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翠翠:“知道了,路上小心。”
    顾淮俞抱着纸箱子正要往外走,二楼下来一个人,顾淮俞笑了一下,故意打招呼,“小谢,我走了,你好好干。”
    谢惟看过来,“嗯。”
    顾淮俞撇撇嘴,又嗯。
    从饭馆出来,顾淮俞抱着小狗走了半条街,街头的路边停着一辆灰色的suv,他快步从车头绕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顾淮俞把纸箱放在膝上,一条毛茸茸的脑袋从纸箱探出来,陌生的环境让它不安地叫了一声。
    顾淮俞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忐忑地望向傅闻,“哥,我可以养一条狗吗?”
    看着那条小脏狗,傅闻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语气却很温和,“妈对狗毛过敏。”
    顾淮俞顿时变得无措,羞愧地说,“我,我不知道这事。”
    傅闻看向他,“你想养也可以,我找人在后院定制个大一点的狗屋,只要它不进屋就没事。”
    小说里的顾淮俞因为本身性格原因,目前还没习惯这对豪门亲父母,在家仍旧很拘谨。
    一听傅闻还要定制狗屋,顾淮俞脸上生出怯意,“是不是有点麻烦?它腿受伤了,我只是想……”
    想什么,顾淮俞没说完就低下了头。
    傅闻的视线扫过顾淮俞那截脖颈,他一向不喜欢怯懦的人,二十多岁的人了连基本的表达能力都没有。
    但没办法,命运将他跟顾淮俞绑在了一起,从道德层面他永远欠顾淮俞的。
    傅闻耐着性子开口,“没那么复杂,快的话三四天就能搞定狗窝。它的腿不是受伤了?这两天可以先住在宠物医院。”
    顿了一下,傅闻劝慰似的地说,“妈跟爸一直很关心你,你不用跟他们那么客气,带一条狗回去不是什么大事,那也是你的家。”
    顾淮俞适当地露出感动,“谢谢哥。”
    傅闻抬手,像顾淮俞摸小狗似的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别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顾淮俞不自在地抓了抓耳廓,直到耳朵抓红了,看起来像害羞他才放下手。
    傅闻开车载着一人一狗,去了一家装潢很高档的宠物店。
    出入这里的都是名种猫狗,还有其他一些动物,仓鼠、狐狸、白金色蟒蛇。
    顾淮俞抱着纸箱子,被工作人员请到了三楼。
    对方看见小土狗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简单向顾淮俞问过小狗的情况,确定不是肠胃问题,就用肉条取得小狗的信任,轻松将它抱进诊断室。
    医生仔细检查过,说伤到了骨头,好在不是很严重。
    顾淮俞按傅闻说的,给它办了住院。
    在护士填写住院单时,傅闻说,“我们要收养这条狗,麻烦你们给它做个详细的检查。”
    护士抬头冲傅闻微笑,“好的,到时候需要做哪些检查,我们会先给您发消息。”
    -
    回到家,顾淮俞先回房洗了一个澡,虽然他不是在后厨工作,但餐馆待了一天难免会沾上油腥味。
    顾淮俞含着糖,去浴室简单地冲洗了一遍。
    他裹了一条浴巾,擦着头发刚出来,房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了,傅闻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双方都是一愣。
    顾淮俞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潮湿的水汽,他上身没穿衣服,裸露的皮肤细腻白皙,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有烟头烫出来的、皮带抽的,在灯下显得触目惊心。
    傅闻知道他基因上的父亲是个烂透了的人渣,也知道顾淮俞小时候在那个家吃过很多苦。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实感受到,这些年顾淮俞到底经历了什么。
    等傅闻把他身上的疤痕全部看了一遍,顾淮俞才像反应过来似的,用擦头发的大毛巾慌乱裹住自己。
    这是原剧情的情节,也是傅闻开始了解他的第一步。
    裹严实后,顾淮俞磕绊着问,“哥……有事吗?”
    傅闻解释,“宠物医院发消息,说在小狗皮肤里检查出寄生虫,我看你摸过它,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但敲你门,你没反应,我怕你出事就进来了。”
    顾淮俞眼神飘忽,不好意思看傅闻似的,“我在洗澡,没有听见。”
    傅闻走进来,顺手关上房门,一步步走近顾淮俞,“你身上的伤是他打的?”
