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定定地看向宁玥,“我想同长孙妃做一笔交易。”
    宁玥嘲弄地望向天际:“我为什么要同一个嘲笑过我的人做交易?惠妃,你真当我饥不择食吗?”
    严惠妃被挤兑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要不是涵养够好,只怕已经发火了。按捺住内心的翻滚,严惠妃说道:“已经过去的事,长孙妃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此翻篇吧!我也是受了秦公公的蒙蔽,才误会长孙妃你被人玷污了,我向长孙妃道歉,希望长孙妃原谅。”
    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一个原谅你。
    宁玥不想原谅这些在她伤口撒盐的人。
    严惠妃见她不说话,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长孙妃,我知道你很受宠,但陛下的身体你是知道的,你觉得你和长孙殿下能受宠多久呢?你们舅舅当初还是太子呢,结果被人给杀了,杀害太子的幕后黑手是谁,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长孙殿下如今还没正式入住东宫,也没接受皇太孙的册封,说白了,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储君,拿什么与那一位斗呢?而即便坐上了储君之位,像我先前说的,她能杀死太子,难道不能杀死太孙?”
    宁玥的眸光微微凝了一下:“惠妃倒是一个明白人。”
    严惠妃道:“我若是不明白,又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生存那么多年?又不像贵妃和宣王,一开始便抱了太子的大腿。”
    “我还以为惠妃是抱了皇后的大腿。”宁玥淡淡一笑说。
    严惠妃摇头道:“表面的曲意迎逢罢了,我的三皇子没多少能耐,成天喊着我要做皇帝,但就连他自己都明白,他没那个能力,所以本宫也比为他刻意争取什么。本宫的孙儿倒是有几个伶俐的,可惜也没被太子选中。不管怎样,比起贵妃,本宫要的……实在太少。”
    “太少也不是没有,惠妃想要什么呢?”宁玥突然来了兴趣,这个女人能把宫里的形势看得如此透彻,要么是聪慧至极,要么——
    严惠妃缓缓地说道:“我想要两样东西,若是长孙妃能做主给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助长孙殿下与长孙妃打败皇后。”
    宁玥的眸光动了动:“你想要什么?”
    严惠妃拉过宁玥的手,用指尖在宁玥的掌心写下一行字。
    宁玥笑了:“惠妃胃口不小。”
    严惠妃自信满满地说道:“我用来交换的东西也很好。”
    “哦?”宁玥似是不信。
    严惠妃收回手,理了理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步摇,道:“皇后有个秘密。”
    ……
    香烛摇曳的卧房,赵岛主静坐在书房,爱妾端了一碗补汤过来,娇滴滴地说道:“老爷,您还在忙呀?夜深了,风大,早些歇息吧?”
    赵岛主翻了一页书,道:“我不困,你先去睡吧。”
    爱妾把汤放到桌上:“那老爷喝口汤吧,我听说今儿的宴会又出大事儿了,想必老爷又没吃好。唉,这也不知是怎么了,每次宴会都出事,害老爷这么劳碌!”
    赵岛主蹙了蹙眉:“别乱嚼舌根子,当心被人听去!”
    爱妾忙捂住了嘴,笑道:“知道了老爷,您快喝口汤,是我亲手顿的呢。”
    赵岛主扫了一眼黑乎乎的汤汁,没多少胃口。
    爱妾探出葱白的纤手,舀了一勺汤,喂到赵岛主嘴边:“老爷,人家熬了两个时辰呢,熬得腰都酸了,您尝尝,也不枉人家忙活了一场嘛!”
    赵岛主喝了一口。
    爱妾忙问:“味道怎样?”
    “不错。”赵岛主赴宴地点了点头。
    爱妾笑道:“老爷多喝点吧?”
    赵岛主盛情难却,喝了小半碗,实在喝不下去了,便推开了碗,道:“行了,你回去歇息。”
    爱妾却是不走,眼眸发亮地看着赵岛主。
    赵岛主浓眉蹙得更紧:“看我干什么?”
