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璟摸摸下巴,国宾会馆里好像的确有记者。只是那时候他们正在采访几个大人物,郁璟也就没在意,没想到这一幕竟然被拍了下来。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愧是星际的记者。
    “……与其说我喜欢人鱼,不如说,我在拼命寻找蓝星的痕迹……”
    视频中的郁璟意兴阑珊地倚在一旁,黑发垂落遮住了精致的眉眼,但任谁都能察觉到语气中的怅然若失。
    【说实话,有时候我不太懂郁璟的坚持,但是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一点。】
    【如果人鱼真的是蓝星幻想的物种,难怪郁璟会这么激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星际幻想的神明成了真,我估计能乐疯。】
    【出道以来拍摄的影片部部都跟华夏有关,星际人们虽然渴望母星,也没有他这么疯狂,好奇他为什么会这样。】
    【想想他以前压抑的生活环境吧,总要找些东西转移注意力,否则一定会疯掉。】
    【突然很心疼他,因为好奇人鱼跟母星幻想中的物种有什么不同,态度热情了一点而已,前几天我还看到有人骂他跪舔索兰给东华丢脸呢。】
    【这个过分了点吧,就算他真的喜欢人鱼又怎样,难道不能有自己的爱好吗。】
    【璟导的黑粉战斗力很高,习惯了。】
    郁璟捂住脸,脚趾疯狂扣地。
    虽说他想跟人鱼彻底撇开关系,东华想将影响降到最低,但这些评论是不是脑补太多了。
    他当初拍摄华夏电影纯粹是没钱逼得!
    刚来时原主一穷二白,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郁璟当然要想办法努力赚钱啊,正好星际文化遗失太多,郁璟才会选择古装作为第一部电影。
    绝对不是因为童年太过可怜/无人问津/备受忽视才会将古装视为救赎!
    至于昨天在宴会的那番话,纯粹是感慨而已!
    评论区已经有人在骂郁绥安和姚清了,郁璟抽抽嘴角,只当自己没看见。
    毛绒绒的脑袋蹭到脚踝,痒的郁璟下意识缩脚,罪魁祸首歪着小脑袋无辜望着他。
    郁璟关掉视频,上网搜索这种鸟的资料。
    好像是杂交品种,有金刚鹦鹉的基因,星际人称呼它们蓝鹦鹉,体型最大能长到五十厘米,寿命有两百多岁。
    “难怪大家都觉得无精神力者可怜。”郁璟哭笑不得,“我竟然还没有一只鸟活的时间长!”
    好不容易获得出笼子的机会,小蓝鹦鹉对什么都很好奇,它展开翅膀扑腾两下,试图飞到沙发上,刚离地十厘米就啪叽栽了下去。
    “以后叫你小蓝,不会飞就算了,什么时候能像你妈妈那样说话?”郁璟嘴里嫌弃,动作却很温柔,轻轻将小鸟提到沙发放好。
    当初那窝鸟只有小蓝幸运存活,送到郁璟家时,小蓝稀疏的羽毛还能看见肉色翅根。治疗的这段时间又待在笼子里,不会飞倒也不奇怪。
    但外婆教它们说话应该是一视同仁才对,为什么小蓝不会说话?
    “来,跟我说,郁璟。”
    蓝鹦鹉歪歪脑袋:“嘎。”
    沙发软软的触感让蓝鹦鹉很满意,它收起翅膀,在沙发上踩来踩去,像极了……
    大爷遛弯。
    郁璟跟蓝鹦鹉对视两秒,果断放弃。
    扑棱棱——
    母鸟飞到沙发上,优雅的梳理羽毛:“郁璟。”
    郁璟欣喜地摸它脑袋,小蓝鹦鹉吭哧吭哧挤过来,用翅膀推开妈妈:“嘎。”
    郁璟:“……”
    他就不懂了,为什么优雅漂亮的母鸟会教出一个大爷遛弯的憨憨小鸟。
    “乐乐!”母鸟也不生气,飞到郁璟另一边,用喙轻轻触碰郁璟的手心,“乐乐!”
    郁璟一怔,眸光柔和:“这样啊,你想胡小乐了。”
    他望向窗外,炽热的太阳被乌云遮挡,偶尔还有几缕微风,虽然还是闷热,但没了阳光炙烤大地,气温总算不像前两天那样吓人。
    郁璟起身去拿笼子:“我带你去看看她。”
    正好他也想看看,那群女孩排练地怎么样。
    郁璟将笼子放在门口,打开笼门,母鸟乖顺的钻进去,回头冲小蓝咕噜两声,似是在催促它进来。
    小蓝定定注视笼子两秒,转身在屋内疯跑,极力诠释了什么叫放飞自我。
    郁璟扶额,胡小乐只喂养母鸟,小蓝只见过她两次,估计感情不深。他叮嘱保姆机器人:“看好它,注意别溜出去了。”
    ……
    悬浮车来到瑶光,郁璟提着笼子从舞蹈系的停车场出来,一路上都有学生跟他打招呼。
    尤其是一些感情丰富的同学,看着他眼泪汪汪仿佛要哭出来。
    郁璟摸摸鼻子,尴尬的向舞蹈系跑去。因为步伐太快,他不小心跟一位女孩撞个满怀。
    好硬!
    他捂住胸口,疼的轻吸一口气。
    扑面而来的潮湿让郁璟仿佛置身海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自己闻到了一丝腥咸气。
    “嘎!”笼子中的母鸟受惊展开翅膀。
    郁璟连忙说道:“抱歉,我走得太急了。”
    女孩有着苍白的肤色,眉宇间的阴郁硬生生破坏了昳丽的好相貌,褐色的眼珠木沉沉的盯着郁璟,一言不发。
    郁璟蹙眉:“你还好吗?”