    他语气虽然温和,投下的影子却透出一丝食肉动物才有的压迫感。
    顾淮俞摇摇头,低声说,“都过去了。”
    傅闻叹了一声,“如果当初我们没有调换……”
    顾淮俞抬头打断了傅闻接下来的话,“不能这么说的,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我们没有调换,你也不该经受这些。”
    他说着宽慰傅闻的话,神色诚恳认真,眉眼映着璀璨的灯。
    傅闻看了顾淮俞几秒,抬手摸了摸顾淮俞的脑袋,语气轻柔,“过去的事我无能为力,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看你是想好好地骗我。
    顾淮俞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有害羞跟不好意思。
    等傅闻离开房间,顾淮俞扯下身上的毛巾,坦然地露出那些疤。
    这就是他不最喜欢待在这个世界的原因。
    顾淮俞身上的每一个疤,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他被傅闻的亲爹拿烟头烫、还挨过皮带抽、脑袋撞过墙,被摁在水里差点窒息而死。
    那个时候他也才八、九岁,他亲爹顾大钧从小就没动过他一根手指,来到这个世界整天洗衣做饭、挨打。
    一开始被打,顾淮俞会激烈反抗,对着渣爹不是踢就是咬。
    有一次还趁对方睡着了,拿皮带抽渣爹的脸,还会往他饭里‘下药’。
    其实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就是把晒干的狗粑粑磨成粉,然后偷偷放进渣爹的饭里面。
    但无一例外,剧情最终都会走向重置。
    因为他在这个世界的人设就是受气包,他不能记仇,更不能反抗,反抗就违背善良单纯的人设了。
    顾淮俞那时小,不像现在能熟练的利用规则给别人制造麻烦,他每次都被系统抓包。
    好在他受虐的剧情并不是很多,顾淮俞一年也就来这边一两次。
    最长一次,他五年没来这里走剧情,现在跟傅家相认了,这部小说的剧情线才多了起来。
    顾淮俞捞过抱枕,枕到脑袋下,仰面看着天花板。
    小说写他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导致性格很敏感,还有些亲密障碍症,心里渴望跟亲生父母建立亲密关系,但对方靠得太近又会手足无措。
    所以他虽然认回豪门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是没跟家里人熟络起来。
    顾淮俞仔细将这部小说的剧情回想了一遍,着重在想他什么时候实现财富自由。
    现在他的立场很尴尬,是豪门小公子没错,但豪门父母给的钱按他的人设是不能随便乱花的。
    同样是富二代,原世界的他可以给小谢同学开五万的工资,在这里他连五千块都拿不出来。
    再过几天,他就可以顺利从餐馆离职,在离开前他想拉谢惟一把。
    奈何作者压根没给顾淮俞设置事业线,整天腻在感情里,跟傅闻爱来虐去的。
    想的心烦意乱,顾淮俞索性不想了,拽过被子蒙上头。
    没过多久,家里的佣人敲门,说晚饭做好了。
    顾淮俞起身换了一件衣服,下楼去了餐厅。
    -
    第二天早上,傅闻照例开车送顾淮俞上班。
    每次到了地方,顾淮俞都会买一些吃的给傅闻,今天买了一包糖炒栗子,让他带到办公室吃。
    这次傅闻倒是没像往常那样直接扔了,不过他也没带到办公室,进公司后随手放进了茶水间。
    顾淮俞买了两包,拿着自己那包糖炒栗子到餐馆时,在门口跟同样来上班的谢惟撞上了。
    谢惟穿了一身黑,眉眼狭长,鼻梁笔挺,脸上没什么表情,给人一种很有距离的冷淡感。
    “小谢。”顾淮俞扬扬手,跟他打招呼,“早上吃饭没?”
    谢惟走上台阶,“吃了。”
    顾淮俞像是没听清,‘啊’了一声,“没吃早饭啊?这个给你吃。”
    顾淮俞把手里的糖炒栗子塞给谢惟,对方也没说什么,拉开餐馆的玻璃门,让顾淮俞先进去了。
    帮着他们打扫完卫生,顾淮俞坐在收银柜后,开始核对昨天他下班后的酒水单子。
    早上基本没什么客人,谢惟戴着手套在楼梯口塑封消毒餐具。
    顾淮俞算账的间隙,时不时朝他扫一眼。忙完手里的活,顾淮俞将单据用订书器订好,这才开口跟谢惟搭腔。
    “小谢,你出来工作几年了?”
    “有几年了。”
    “那是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差不多吧。”
    “为什么不上学,是学习不好吗?”
    “不算是。”
    虽然谢惟每句都会回答,但答案模棱两可,就跟昨天顾淮俞问他开不开心一样,态度模糊。
    对于他认真的敷衍,顾淮俞也不生气,抽出纸跟笔,按自己的记忆在纸上写了一道高中的解三角形,然后把谢惟叫了过来。
    “这题你会做吗?”顾淮俞把纸推到他面前。
    谢惟似乎缺乏好奇心,哪怕顾淮俞让他干再稀奇古怪的事,他也很少会问为什么。
    看了一遍题目,谢惟从顾淮俞手里抽过笔,在纸上唰唰写下答案。
    顾淮俞低头一看,答案84.
    这个答案似曾相识,记得上次他去二班问了谢惟一道极坐标与参数方程的题,对方就给了他一个84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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