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几个月没见,你都有这癖好了?”温见渺随手抓起一只毛绒熊放进购物车,“别说,手感还不错。”
    “再说你马上进组,又不常住,买这么多干嘛?”
    “生活最重要的是品质,品质懂不懂,住一天也要有一天的快乐。”
    迟羡没打算把叶崎的事情告诉温见渺,毕竟只是合约,还牵扯到家里一堆乱七八糟的关系。
    温见渺只知道迟羡和家里关系一般,其他并没有过问,良好的关系永远离不开适度的距离和分寸感。
    “行,公主,您是生活大师,好好选啊。”
    温见渺嘴上嫌弃,手上拿得可比谁都起劲,临到结账,购物车内大半都是她的,还不算开的单。
    面对迟羡嗖嗖而来想刀人的眼神,温见渺灵活躲过,讪笑道,“我看都挺好看的……”
    迟羡付好钱,把账单往她手里一塞,“恭喜你,品质再上新台阶。”
    她当然没用亲密付,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又不是付不起。在钱上,她一向拎得很清楚。
    逛了大半个下午,两人都有些饿了,温见渺肖想常吃那家日料店许久,拉着迟羡直奔定好的位置。
    三文鱼刚上,没等迟羡开吃瞬间就见底了。
    “渺渺,你好像……”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饿死鬼投胎。
    温见渺吃得毫不顾形象,含糊其辞,“羡羡,你敢想我这三个月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海鲜脑袋在大漠里啊,荒漠!馋死我了。”
    迟羡默默把盘子往她前面推了推,“你吃。”
    “还是你对我最好。”温见渺笑眯眯揽过,连吃了两盘才收手,美美伸了个懒腰,“终于活了,好满足。”
    迟羡倒没温见渺这般嗜海鲜如命,剥了几个鲜虾就吃起了沙拉。
    “羡羡你真是……有这好吃的还吃什么草叶子,瘦成这样还要减肥,你是要卷死谁啊?”温见渺一副哽住的表情,突然想到什么,“《青摇赋》要进组了?”
    “最早下个月吧,我没听到什么新的消息。”
    温见渺不可思议,“男主还没定?还真是沉得住气。对了羡羡,宋欣玥没再作妖吧?拍了个戏我都与世隔绝了,网实在是太差,动不动就连不上。”
    迟羡细想,最近确实过于风平浪静了,连她在海城度假网上都静悄悄的。“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怎么?”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指不定憋什么坏招呢。”
    “童星,顺风顺水惯了,你这一转型,有危机感了呗。”温见渺压低声音,“羡羡,当时你想往电视剧转我就劝过你,人家都是想法设法在电影里露个脸,你偏逆向而行。电视剧可不比电影,乌糟糟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老待在舒适区多没意思。”眼见温见渺一个拳头伸过来,她灵活躲过,举手投降,“那肯定不是说你啊。”
    温见渺专业院校出身,长相大气明媚,走的是非常标准的青衣路线,在现下娱乐圈里极为罕见,和同期演员基本不在一条发展方向上。竞争小,但也意味着没有大流量。
    好在她决定走这条路前就清楚知道结果,心态一直很好。
    迟羡认真道来,“渺渺,你没发现我自从演了陈导的《暗夜》,找来的电影基本都是一个大类吗,演两个是磨炼演技,但演多了我都有些拿不准水平了。”
    “趁有机会就试试,电影有好的本我也会接,人生嘛,重在体验。”
    “有道理。《青摇赋》我之前看过,是很不错,人物刻画细致立体,如果剧本不魔改效果应该不会差。”
    虽说迟羡在谍战悬疑电影里的角色也是美女,但温见渺不止一次觉得没有最大程度发挥她美貌的优势。“是易老师的造型团队吧?我还没见过你穿古装呢。”
    迟羡莞尔,她自己都没见过。“定妆后给你看。”
    温见渺吃得差不多,慵懒靠在镂空的木帷上,“都没来得及问你,录综艺的感觉怎么样?没遇到修罗场吧?”
