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翅’啊,我们唤笙楼的秘密武器!”平小红得意道,“原本是聂老爷的义父发明的,曾经用在军中,后来朝廷不再使用,我师父把它稍加改造,不用轻功都能日行千里。但师父禁止大家白天使用,免得太过引人瞩目。”
    她一边说,一边感叹:“啧啧,你是没看见,他抱着你从大街上直接飞走的场面,真是太壮观了!”
    苗笙面无表情,心想,呵呵,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是吧?
    平小红陪他闲坐了会儿,到底还是拿了一本风月话本给他念,好在他买的这些都比较正经,念出来不会太尴尬。
    苗笙听着直犯困,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吱哟”一声,门开了,游萧端着煎好的药进来。
    平小红愉快地放下话本:“我走啦!”
    “哎!”苗笙还没来得及拦住她,人就不见了。
    游萧只是笑了笑,把药先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帮他把银针一枚枚取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苗笙这会儿见着他,满肚子全是火气。
    或许因为自己明明比对方年长许多,却像个没用的孩子似地整天被人照顾,与这年纪轻轻就大把成就的少年相比,简直相形见绌。
    恨他过分优秀。
    恨自己过分没用。
    “笙儿,药煎好了,趁热喝吧。”游萧挽住苗笙的胳膊,想把他搀扶起来。
    苗笙满心不爽,甩开他的手臂,转身背对着他:“喝了也没用,不喝了。”
    “治病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中间有反复也很正常,不必太过急躁。”游萧缓声道。
    苗笙望着墙不吭声,脑子里有很多带着火气的话想说,但他努力忍了忍,毕竟人家对他挺好的,鞍前马后地护着,他不能说话伤害对方。
    游萧按住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笙儿,就算为了我,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少年语调中夹杂了一些央求的意味,显得可怜巴巴,更适合他现在的年龄,却跟他的身份不符。
    其实根据这一个多月来的了解,苗笙知道他少年老成,轻易不会这么说话,在下人、下属面前威严更多一些;跟他两个养父交谈,虽然姿态低了些,但也是正常腔调,像是一个优秀成熟的长子模样。
    但是跟自己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是十年前的习惯?
    苗笙听着心里一半不忍,一半不爽,翻身坐了起来。
    “游公子,有件事我实在不吐不快。”他沉着脸,看着游萧,咬牙直言不讳,“以后你能不能别叫我‘笙儿’,毕竟我长你八岁,这称呼我听着很别扭。”
    游萧望着他,满眼都是宠溺:“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苗笙避开他这奇怪的眼神:“十年前你怎么叫我?”
    “这……”游萧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属于少年人的狡黠,“那时候我叫你舅舅,可是以现在你我的年纪,恐怕不太适合。”
    苗笙疑惑:“为什么叫我舅舅?”
    “当年是我爹卖了我,在我心里他是个坏人,我便不肯视你为父亲,你说要当我的娘家人,就让我叫你舅舅。”游萧凑近了他,笑得恣意,“我是不会叫你苗公子的,这样太见外了。”
    苗笙一咬牙:“不然还是叫舅舅吧,我本来辈分就比你大。”
    “好。”游萧居然轻松地答应了,明亮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轻声道,“舅舅。”
    原本他一心给苗笙取个“苗寿安”的名字,是想与那段不堪的过去彻底分割开来,再也不肯叫对方“舅舅”,也是因为心里有了别的打算,不想让这辈分产生阻碍。
    但是方才听苗笙说了“舅舅”二字,却给他带来了新的灵感。
    左右不是亲生的,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一个称呼又能如何呢?反倒另有一番亲昵的滋味。
    于是他便爽快地这么喊了,语气意味深长。
    这两个字像是在他舌尖缠绕了一圈才被吐出来,原本平平无奇的称呼被他叫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苗笙不由自主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他觉得有些迷惑——为什么这么怪?
    游萧看着他迷惘的表情,脸上笑意更甚,轻轻拨了拨他披在肩膀上的黑发,端过一旁的药汤:“喝吧,不然就要凉了。”
    “不想喝。”苗笙满心不爽,身子也没什么劲,一股轴劲儿涌上来,“喝得嘴里难受,还没用,我不喝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下出溜,想回到被窝里去。
    本来已经不害冷了,这会儿又觉得凉飕飕的,从里到外都透着股凉气,难受。
    游萧一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下滑的趋势,低声央求:“舅舅,听话。”
    苗笙:“……”
    听听你这是跟舅舅说话的语气吗?!