    爱妾的眼神闪了闪,笑着绕到赵岛主身后,一边揉按着他肩膀,一边道:“老爷,您都好几天没来妾身的房里了,您是不是嫌弃妾身了呀?”
    “我有吗?”赵岛主狐疑地问。
    爱妾委屈地说道:“有!以往您每个月都有一半的日子歇在妾身房里,可自打您接待陛下他们之后,一次也没宠幸过妾身。”
    赵岛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先回房,我忙完手头的公务就去看你。”
    爱妾撇嘴儿,这种借口,不知搪塞她多少次了,当她是傻子一次一次地上当吗?她今天,非得把老爷给按倒不可!
    她柔软的胸脯在赵岛主背上蹭来蹭去,时而发出娇喘的声音,她本就生得漂亮,又身姿妖娆,一双好嗓子也是魅惑人心。
    赵岛主很快便被他撩拨得失了控,拉过她坐到腿上,开始亲吻她。
    爱妾解开了衣襟:“老爷,这里也要……”
    赵岛主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不知怎的,越来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合上了爱妾的衣裳:“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公务还没处理完,明日,陛下该恼我了。”
    爱妾欲求不满地咬了咬唇瓣:“老爷——”
    赵岛主将她推出了书房,合上门后,迅速折回座位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方绣了蝴蝶的丝帕,放在鼻尖深深地嗅了起来。
    ……
    告别严惠妃后,宁玥怕继续等下去,又等来什么别的人,索性回了院子,可到底是睡不着,在屋子里踱一一圈儿后前往了小厨房。
    冬梅正在与珍儿打络子,听到小厨房的动静,以为是厨娘又偷偷地烧宵夜了,想跑去蹭两口吃的,哪知一进屋,就看到自家小姐系着围裙,在灶台旁切辣椒。
    “小姐,您怎么跑到厨房里来了?您还怀着身子呢,不怕磕哪儿碰哪儿了?”
    宁玥把切好的辣椒丝放入碗中,又拿了一个土豆,说道:“你家小姐我像是那么笨拙的人吗?一顿饭罢了饿,人家乡下的农妇,身怀六甲还在下地劳作呢!大哥说了,怀孕也没什么大不了,别跑啊跳啊的就够了,多动动,反而到时更好生。”
    冬梅撇了撇嘴儿,她是穷人没错,可她做丫鬟久了,宅子里那些贵妇哪个不是一怀孕便像上了天,只等别人来伺候的?
    “您放着吧,要做什么,奴婢来做。”冬梅说着,去拿她的菜刀。
    “别过来,当心切到你了。”宁玥拍了拍她的手,“就你那三脚猫的厨艺,别把玄胤给吃吐了。”
    “哦,是给姑爷做的呀!”冬梅嘿嘿地笑道:“这么疼姑爷,当心把姑爷给宠坏了哟~”
    “宠坏他,我乐意。”宁玥挑眉说完,打开柜子,将调味料与食用油拿了出来。
    冬梅自觉地走到灶前,往里添柴火。
    宁玥一抬头,见冬梅正古怪地看着自己,不由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好像她还戴着自己的人皮面具,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冬梅托着腮帮子道:“小姐您变了。”
    这台次,听着有点熟悉。
    啊,想起来了,她曾这么说过玄胤。
    宁玥浅浅一笑:“变成什么样了?”
