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人间的悲欢离合如何轮回,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但日子仍会随着名为时间的河,流淌而去,再不復返。
    「shirma??shirma!」
    1个女子抬头看了看远方似乎在叫她名字的人,露出了微笑。
    那女子迎了上去,流利的用自己当初完全陌生的语言和那人聊天。
    1阵子后,她扬了扬手中的蛋盒,和对方告了别。
    她敛了笑容,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瞇了瞇冷冽的眉眼,抬手遮着刺眼的阳光。
    她静静沐浴在夕阳的红芒里,想起了五年多前和一个男孩出游时所见的日头西坠,也想起了曾和他在1间僻静的家庭式食堂里,点点滴滴的甜蜜。
    那男孩曾轻抚自己的颊,哄着挑食的她吃光不爱的食物??
    那食堂还在吗?
    他??可好?
    再几天便是他的生日,现在会有哪个女孩在他身边帮他庆祝呢?
    ??
    女子拉回自己远游的心思,拿着蛋盒背向那将沉入地平线的太阳,缓步踱回自己的小平房去,没注意角落的相机快门已对着她一阵了。
    「尹先生,这次应该没错,是您找寻的那位小姐。资料、相片,都在袋子里,请您过目。」
    陈敬峰是一名私家侦探,平常多是接接抓姦的案子,寻人不多,寻到这么远去的更是没有。
    他嘴上恭敬的对待自己这回的”老闆”。
    虽然对面的青年看起来很年轻,但着实大方。
    所以他礼数一点也不敢缺的等着”大鱼”点收自己几个月来辛勤的成果。
    他乐呵呵的想,做完这单,自己可以狠狠休个假,暂时不用烦恼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或绿云罩顶的男人那些鸟事。
    青年拿起了袋子,若没仔细注意,不会发现他的手正微微的颤抖着。
    他闭了闭眼,想缓和情绪,平復自己剧烈的心跳,没有抽出袋子里的文件,反而喝了口咖啡才盯着手中的牛皮纸袋,不知在思索什么。
    敬峰看了有点急,又不好开口催,只能偷偷的观察青年的反应。
    那手洩漏了他的思绪并不如那张精緻秀丽却不显阴柔的脸庞镇定。
    敬峰有点得意自己的眼光,还没老就是宝刀呀,这鱼挑得可真对。
    呵呵呵??
    青年终于慢慢的抽出手上那些资料,夹在左上方,相片里的女子让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那女子正和人说话,手上拿着蛋盒,虽带着笑,但似未达入眼底。
    十几张里的表情并没有很多。
    他拾起了其中一帧。
    女子抬手似乎在遮着刺眼的光,那眉眼间有他熟悉的漠然,却也夹杂着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青年用手指描摹着那女子的眉眼,久久没有说1句话。
    敬峰走出咖啡厅,手上厚厚的两包牛皮封袋让他忘了这几个月的辛苦,想不到??
    这人找到了,还要帮忙盯!?
    肥差呀肥差??呵呵呵??
    他心满意足的回去准备啟程,再远都心甘情愿啊。
    青年仍坐在咖啡厅里,细细的看着敬峰调查的报告。
    五年前他在母亲的帮助下,曾匆匆回到这里,想找到女子,面对面和她说说话,安抚她的心。
    风尘僕僕赶到女子的居所,楼下的管理人员依旧认得自己,亲切的招呼过后,却告诉他,她已搬走,听说远渡重洋而去,却不知道在哪个国家落脚。
    房子的主人,杨苡清小姐已将物业托仲介处理,正在出售中??
    后来,他什么也没听进去。
    那时心下一片茫然。
    她走了?真的捨下他了?
    不是说会等他吗?为什么不守信用!
    他知道她有多痛,可,他希望女子能将自己那身疼和伤,卸到他身上,她能依靠自己,她忘了吗?
    那时他靠在廊下,久久无法回神。
    以为俩人拥在密实的网里,不会轻易分离,谁知,维系住他们的却只是捻起即断的丝线,他握着这端,但??另一头的她呢?
    在哪里?
    后来,自己麻木的回到了家乡。
    原来,痛到了极致,就像埋在庭外的冬雪里,冷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如同他的心困在永夜,再无法挣脱。
    青年怔怔的,泅在名为过往的河中寻着靠岸的边际。
    五年多过去了。
    他再不是那个无力反抗父亲的少年,四年前毕业后来到这里落脚,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他从未放弃找寻那个早熨入骨血的女子,自己的半身,他的半道灵魂。
    青年压抑着翻涌的心绪,细细读着手里的报告。
    读到她靠教画和在假日市集帮人作画维生,偶尔也兼差当私人导游??文字渐渐成了画面,跃然纸上,彷彿她就灵动鲜活的在自己眼前。
    这回,等我好吗?
