就走?,因此只?是?淡淡的,“多谢殿下?。”
    沈议从前几次见到姜毓宁,她都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好似感觉不到旁人的半点?恶意,这会儿?倒是?冷淡。
    他握着折扇低笑一声,道:“不知道本王是?哪里惹了姑娘不快,姑娘似乎对本王有很大的意见。”
    姜毓宁是?天真心软,却并不软弱,尤其宣丛梦是?这世?上除了沈让之?外,对她最好的人,就算是?为了她,姜毓宁也?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沈议。
    她沉默不答,沈议却隐约能猜到,“想必,姑娘是?为了郡主的事迁怒本王?”
    姜毓宁蹙眉,“迁怒?”
    沈议嗤笑一声,说:“你?觉得我想利用郡主,所以?不怀好意?”
    姜毓宁看着他,反问:“难道不是?吗?”
    沈议轻摇了摇头,似乎是?在笑她的天真,而后道:“只?说我算计郡主,难道沈让没有?”
    听他提起沈让,姜毓宁不由得惊了一下?,然后就听沈议接着道:“姜姑娘,你?和郡主如今关系亲近,难道不是?沈让在利用公主府的缘故,若不是?沈让将你?送到公主府上女学,只?怕你?和郡主还全然不认识呢吧?”
    姜毓宁没料到他连这些事都知道,惊讶地不知该说什?么。
    沈议说:“还要今日,你?可曾瞧见了座上的皇帝,他本该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可是?如今形容枯槁,如同傀儡一般,你?猜这是?因为什?么?”
    见姜毓宁脸色苍白,沈议心底冷笑,面上倒是?温和依旧,语气也?是?徐徐,“姜姑娘这般天真,只?以?为见到一点?手段,就是?这世?上最大的罪大恶极了。”
    “殊不知,这世?上最心狠手辣的人,就站在你?的身?边。”
    他说着,低低的笑出?声。
    他的声音分明和煦温柔,可是?姜毓宁听来,只?觉得比这冬日的肃风还阴冷。
    她能听出?沈议话中暗含的嘲讽,沉默半晌,开口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裕王殿下?,我比你?更清楚些。”
    未料到姜毓宁会这么直白的反驳自己?,沈议愣了愣,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那边的掩映的树丛后,走?出?来一个人。
    沈让长身?玉立地站在那,身?上衣物略显单薄,更衬得他肩宽腿长,他朝着不远处的姜毓宁招了招手,“宁宁,过来。”
    姜毓宁本来是?背对着沈让的方向,也?没有注意到他走?过来,此时听到他的声音,当即转身?,惊喜道:“哥哥!”
    她的语气几乎是?瞬间就变了,不同于刚才的疏离冷漠,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惊喜欢快。
    她紧了紧肩上的貂裘,拎着裙摆跑向沈让,转而想到这是?在皇宫里,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又生生停住了步子。
    沈让见她如此,就知道她是?在顾虑什?么,拉着她的衿带往前一拽,将人整个拽进了怀里。
    长臂将人完全拢入怀中,姜毓宁贴在沈让的腰侧,虽当着外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不自觉地伸手去勾他的手指。
    小猫儿?似的。
    沈让心底发笑,伸出?右手将她的小手牵住,然后安抚般的,用拇指在她的虎口处摩挲了两?下?。
    姜毓宁有些痒,当着沈议的面又不能直说,抬眼偷偷地瞪了沈让一眼。
    两?人的小动?作被沈议尽收眼底,他握着折扇的手指紧了紧,好半晌才开口,“本王不过是?和姜姑娘说几句话,三弟,不必这么紧抓着不放吧?”
