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他不敢交给任何人做,必须得亲自来寻方能放心。
    待进了云阁,这儿却又和外头看上去完全不一样,幽深淡雅,并不像外头说的那般是寻花问柳之地。
    正迟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一个身穿牡丹广袖裾裙的女子便摇曳着走了过来,自上而下地看了简翊安一圈,最后躲在团扇后弯了个了然的笑。
    “公子是不是走错地了?我们这可不是一般人来的。”
    对方好心提醒,简翊安以为是自己看上去寒酸,让对方觉得他付不起价格。
    在听到简翊安的疑惑后女子却是摇了摇头,悠悠绕着简翊安又转了一圈,最后解释道:“公子模样端正贵气,不像是来我们这玩的,若不是公子走错了地不如直说,也省的咬文嚼字了。”
    简翊安只觉得这女子实在聪明,他确实不是来这为了自己高兴的,于是干脆就将此行的目的告知了对方。
    “花?”
    不知为何,对方就好像是听到了个有趣的事,捂着嘴又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公子来这真的不是为了人而来,实在是我这些年遇到的第一个。”
    “抱歉,如果有所冒犯我可以......”
    “不冒犯。”
    老鸨笑得不住摇晃身形,惹得上头传来了动静,简翊安抬起眼,却是与好些个身着彩衣的女子男子对上眼去。
    那些个男子全都目光挑逗火热,叫简翊安浑身都不自在。
    看来他并没有来错地。
    “公子要寻的花我也不清楚我这哪位孩子有,不如公子自己去问一问?”
    老鸨的话语更为轻浮,抬起眼看着这些个小倌,简翊安觉得自己若是真的按照对方说的一个一个问过去只怕是到了明日都问不明白。
    “这个给你。”
    简翊安自怀中掏出一袋银两放在了老鸨的手上,从容说道,“还辛苦你也帮我寻一寻。”
    见到自己手上沉甸甸的一份,老鸨瞬间笑得合不拢嘴,刚刚还在那肆意挑逗打趣,眼下立马将上边看热闹的小倌尽数轰开,招呼着简翊安同自己走。
    “不过一株花而已,有什么难找的。”
    对方说着说着还有些得意,“我这儿什么都有,客人想要什么都行。”
    “不用,我只要我说的那一件东西。”
    简翊安拒绝得果断,可谁想对方却突然遗憾道:“那公子可得做好空手而归的准备,那株花宁云可不是会轻易就给旁人的。”
    “宁云?”
    简翊安听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花魁吗?”
    “花魁什么花魁,不过一株花罢了,把那傻孩子迷得神魂颠倒,什么都不顾了,就等着那骗子来赎他出去,真是蠢极了。”
    说着说着老鸨便自顾自地骂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被气得不轻,竟是在客人面前都压不下心底的火。
    简翊安不语,只是安静地听着对方所说,直到其带着他到了一间雅阁前,对方先是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了声。
    “宁云!有客人要见你。”
    老鸨朝着里头喊道,谁知说完里头瞬间便没了声响,这叫在外头的两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老鸨只能再次拍门,呵斥道:“怎么,现在就给妈妈我甩脸色了是吗?怎么,你以为真的会有人来寻你,赎你出去?你......”
    简翊安听着其越说越暴躁的声,于是伸手将其拦下。
    “我来吧。”
    简翊安上前两步,轻轻叩了两下门扉,温声道,“宁云公子,我是来专门见你的,不过我并不是为了琐事,只是想要宁云公子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里头传来一记低哑稠侬的声,透着几分不耐烦。
    “公子不如让我进去,我们好好谈一谈,若是公子到时候不悦大可将我赶出来。”
    简翊安的态度很是温和,也极具耐心,他知道在这些事上急不得,若是直接说他要的就是那株花,对方只会觉得他是不怀好意,还得进去循循善诱才行。
    里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简翊安所说。
    这时,里头像是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发出了几缕悠扬琴音,简翊安又是开口温声道:“我知道宁云公子喜欢抚琴,不知可有机会当面听一曲,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
    里头又是沉默良久,就在简翊安以为今日要无功而返时门却突然开了,简翊安看向里头,发现这所谓的宁云公子竟是个看着有些年幼的少年。
    “这位就是宁云了,公子您请。”
    老鸨脸上又露出了笑,招呼宁云好好招待简翊安随后便离开了这。
    简翊安被宁云请到了屋内。屋内布置简单,最为显眼的只有一面琴,能看出其主人平日里喜好的单一。
    “公子请坐。”
    宁云也不像刚刚听上去那般难以相处,简翊安顺着对方的意思坐下。简翊安与对方进来便一声不吭,悄悄看对方也不过是低着头搅弄自己的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云公子,你很喜欢抚琴,对吗?”
    简翊安只能自己寻了个话题,想着对方或许能喜欢,谁知听到这话宁云像是一愣,随即闷闷出声:“不喜欢。”
    “......”
    对方这般回话简翊安便不知应当如何继续,只能坐在那想着要如何提起那株花。
    听寒竹说那株花原本生在北疆,一般都是夜晚开花,花开之时能绽放出幽暗的光亮,是那北疆荒漠中最为吸睛的一抹色彩。
    只可惜这花很难寻到,后来的人费尽心思也才寻到那一朵,几经转手这才到了宁云的手中。
    可宁云自从收到这花后便是整日郁郁寡欢再也没接过客,也怪不得刚刚那老鸨这般气恼,怕是只觉得对方脑子被人给弄糊涂了。
    两人坐在屋内就这样僵持着,不论简翊安说什么宁云都是提不起兴致来,这叫简翊安很是难办。
    他望着宁云满是愁容的脸,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人?才这般愁苦。”
    此话一出,宁云倏地抬起头来看向简翊安,眼角稍夹诧异:“公子怎么知道?”