    姊姊。
    提着画具的shirma正漫步走向自己的单车旁。
    当初辗转在这里落脚,除了东方脸孔少,更多原因是流浪累了,想在这陌生遥远而热情的国度,忘记那眉眼冷冽却刻入骨血的他。
    忽的,她吁了口气。
    还是痛啊,呵??
    今天是那男孩的生日,他可会?着草莓渡入另一个女子的口?
    十指交握的祈祷后,再看向她呢?
    shirma摇了摇头,何必去想让自己难受的事。
    她轻轻的哼起了生日歌,为那个不会再见的男孩诚心祝祷了起来。
    生日快乐,夏彦。
    「陈大哥,谢谢你,老让你帮我,真不好意思。」
    陈敬峰搔了搔头皮,满脸憨厚却又带着几分豪爽,他笑:「这里就我们两个长差不多,互相照顾一下,没什么啦。」
    shirma笑了笑,望着1个多月前说要移民过来,想开杂货店的男子,维持友善而礼貌的距离。
    自十九岁时碰上同学下药给自己的事件,她对旁人都维持1贯的戒心。
    在跟男子道别后,她试着动了动单车后座支架上绑着的包裹稳不稳,才小心翼翼的踏上车,慢慢骑回家去。
    沿途她轻轻哼着quizasquizasquizas这首曲子。
    也许,也许,也许?
    她脑袋里浮着歌词,在小径上自娱着。
    到了自己那粉红色外墙的双层小平房,正要开门,她发现了门边有一小束还凝着露珠的花。
    瞬间,shirma有些紧张的四顾着,谁?
    是那个老爱叫自己bella的男人吗?
    想扔掉,又觉得花无罪,有些不忍。
    踌躇1会儿,终是将花揣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开了门闪身进去。
    青年在远处看着依旧如昨的女子。
    五年多没让她的容顏留下什么痕跡,一如当年在书桌前作画的女孩般美好,似家乡的冬雪,冷凝而纯净。
    你好吗?
    雪彦。
    雪彦开门拾起了花又匆匆关上门。
    自某一天开始,每天总在固定的时间会出现一小束顏色、品种各异的鲜花。
    起时,她戒慎恐惧,担心自己是不是给什么奇怪的人盯上,甚至开始疑心那个说要来开杂货店的男人。
    可观察了很久,不是熟悉的左邻右舍,也不是那个陈敬峰,更不是老爱叫自己bella的傢伙。
    雪彦从一开始的提心弔胆到现在的习以为常,隐隐的,居然开始好奇究竟是哪个人这么有恆心,摆了三个月的花都不露面,是什么秘密仰慕者吗?
    她有点好笑的暗骂自己太自恋,也许别人家也有,自己不知道罢了。
    她随意扎起了发髻,用铅笔固定住,提着画具就要出门,今天是假日市集,早些去可以佔个好位置。
    将画具固定在后座支架,她跨上单车哼着曲子渐渐远去,没看见那双深幽的狭长褐眼正凝视自己的背影。
    市集里的雪彦借了张桌子摆好画具,跟相熟的摊商自在的聊天。
    其实,来市集作画并非为了糊口,她看着一双双的情侣,或是携家带口的夫妇,吵杂又温馨的氛围让她能汲取这些人身上1丝丝的温暖。
    是啊??温暖,她註定不配拥有的东西。
    雪彦甩了甩头,想把爬上心的尖锐疼痛甩掉。
    此时,刚好有客人入座,她便定了定神,作起画来。
    夏彦观察着姊姊的1举一动,包括那个她一闪而过的1脸痛楚。
    他的瓷娃娃究竟是碎在了自己手心里。
    青年忍不住捂着心口。
    痛,可是仍想见她??呵??
    就算俩人都成了碎片还是只要姊姊。
    他慢慢踱步过去,快六年了,他们从融合成一体的骨血,又回到了初时那么远又这么近的距离,现在,自己再不会松开手。
    雪彦收了钱,低着头正将钞票塞进口袋里的钞夹。
    此时,她听见不远处自己那张给客人坐的小板凳拖曳的声响。
    她头也不抬的轻声招呼:「等1等,马上就好。」
    对方没有回应。
    她心下纳闷,仍是顺手慢慢整理了画具才抬头。
    这瞬间,如落雷击中自己般,脑中1片空白,她完全无法思考。
    「姊,好久不见??为什么爽约?不是说好要等我吗?」
    对面的青年冷冽的眉眼却隐泛着泪光,那双上挑的褐眼正直直盯着自己,有痛,有爱,更多的是缠绵的不捨。
    雪彦无法动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位客人竟会是自己思念已久的弟弟,夏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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