榫卯连接紧密,要是送出的灵力太少,根本拆不动。而一些如闻守庭那样的急脾气,不管不顾地送出灵力,又很可能弄断木条。
    木条一断,便只能用灵力强行粘合住断裂面,使得拆解难上加难。
    虞沛目光一移,落在塔旁的示意图上。
    那块示意图最厚的地方,仅有一指粗,最薄则近于纸张。
    她心下一动,将木塔放在一旁不管,反朝那块示意图里注去灵力。
    整间书斋都安静得很,不时响起木条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唉声叹气。
    忙得满头大汗的闻守庭又转过身,警惕地盯着虞沛。
    方才的一刻钟里,他看了她不下十回。可直到现在,她还在托着示意图玩儿,木塔一动未动。
    他盯着那漂浮在她手掌上方的木片,眉蹙得死紧。
    这人在搞什么鬼。
    难道一点儿都不紧张吗?
    闻守庭目露厌嫌。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见识短浅,不知道这学宫里的每一次试炼有多重要。
    二十个名额,他便是抢破脑袋都要拿到!
    思及此,他环视一周。
    目下拆解最快的是千光剑派的一个弟子,虽弄断不少木条,但已拆了八//九层——这也正常,听闻千光剑派学剑时,需做到以剑击尘。
    这样看来,他的进度不算快,尚且拆去五层。
    不过也足够了。
    目前就在二十名上下游移。
    只消再快些!
    他擦去额上热汗,继续拆解起来。
    不光他,与虞沛隔了条走廊的弟子也发现她一直没动。
    那弟子已拆了一半,看她好几眼,才忍不住提醒:“那位御灵宗的道友,你是遇着了什么麻烦吗?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什么忙。”
    虞沛手指微动,浮在手掌上空的示意图掉下一点碎屑。
    还是多了点儿,她心道。
    她轻声应道:“没事,多谢。”
    那弟子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便友善道:“你拆的时候小心些,若是木头断了也不打紧,拿灵力黏住就行,只不过吃力许多。”
    虞沛一顿。
    她偏过头去,只见那人刚拆过一半,断了十多根木条。要保持木条黏合太耗费心力,他已满脸涨红,汗水直往下滴。
    想到他方才的提醒,她说:“你这样下去,可能拆不完就要耗空灵力。不如别拆塔了,把灵力往示意图里放。”
    那人愣住:“示意图?”
    虞沛点头:“示意图厚薄不一,恰能试出不同厚度的木条需放入多少灵力。”
    她就是这么做的。
    那人轻笑着言谢,心底却不赞同。
    就算试出来了又能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一根一根拆。
    最多能省点力,但肯定要浪费更多时间。
    倒不如他这样慢慢来。
    这般想着,他又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木塔上。
    可刚偏回头,他就听见“咔嚓——”一声。
    那弟子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见虞沛桌上的木塔,竟在瞬间拆解成了上百根木条,完完整整地漂浮在空中。
    无一断裂。
    ???
    那弟子愣了。
    不是。
    他刚就转个头吧!
    速度怎么能这么快?
    作者有话说:
    暗暗发誓20w字前必须写到第一次亲亲!
    第58章
    ◎“读书会”◎
    可还没完。
    下一瞬, 漂浮的上百根木条就又在灵力的引导下重新聚合在一起。
    拼成的木塔与原来没有分毫差异。
    那弟子看傻了,一时忘了维持灵力。直等半截木条断开,他才回神。
    这就拼好了?
    但方才过去一刻钟啊!
    他慌忙拿起示意图, 里里外外仔细观察着。
    方才他还以为她是凭空乱想,不想这方法竟真有效。
    不光有效, 他累得衣衫全汗湿了, 可她连丁点倦色都没见着。
    斋内不少弟子也都瞧见这幕,纷纷停下, 面露惊色。
    “那女修是谁,怎的这么快?刚刚见她似乎还没开始动手。”
    “是不是昨天在大殿被师兄欺负的那个?这速度也太夸张了!”
    “虽换了衣服,可看脸倒像——但不应该啊,昨天那女修的灵力并不算深厚。”
    见有人完成,其他人都着急不少, 从同一门派出来的大多聚拢在一块儿,商议起如何才能拆得更快。
    一时间, 斋内从方才的鸦雀无声变得吵闹许多。
    祖晔道君神情不改,手中软毫却是一顿,然后在虞沛的名姓上划了个圈。
    坐虞沛后面的烛玉原还一手支颌,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见她复原木塔,忽往前倾去身子, 凤眸微挑出笑意。
    “沛沛好厉害。”
    虞沛的耳尖动了下, 偏过头望他:“真的?”
    “自然。”少年人认真看着她,往常疏狂的神色收敛得干净。
    他就知道, 她那样耀眼, 放到哪处都挡不住的。
    虞沛对他的夸赞已见怪不怪。
    这人何时都寻得出法子闹她, 也总能找出话夸她。
    她移过视线, 隐含着期待发问:“沈师兄觉得呢?”
    烛玉趴在桌上, 胳膊挡住半张脸。
    “我的话已算不得数了?”他身形高大,这桌子对他来说有些小,如此伏在桌上,乍一瞧还怪委屈的。
    虞沛问:“你在宗门修炼过?”
    “没。”
    “那可有什么师父教过你?”
    “……也没。”
    虞沛:“那不就成了。”
    眼下他说的可不算数。
    他俩都没接触过人族的修炼方式,也不知到底在何程度。
    沈仲屿自然更了解些。
    而沈仲屿还在想着方才木塔重聚的景象。
    上百块大小不一的木条仿佛活了,被那淡色赤息引导着一一嵌合。
    叫他又记起当日在沈家后院。
    那支箭矢将恶魄撕裂的瞬间,他好似也跟着碎了般。
    偏偏斜里伸过一只手扶住了他,道:“沈师兄,往后会好的。”
    他便也像极这木塔,被重新缝补了遭。
    而这严丝合缝的躯壳里,亦流动着如出一辙的热烈气。
    “沈师兄?”虞沛凑近些,“你怎的不说话?”
    沈仲屿眼皮一跳,恍然回神。
    “自是好到无话可说了。”他笑眯眯的,也不吝夸赞,“师妹一向出众。”
    虞沛便感觉她若跟烛玉一样有条尾巴,眼下也是可以摇一摇的。
    烛玉瞧见她抿在唇边的淡淡笑意,竟又涌上股无从发泄的躁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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