    “没事。”沙哑的嗓音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她抬手拽住衬衫领子向上拉,盖住自己的脖子。
    郁璟这才注意到她的服饰。
    索兰星系的交流生服饰大多以白金蔷薇和深蓝纹路为主。眼前这人,上白下黑,好像是……巴尼星系的交流生?
    郁璟只是随意一瞥,女孩却像是被冒犯了一样,阴翳的目光扫过郁璟,仿佛在强行忍耐着什么。
    郁璟满头雾水的耸耸肩,溜达着去了舞蹈大楼。
    “璟导,你怎么来了?”一个女孩三两步越下台阶,来到郁璟面前问道,身后仿佛有无形的尾巴左右摇摆。
    郁璟示意她看笼子:“胡小乐救助的小鸟很想她,我带它过来瞧瞧。”
    女孩带着郁璟进入舞蹈大楼,学生卡在机器面前一刷,玻璃门才缓缓打开。
    “最近交流盛会陌生面孔比较多,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舞蹈大楼临时加了身份识别系统。”女孩解释道。
    “对了,我刚才好像遇到了巴尼星系的交流生。”
    “正常,除了舞蹈楼、乐器馆、美术室这种排练场所,交流生们可以在校园内随意走动,因为华夏的古建筑很漂亮嘛,他们都挺喜欢的。”
    女孩骄傲的挺起胸膛:“如果璟导去校园论坛看一下,就会发现瑶光其他系都在抗议校长偏心,要求一视同仁呢。”
    到了胡小乐练舞的地方,女孩知道郁璟对进化体不了解,临走前拉住他叮嘱:“巴尼星系的进化体大多都是触手系,类似于章鱼海蛇那种,部分还有毒,璟导如果遇到他们尽量不要起冲突,他们脾气挺暴躁的。”
    郁璟慎重地点点头。
    对女孩说声谢谢,郁璟敲门之前有疑问一闪而过。
    明明是人类形态,为什么那位交流生却一身海洋的潮湿气?
    这丝疑惑就像是流星般转瞬即逝,快的郁璟没来得及捕捉。
    “璟导!”胡小乐一脸惊喜,尤其是注意到郁璟手里的笼子,更是喜出望外。
    “乐乐!乐乐!”母鸟张开翅膀。
    几个女孩拿着各种小零食围上来,好奇地打量笼子。
    “小乐,这就是你经常喂得那只鸟?”
    “哇,居然会说话。”
    郁璟将笼子放在凳子上,任由几个女孩叽叽喳喳逗鸟,对胡小乐解释道:“另外一只在客厅疯跑,我就没带它。”
    胡小乐理解:“以前都是母鸟把东西带回去喂它,不亲人也很正常。”
    不,它都知道争宠了。郁璟笑笑:“等比赛结束它们两个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能回归校园最好啦,不行的话就带回家养。”
    郁璟告诉她:“母鸟问题不大,那只小鸟野性已经被磨平了,连飞都不会飞。”
    胡小乐愁的往嘴里塞了一根能量棒。
    比赛在即,她们吃的东西都是校方特制的,营养又美味。胡小乐给郁璟拿一盒,两人就这样席地而坐,看着母鸟在舞蹈室低空盘旋。
    “你们今天怎么没有练舞?”郁璟吃了一根能量棒,醇厚的香味让他眼睛一亮。
    胡小乐解释:“事实上从昨天开始就没有排练了,交流会在八月八号,也就是后天。肖冉老师说我们舞蹈练得很棒,最近几天要好好休息。”
    五年一度的交流盛会,比的又是艺术类,胡小乐作为领舞不紧张是假的,但她也知道一根弦不能蹦的太紧,就乖乖按照老师的要求放松几天。
    “结果我发现最让我放松的地方就是舞蹈室。”胡小乐嘿嘿一笑,“所以我拿着零食跟大家在这里玩。”
    一群女孩穿着简单的白t恤休闲裤,跟胡小乐一样席地而坐,互相分享美食。性格活泼一点的还会凑到郁璟身边,给他塞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胡小乐突然来了一句:“先生,我跳一遍舞蹈给你看吧。”
    郁璟只一眼就明白了女孩仍在不安,如果他的肯定对于女孩来讲是一颗定心丸,再看一遍又何妨。
    “好啊。”郁璟抱着蓝鹦鹉来到远处的观看区,顺便捏捏它的鸟嘴,“不要叫,会影响她们。”
    一群女孩没有化妆换舞服,也没有全息影像做背景。她们列整队形,摆好姿势,褪去那些锦上添花的外界因素,用最原始的姿态让郁璟点评。
    胡小乐站在队伍中央,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说舞蹈不是郁璟编制,但外界都说郁璟对华夏有着独一无二的见解,这支排练了几个月的舞蹈,不知郁璟会有何见解。
    耳边的杂音逐渐远去,只能听到阵阵嗡鸣,心跳越来越快,如同节奏密集的鼓点敲在心间,女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胡小乐紧张到肢体有些麻木。
    她闭上眼睛,扬起手,迈开舞步。
    郁璟抱着鹦鹉认真观看,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
    他蹙眉,认真观察胡小乐的动作,敦煌飞天舞并不要求舞者的动作整齐划一,而是各有各的特色,迥然不同又相辅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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