    “变得接地气了。”
    宁玥笑出了声:“不就是做一顿饭,还接地气了?我以前也没少做。”
    冬梅一脸认真地说道:“以前也做饭,但以前您做饭是为了做饭而做饭,您总是把自己弄得好像什么都会,不会就不行,您看您还开回春堂和茶肆,又能主内又能主外,特别完美。但越是完美,奴婢越觉得不真实,总觉得您过得其实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潇洒。”
    宁玥调着酱料的手顿了顿。
    冬梅又道:“现在,您能哭能笑的,才像一个活人,这顿饭,不是您作为一个完美的贤内助去做的饭,就是您想姑爷了,想给他做饭。”
    宁玥稍稍一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自己的过往,她是看不出什么区别的,只是一直顺从自己的信念,初时是为了有个对付司空朔的靠山,所以处处迁就玄胤,也怕有一天玄胤会变心,故而发展事业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但现在,一切都与当时不一样了。她不再怨恨司空朔,也不再惧怕玄胤会情变,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
    她也不需要再逞强,甚至不用太坚强。
    ……
    宁玥做了四菜一汤,大多是爽口的小菜,没多少荤腥,一份青椒土豆丝、一盘虾仁玉米、一碟凉拌海带、一小锅海鲜煲。
    玄胤一进门,便闻到了令人大快朵颐的香气,当即眼睛一亮:“玥玥你下厨了?”下一秒,又眸色一深,“不是让你别折腾吗?累坏我儿子咋办?”
    宁玥微微一笑,迎了上来:“就心疼你儿子,不心疼我?”
    玄胤搂住她纤腰,在她唇上深深地允了一口:“当然心疼你,最心疼的就是你,但你又不心疼你自己,你只心疼儿子。”
    “胡说!”宁玥嗔了嗔他,抬手解开他扣子,为他脱了外袍,又拿起帕子给他擦脸净手,桌上多了一些他回来的东西,她没在意,说道:“皇爷爷还好吗?”
    “还行吧,精神挺足的,照这么下去,少说得多活三五年。”玄胤语气轻快地说。
    宁玥明白玄胤嘴上不关心南疆王,心中,却是盼着他能长命百岁的,宁玥拉着他坐下:“他没惩罚小将军吧?”
    海东青把耿皇后的衣裳扯烂,害耿皇后丢尽了脸,换做是她,怕是得宰了这调皮捣蛋的东西。
    玄胤不甚在意地勾起唇角:“没,疼着呢!”
    “陛下是疼你吧?好歹是你送的,处死了,多打你的脸。”宁玥分析道。
    玄胤耸耸肩,表示不太在意南疆王的看法。
    宁玥舀了一碗海鲜:“你……没靠近皇后吧?”
    玄胤垂眸:“嗯。”扶了她一把,那不是故意的。
    宁玥长长地松了口气:“没靠近就好,记得以后见了她,都避得远远的!”
    玄胤权当她在吃醋,没放在心上,夹了一块贝肉喂进她嘴里,然后才自己吃了起来。许是太久没吃这么好的菜肴,本就七成饱的玄胤,愣是把一桌子美食扫光了,还想把汤也喝掉了,宁玥按住了他的手:“要撑坏了,晚上会睡不着的。”
    玄胤促狭一笑:“睡不着正好,找点事儿做。”
    宁玥一瞧他那色迷迷的样子便涨红了脸,摸着肚子道:“别不正经,他听得到的。”
    玄胤也摸上了她的肚子:“他才几个月?就能听到了?”
    “差不多三个月了。”宁玥的眸子里闪动起一丝期盼与温柔,“时间过得真慢,才三个月。”
    玄胤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想不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想啊。”做梦都想!迫不及待想把他生下来,看着他吐奶泡泡的小模样,还软软糯糯地唤她娘。
    玄胤抱着她来到床上,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宁玥眨了眨眼:“你干什么?”
    玄胤欺身而上,双臂撑在她双侧,将她禁锢于自己身下:“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啊。”
    在回屋后,宁玥已经摘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此时自己顶着的是那张陌生的摘不下来的脸,她指着脸蛋道:“对着这张脸,不觉得奇怪吗?”
    “这又什么奇怪的?不就一张脸吗?你还是你,又没换芯子。”玄胤的吻落在了她唇上,深深地吸允着她的津甜,方才没喝到汤,这会子像是要把没到手的东西不回来似的,不停地吸,吸得宁玥的舌头都麻了。
    他的手,滑入了宁玥衣内,在温软的肌肤上细细流连。
    吧嗒。
    什么东西从宁玥的袖子里掉了下来。
    玄胤不予理会,继续亲吻着宁玥。
    宁玥的脑子里却闪过山洞里的一幕,身子一僵,拍了拍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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