    “既然唤我一声‘舅舅’,那就听我的话。”苗笙对上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今天不想喝,你放开我。”
    游萧目光在他红唇上逡巡,神情冷淡了下来:“真不喝?”
    “不喝!”尽管苗笙嘴上斩钉截铁,但是看着他失去笑意的神情,心里突然有点发虚。
    游萧垂眸不语,像是在想什么,并没有放开他的肩膀。
    苗笙轻轻挣了一挣:“那现在松开我吧。”
    “舅舅,抱歉了。”游萧对他笑了笑。
    苗笙觉得这笑容一点歉意都没有,倒像是要干什么坏事。
    果然,下一刻,游萧单手扣住了他的两只手腕,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药,然后偏头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唇,将满口苦涩药汁渡了进来!
    苗笙:“!!”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整个人呆若木鸡,双唇一片麻木,失去了所有知觉。
    游萧却并没有停下,又喝了一口药,这次他坐得更近了些,松开了苗笙的手,轻轻掐住对方的下巴,逼迫他张开嘴,再度将双唇贴了上去。
    “笙哥——”
    卓应闲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与他形影不离的聂云汉,两人看见这副画面,双双石化。
    饶是他们见过大世面,也没见过这么一出。
    何止见,想都不敢想。
    聂云汉登时惊了:“萧儿,你在干什么?!”
    游萧丝毫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好整以暇地盯着苗笙:“喂药。”
    苗笙终于从呆滞的状态反应过来,脸烧得厉害,双手推开了他:“我、我自己、自己喝。”
    他劈手从游萧手里夺过那碗药,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喝得太急,药液从他唇角溢了出来,顺着下颌流到了颈间,沿着上下滑动的喉结流到了平直而突出的锁骨,又继续往下边更深处滴落,打湿了纯白色的里衣,领口的布料被洇湿了一块。
    游萧目光落在他领口处,眸色闪烁。
    苗笙没看见这一幕,聂云汉与卓应闲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俩人惊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转头去看游萧。
    “喝完了,我想休息一会儿。”苗笙把碗塞回游萧手里,抬手蹭了蹭湿乎乎的脖子,出溜到被窝里,把自己裹得像要过冬。
    游萧笑了笑:“那你睡会儿,稍后我过来给你送饭。”
    苗笙把脸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不用了,我不想——”他想起方才惊心动魄的喂药场景,连忙改口,“我不饿,就觉得累,想多睡会儿,你不要来吵我。”
    “好的,舅舅。”游萧乖巧应道。
    聂云汉狐疑地给了卓应闲一个眼神:什么情况,他不是早就不肯再叫舅舅了吗?
    卓应闲无奈回应: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哪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游萧端着碗站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两位爹爹,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咱们先出去,别打扰舅舅休息。”
    苗笙躲在被窝里,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到他们出去后把门关上,才松了口气。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脑子里全是方才游萧那张俊脸贴上来的画面,还有双唇相触的感觉。
    软得那么不可思议。
    想着想着,他冒出了一身汗,赶紧把身上的被子蹬开,轻轻晃着脑袋,想把那一幕赶出脑海。
    太要命了,这孩子真是无法无天!
    看看这是该对舅舅做的事吗?!
    他无端想起来自己刚苏醒那天,想起那个软软的,喂自己喝药的“东西”,登时浑身一激灵。
    这小混球,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苗笙又羞又臊,在床上翻来覆去,扭得像条蚯蚓,怎么都睡不着,干脆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披上外袍,想去听听游萧那个“解释”。
    自己是当事人,总有听的权利!
    不知道游萧要在哪里解释,苗笙先往云闲山庄主院方向走,谁知刚走了半路,就听见了交谈声。
    少年清脆的声音透过花园郁郁葱葱的树木与花丛,直直地撞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只当了我三年‘舅舅’,我对他早就不是甥舅之情,而是风情月意。”
    “原本他沉睡不醒,就只能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郎朗月光,现在他终于醒了过来,就是我的心头血,掌上珠。”
    “我要与他共结连理,白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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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笙:被你们断袖吓晕。
    第4章 四 话本
    花园里,游萧郑重地跪在两位父亲面前,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聂云汉与卓应闲坐在石凳上,两人面面相觑,不能说震撼吧,但也实在是意想不到。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聂云汉厉声道。
    这个养子从小就主意大,做生意、学医术、研究机关、涉足武林,一步一步都有自己的规划,也确实没出过错,但他们一直担心,这孩子太过聪明,将来会走上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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