    “我刚刚听你妈妈说过有关你的事,你今年多大了,瞧着不像是来这许多年的样子。”
    简翊安从不来这种地方,对这种地也不是很了解。
    “并不是,我自小就在这了,只是前两年成年了才出来接客罢了。”
    提到过去,宁云不由得闭上眼,很显然并不想细说,“若是公子来寻宁云是想寻欢作乐的便直说,宁云暂且不接客了。”
    “我不是来寻你寻欢作乐的,我不喜欢这些。”
    简翊安当即否认,他怎会来这个地寻小倌们做那些事,若是被那人知道怕是要生他的气的。简翊安这回出来特意别和对方说清楚,只是说他出来两日寻东西,没说他来的是这地。
    想到这,简翊安不免有些担心。那江湖小姐的性子实在难以捉摸,他招架不住,习武这几个月来每日几乎都要索吻,甚至渐渐开始得寸进尺,丝毫没有羞耻之心。
    再这么下去,简翊安只怕会被对方拿捏得更为严重。
    这是简翊安决不允许发生的,等这回回去还是不能事事都由着对方来。
    “公子?你有在听我说吗?”
    宁云的声音将简翊安飘远的思绪拉回,简翊安看向对方,却只见其正认真地盯着他看,片刻竟是笃定说道,“公子是不是已经成婚了?”
    “......是。”简翊安有些困惑,不知为何这些人总要问他这个问题,上回在江州文商那个小地主也是,一眼就看出简翊安已经成婚,甚至临走前还和简翊安要了幅字画,行为实在是疯癫,叫简翊安不敢苟同。
    宁云听到简翊安这话后露出了一抹嘲讽神色。
    “没想到像公子这般这么贵气的人也会背着夫人在外头偷吃。”
    “你别乱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简翊安正襟危坐,纠正了对方说的。
    宁云却不以为然,觉得简翊安不过在给自己找借口罢了:“说的这般好听,可来我这的人都是这般说的,道貌岸然,自以为品行端正,实则一点诱惑都受不住。不过公子放心,就算你真的在我们这做了什么,我们也不会说出去的。”
    话音刚落,简翊安便站起身来,满脸不悦。他最不喜旁人平白无故冤枉自己。
    谁想宁云嗤笑了一声,突然俯身凑近,将简翊安整个人拽了回去。
    对方熟练地将手伸到简翊安的衣襟里,带着简翊安的手让其攀上自己的腰肢,简翊安只觉得手下一片香软,对方的眉眼也顿时满是媚色。
    “公子也只是说说而已,等尝过味道公子怕是再也说不出刚刚那些话了。”
    不知为何宁云的态度突然大转变,简翊安的身子整个僵住,明明对方身上的香粉味道浓郁,却叫简翊安闻着由内而外的恶心。
    “哐啷”一声,简翊安将对方掀翻在了一旁,站直了身子,刚想呵斥两句这时门被猛地一脚踹开,屋内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扭头,正对上颐尚荷那张笑容扭曲的稠丽面容。
    第30章 采花
    “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宫晏盯着屋内的人细细瞧了瞧,一眼就瞧见了衣领大敞着的简翊安,另一人正满脸委屈可怜的倒在地上,周遭的小物件散落一地,让其眼底更幽深浓稠了些,“没想到还挺会玩啊,相公。”
    “......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简翊安不知是谁和颐尚荷通风报信告诉对方自己在这里,可眼下他也来不及细想,将自己的衣领收了收便想同对方解释,谁想其根本就不听,冲着他只是抬起手指“嘘”了一声。
    “殿下,你先别说话,我们待会有的是时间慢慢谈。”
    宫晏朝着倒在地上还未爬起的宁云走去,对方却见到宫晏也不怕,只是坐在地上露出个苦涩的笑来:“怎么?想杀我泄愤是吗?那你便杀吧,反正我不过一条贱命。”
    “杀你做什么,我不过是来看我相公的,你们在谈什么,可以继续谈。”
    宫晏随手扶了个椅子倾身坐了下去,扭头示意简翊安回来。
    “你在这......”
    简翊安还想说什么,却被宫晏打断。
    “我在这什么都不会说,你们继续。”
    宫晏眯着眼,话语随性,就好像真的只是来看看简翊安而已。
    简翊安听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宁云听到这话却是眉头一皱,整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终于是清醒了些:“倒还真是奇怪,我还没见过正室来这地这般大度的。”
    “荷儿。”
    简翊安想同宫晏再说两句解释的话,却被宫晏拉住手轻轻拍了拍手背,似乎是让简翊安放心。
    见状简翊安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刚刚还和宁云绕了一大圈,如今颐尚荷来了他便只能张口直接问道:“宁云公子,我来这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听闻有一株北疆百年难遇的花在你的手上,若是公子愿意,我可以花重金将其买下。”
    “那株花,你也要那株花?”
    宁云歪着头问道,听到简翊安所说非但不生气反倒有些诧异,“那株花这些天怎么突然这么受欢迎?”
    “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也有人来过这寻你要那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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