    沈让可不是?姜毓宁,他说话一向不留情面,此时看着他身?上厚重的衣物,冷嗤一声,道:“大哥,你?也?是?快死的人了,老老实实地安享晚年不好吗?整日觊觎旁人的东西,只?怕会死的更早。”
    沈议万没想到,沈让当着姜毓宁的面,我敢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他气得脸色发白,然而沈让根本没有再看他的表情,牵着姜毓宁的手,径直转身?离开。
    沈议看着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又想到方才姜毓宁毫不迟疑地维护,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子嫉恨。
    军权、皇位、女人。
    凭什?么这世?间的一切都让他沈让得去了,明明他才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子,是?元后所出?,身?份比他沈让尊贵一万倍。
    却偏偏,什?么都不如沈让。
    连姜毓宁这个天真的小姑娘,都对沈让这么死心塌地,老天实在不公平。
    沈议握着石桌的边缘,恨得青筋暴起。
    -
    姜毓宁跟着沈让离开后,本来以?为他要带自己?回到大殿的,便主动?想要松开手,说:“哥哥先回去吧,别让人看见我们在一起。”
    沈让却说:“回去做什?么?你?不想我?”
    为了今日的宴会,姜毓宁昨日便到了清河公主府上,算起来两?人不过一日没有说话,可大约前一段时日整天腻在一起,如今分开没多久,就开始想念了。
    可是?姜毓宁不愿意承认,她推了推沈让揽过来的手臂,娇气地说:“才没有呢。”
    沈让一眼就看出?她的口是?心非,轻笑一声,“是?吗?”
    姜毓宁点?头。
    周围有樊肃把守,不会有人不长眼的闯进来,沈让脚步一顿,拉着姜毓宁的手,顺势把她压到了身?后的廊柱上,二话不说就亲了下?去。
    这段日子以?来,姜毓宁早已习惯了和他的亲近,两?人唇齿相撞,她下?意识地就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回应上去。
    她的舌尖香香软软,沈让勾缠住,像是?在品尝什?么琼浆蜜液,很快就把人亲得膝盖发软。
    感觉到怀里人沉沉地往下?堕,沈让一手托住她的屁股,然后稍稍用力,就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姜毓宁本能地伸出?双腿缠住他,身?上雪白的貂裘毛茸茸的,托着她酡红的小脸,更是?可人。
    沈让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小兔子顿时炸了毛,羞得要从他身?上跳下?来。
    沈让连忙将她安抚住,按着她的腰将人抱得很紧,然后道:“方才你?和沈议说的话,哥哥都听到了。”
    姜毓宁愣了愣,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就听沈让接着道:“你?愿意维护哥哥,哥哥很开心。”
    他这话堪称直白,若是?从前,沈让几乎不会直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姜毓宁呆愣愣的,好半晌才问了一句,“哥哥,你?喝多了吗?”
    第69章 除夕
    69.
    沈让的酒量, 是在燕驰山时,和?将士们用酒坛子喝酒练出来了,京中的果酒根本不会让他醉。
    更?何况, 他方才在殿上根本没有喝
    几杯。
    可大约是姜毓宁的坦诚相护, 让沈让不免有些放纵。
    他揽着姜毓宁的腰,将她压在廊柱上, 当真开始装醉,“许是醉了。”
    姜毓宁被他戏弄那么多次, 也比先前聪明了许多,这会儿瞧出沈让是在装模作样,抿着嘴巴装凶, “的确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快放开我?!”
    沈让听着小兔子撒娇,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貂裘, 然后?伸手捧起她的小脸, 揶揄道:“刚封了县主?, 就这么大的架子,以后?可还了得?”
    一听到县主?这两个字, 姜毓宁莫名有些心虚脸红,又不愿每次都因为羞怯而拜下阵来, 强撑道:“才没有架子, 你欺负我?。”
    沈让低笑?一声,捧着她下颌的拇指抬起,在小姑娘红润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俯身吻了下去。
    半晌, 他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才叫欺负。”
    -
    姜毓宁这一去更?衣就去了两刻多钟, 宣丛梦有些担忧,本想派人去找她,然后?就看见姜毓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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