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开他的手,无意识咕哝:“死男人,滚啊。”
    “......”
    他坐直正视前方,余光里蒲甘与裴瑞从后视镜偷瞄,表情恢复肃冷,语气压低刻薄不减,“再看扣年终奖。”
    蒲甘与裴瑞第一次在心里用动物形容他们尊敬的四哥。
    抵达纵横拳击馆,顾意弦仍然树袋熊挂在江枭肄的胳膊,清脆打靶与嘶嘶呼哈声实在太吵,她费力睁开眼,思维僵滞几秒,嫌弃地甩开他的胳膊。
    江枭肄低觑她一眼,甩松发酸的肌肉,语气凉凉,“用完就丢?”
    “当然不是啦,我怕四哥您累着。”顾意弦假笑,弯起的唇动了动,想打呵欠。
    他盯着她,目光锐利审视,她缓眨睫将呵欠咽下去,十分敬业。
    快到更衣室,蒲甘与裴瑞将准备好的运动服和毛巾呈上,江枭肄把两人的一起拎着,“已经累着了。”
    谁逼人起早床谁就是天杀的,顾意弦袅袅欠身,懒洋洋鞠了个躬,“那真抱歉呀。”
    阴阳怪气。
    他眼微眯,看向蒲甘裴瑞,沉声道:“转过去。”
    蒲甘裴瑞巴不得,两人肩搭肩远离是非之地。
    “觉得抱歉就得拿出点诚意。”
    顾意弦说是是是,倏地视线被剥夺,一块黑金色薄巾盖在发顶。
    她蹙眉,还未抬手扯下来,薄巾被掀开一角,江枭肄弯腰钻进来,两指捏住她小巧下颌,飞速咬了下她的唇,舌尖撩搔过,留下湿润清爽的薄荷气。
    他看着她,懒懒散散一挑眉,若无其事地撤离。
    不知是气还是羞,顾意弦双颊粉红,拽住薄巾一角往下拉,卷发因为摩擦炸了毛。“你、你……”又不能骂,飞牧的事还没解决,她憋了半天,“四哥,昨天是环境使然,你不能因为我们接了一次吻,就肆无忌惮占我便宜。”
    “抱歉。”江枭肄把运动包放到她手上,眉眼低敛藏起笑意。他拿出手机点几下,朝她晃了晃,目不斜视地走进男更衣间。
    顾意弦将震动的手机掏出来解锁,滑开消息栏。
    四:【[对方向你转账200000]】
    四:【接吻费。】
    死男人绝对是在报复!
    她右手捏拳,左手手背使劲擦被狗咬的地方,气冲冲地跨进女更衣室。
    .
    江枭肄的话代表绝对命令,纵横拳击馆的内务负责人昨日收到消息,今早就弄了一套罗兰紫的沙袋与拳击手套。
    顾意弦看到时眼睛亮了一下,很快恢复淡定,坐到长木凳。
    她的头发高高束起,没了卷发柔媚,五官棱角分明显得倨傲冷艳,而黑金紧身布料勾勒的惹火曲线与那截细白的腰,即使有江枭肄在旁坐镇,仍频繁吸引馆内学员的目光。
    穿衣是顾意弦的自由,江枭肄没打算限制,也了然她的性子。他抬睫,眼神冷厉地扫了一圈,含带警告威慑,将其他人的觊觎之心清理干净。
    断绝祸源后,他侧头,表情逐渐变得兴味十足。
    顾意弦望着擂台,完全凭本能,动作熟练专业。
    张开左手五指,用绷带的绳子套住大拇指,在手背上绑一块绷带,右手把绷带从虎口绕到拇指和手腕的交界处,再把它从拇指和无名指的中间穿过去。
    重复每根手指,最后用尼龙胶将绷带在手腕紧固,等察觉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太久,她抬眼追寻,警惕地问:“看我做什么?”
    江枭肄将左手绷带固定,微妙地勾唇,“等下你用尽全力,我看看你有没有搏击格斗的天赋。”
    “我一向没有运动天赋。”顾意弦摇头。
    ——有天赋也不能让你知道。
    他活动手腕,“也许只是没挖掘。”
    她笑了,“四哥对我期望真高,可惜我是块朽木。”
    准备工作完毕,江枭肄扯下披肩的薄巾,健硕紧实的胸膛,腹肌群块块分明,偾张的荷尔蒙。
    顾意弦别开眼,“四哥,要不然你还是穿件上衣吧。”
    他站到她面前垂睨她,明知故问:“怎么?”