    “嗯……怎么说,过程很意外,结局很合理。”脑海里自动浮现那晚灯塔下叶崎挥手的画面,吓得她连忙转移了话题,“一见面就说工作,没劲。来,给妹妹讲讲沙漠趣事……”
    昨天打电话还不够,两人聊到店家打烊还意犹未尽,索性就近去了温见渺家里。
    橘黄色的暖光不紧不慢荡在酒波之上,为再平常不过的深夜笼上一层柔和的光芒,驱散了孤寂的气息。
    双双结束了一段疲惫的工作,两人终于能好好享受难得轻松的见面时光,将积攒多日的情绪通通倾吐出来,连空气都氤氲着淡淡的甜味。
    迟羡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醉意上头,气氛烘托,两人一度聊起了青春。
    少年的梦藏在烈夏咕咚咕咚的橘子汽水里,张扬在漾出的雾蒙蒙水汽分子上,不染尘俗,纯净澄明。
    朦胧迷醉的眼眸映着久违纯粹的笑,那一瞬,她很想问问16岁的迟羡,是否想到十年后将满26岁的自己是这般模样——
    依然停在挣脱樊笼的边缘,期许遥不可及的自由。
    第21章 有期限21
    迟羡在宜联买的家居装饰直接送到了新房,她精心布置一番,又折回家里收拾东西。
    姚然和齐时妍都在休假,她也不愿再麻烦团队其他人,平日力所能及的事情能自己做尽量就自己。
    独立久了,迟羡到现在仍不习惯被人事无巨细照顾。
    只住几天,她翻出26寸的行李箱,找了些必备的东西收拾起来。
    进程过半,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透过猫眼,迟羡清晰看到了门外来客——
    蒋凯,项阔年的秘书。
    沉静下来的心猛地烦乱起来,她庆幸刚刚没有应声。
    权当没在家。
    门铃响了又响,如同永不停歇的刺耳鸣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在耳边,不停击打她的鼓膜。
    不堪其扰,迟羡转身回卧室取耳塞,门外传来了蒋凯的声音。
    “迟小姐,我知道你在。”
    脚步停在原地,但没有回应。
    他再度开口,“如果你不开门,我会等到你出门为止。”
    “迟小姐,抱歉打扰,我也是按项总的要求办事……”
    他话还没说完,门“刷”一下被打开,迟羡那张冷若寒冰的脸蓦然出现在蒋凯面前,“什么事?”
    要是任由他站在门外,指不定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迟小姐,项总想见你。”
    “和他说我没时间。”迟羡说着就要关门。
    蒋凯眼疾手快撑住关了半边的门,语气沉静,循循劝说,“迟小姐,恕我直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项总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不如直接说开一次性解决问题。”
    一次性解决问题?
    要是能一次解决,又何至于到今天这般地步。
    迟羡不想在无解的事情上纠缠,“蒋秘书,慢走不送。”
    眼见她并没有想跟他回去的意思,蒋凯只好使出杀手锏,“迟小姐,不知林总有没有和你提过,项总前段时间有联系她。”
    眼睫剧烈颤动,她瞳孔骤缩,不可思议重复,“项阔年找过我的经纪人?说什么了?”
    迟羡感觉离奇,这么大的事,林蔓竟然没和她说?
    转念一想,应该没提她领证的事,不然林蔓早就杀过来和她商量公关对策了。
    “具体说什么我不清楚,但项总确实找过林总。”
    蒋凯说的有道理,项阔年就是个隐形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出来,把她努力多年的事业毁于一旦。况且已经拖了这么久,是该面对了。
    只是叶崎没在。
    迟羡决定和他回去。“稍等。”
    柏油路两侧梧桐叶的颜色比上次回京更浓,恍若掉进朱殷暗沉的大染缸,留下不均匀斑驳的色块,散落在自然切割的脉络格子,每一片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京城的秋很短暂,往往还没来得及感受,便已悄然向冬迈进。
    可如此珍贵的风景,她现在却无心欣赏。
    城中别墅区掩在苍翠的松柏林中,位置隐蔽,隔绝了闹市的喧嚣嘈杂。项阔年和安芸瑶再婚后,便斥巨资在此处购置了一套房子。
    迟羡上大学后很少回来,近几年更是少之又少。
    车在别墅前停下,蒋凯拉开副驾车门,“迟小姐,我就不进去了,你和项总好好聊。”
    “好。”
    客厅极尽奢华之意,金色底调赋以复古实木雕花,再搭配流苏式水晶吊灯,宛若宫廷般华丽。
    知道的是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展览馆。
    迟羡称之为暴发户填鸭式装修。
    “呀,潼潼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迟羡顺势望去,女人袅袅而来,一袭水貂皮外套垂落直小腿,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嘴角含笑,声线细软,半点不像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倒是和江南水乡养出的美人有几分贴合。
    谁能想到看似如此温婉贤淑的女人,嫁入项家后对她百般刁难,生怕她抢了亲儿子的风头。还偏偏在项阔年面前装得滴水不漏,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迟羡曾几次见过安芸瑶瞬间变脸,速度快到令人震颤,不演戏真是可惜了这好天赋。
    她理都没理,径直越过,朝二楼书房走去。
    安芸瑶扬高声音,“阔年,潼潼来了!”
    没等迟羡敲门,项阔年先一步拉开了书房门。
    无言的对峙瞬间蔓延在沾染着纸谜金醉的空气里,丝缕间充溢不肯退步的倔强。安芸瑶没有上楼,氛围冷了下来。
    她最不怕心理战,而且认定这种情况下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项阔年丧失耐心,“进来,门关上。”
    迟羡心里暗笑,坐在椅子上打量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潼潼,我不反对你自由恋爱,但你起码也找个门当户对的吧?和景舟没感情的话,再接触接触顾家的小儿子,柳家也行啊,你找个研究院的是什么意思?”
    颈间青筋凸起,迟羡能看出他在隐忍情绪,但她依旧淡淡,“项阔年,你没有立场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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