    “......”她委婉道:“会分散我的注意力。”
    “什么分散你的注意力?”
    “......”算了,又不是没见过。
    “没事。”
    熟悉的场地,顾意弦不自觉改变走路姿势,前脚掌先着地保持下盘稳固。
    江枭肄收于眼底,从旁边木架取出靶子套在双手,“试试。”
    她软绵绵出拳,“怎么样?”
    简直在挠痒痒,他觉得好笑,“用力。”
    “用力了呀。”她又轻轻锤了下靶子,“我都说了,我不行的……”
    想到酒店的监控视频,江枭肄缄默良久,解开靶子,“走吧试试沙袋。”
    顾意弦摊手表明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我不可能打得动。”
    “没事,纯体验。”
    “好的。”她点头,反正不使力就行。
    两人一前一后到练习处,江枭肄手指抚摸过沙袋,不动声色捏成拳,迅速转身,抬臂朝顾意弦出直拳,在距离她面部几寸距离收住所有力道。
    打拳的人敏捷度高,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顾意弦下意识回避,双手举在胸前,脚步一前一后,摆出“抱架”——拳击格斗中标准的防御措施。
    ......完了。
    妈的,死男人真是诡计多端,原来打这个心思。她饱满光洁的额头立刻出了一层汗,垂睫疯狂思考如何解释或弥补。
    江枭肄好整以暇地睨着顾意弦。
    小骗子还想装。
    他的语气故作沉冷严肃,“小弦,你怎么会抱架?”
    抱架,抱、架,抱抱。
    顾意弦灵光一闪,故意脚掌朝侧边崴,身体向前面栽,扑上去抱住他的窄腰,“什么报架呀?”
    “四哥,你刚刚突然那样,好吓人啊。”
    嗯,推他头上。
    运动内衣没有海绵,训练服轻薄透汗,软绵绵撞向江枭肄的上腹,他的身体陡然僵硬,手臂滞在半空。
    顾意弦又环得紧了些,仰起小脸无辜地看他,嗓音腻得人发慌,“四哥,我刚是脚崴了,好疼呀,要抱抱才能好。”
    ——呕。
    匆匆跑来的蒲甘正好瞧见,被狠狠喂了把狗粮。美人投怀送抱本不应该被打扰,但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
    “四哥。”
    顾意弦充耳不闻,尽管感受到江枭肄的腹间鲜明肌理沟壑缀满细汗,她的脸颊也发烫发热。
    “四哥,抱抱。”她继续撒娇,死命抱住他的腰,生怕他找自己麻烦。
    江枭肄眉睫挤蹙,几乎要维持不住,身体出现了微妙、控制不住、生理性的反应。
    再这样下去,他要在下属面前颜面尽失。他隐忍而艰难地推开她,嗓音哑到像几天没喝水的人,“你先自己练习。”
    “不要!”
    “乖,我与蒲甘说些事。”
    果然欲擒故纵有用,顾意弦立即松手,乖巧而懂事地说:“好吧,蒲甘找你肯定有要紧事。”
    她想了想,语气轻柔委屈,“我也不是很重要,没关系的,就是脚疼了点,你快去吧。”
    “......”
    江枭肄第一次落荒而逃,步伐迈得飞快。
    蒲甘只有一米七八,追都追不上,他身心被创得俱疲,实在没忍住,“四哥,是顾家那边的事。”
    “什么?”
    “顾——”
    “四哥!”
    裴瑞在不远处大喊,他拿着手机小跑过来,“您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我怕有什么急事。”
    “嗯。”江枭肄冷静几分,面无表情地吩咐:“蒲甘,继续。”
    蒲甘低声道:“顾檠也宣布订婚了,而且订婚宴与我们的日期在同一天。”
    手机解锁。
    顾没品:【[图片]】
    顾没品:【[图片]】
    顾没品:【[图片]】
    顾没品:【抱歉,发错了,发现时已经撤不回了。】
    顾没品:【让江先生见笑了,都是我家那位与我发的讯息。】
    江枭肄体内的温度彻底低了下去,气场阴冷得骇人,让人心惊肉跳。
    同一天订婚宴,加上这些垃圾话。他都不需要揣度就明白顾檠是什么意思。
    以为他会因此怀疑她?质疑她的感情?还是吃醋把她推走?
    她以前喜欢谁已经无法改变,只要现在以后都是他的就行。
    为过去吃醋的人多愚蠢。
    江枭肄点开一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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