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说来,这种临时起意的案件,多半是死者激怒了凶手或者撞破了凶手的什么秘密,郭况更倾向于后者。
    在乱葬岗的凶案现场,郭况发现了另外一个新动过土的大坑,瞧尺寸,不像是掩埋尸体的,具体埋过什么也没有线索。郭况没将两个案子联系在一起,暂时没有。
    回春堂的地下室突起大火,由于发现及时,并未致使火势蔓延。
    魏捕快之后,为禁药的事来过几次,例行检查而已,听说了地下室的火灾感到非常遗憾,宁玥拜托他别往外说,免得影响了店子里的生意:“……上次账房走水,吓走了不少客人,我真是心有余悸了,还请魏大哥帮忙紧守口风。”
    几次接触下来,魏捕快十分喜爱这个天真善良又没什么架子的郡王妃,当即答应了:“你放心吧,我谁都不会告诉的!”
    宁玥指了指身后的废墟:“那个……魏大哥要进去检查一下吗?我是说,看看现场有没有什么……魏大哥觉得可疑的东西。当然,如果魏大哥要搜的话,能不能稍等片刻?我让人清理一下,里边还很烫。”
    按理说,是要查一查的,最近市面上又多了好多阿芙蓉,官府加大了搜查力度,每间药房都不可避免。回春堂他上上下下都再搜了一遍,只剩地下室和密室没搜了。但看了一眼宁玥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神,魏捕快又觉得自己多心了。郡王妃是什么人啊?会与阿芙蓉扯上关系吗?她舅舅是全西凉最遵纪守法、最铁面无私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呢?魏捕快摇头一笑:“不用了,你这儿有什么可疑的?以后记得及时灭灯,这回是没烧到人,万幸!”
    宁玥微微一笑:“多谢魏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
    魏捕快走后,宁玥眸色一深,看向了被钟妈妈挡在身后的一筐烧毁的罂粟皮。
    十月底,天气冷了下来,白日不再高温,从早到晚,越见清冷。
    黎掌柜拿着账册入内,难掩喜色地说道:“东家,上个季度的账目全部核对完了,您要看看吗?”
    宁玥接过账册。
    黎掌柜眉飞色舞地说:“想不到啊,咱们投入那么多钱盘购布庄和装修,居然还能有盈余!”且盈余不止一星半点。三月总收入二十万两银子,除去布庄那边的费用、大家伙的月钱、本钱、日常开销,净赚六万两!如果不买布庄、不装修,还能多出六万两!这个成绩……简直太漂亮了!他跟过那么多药房,从没哪家赚钱赚得如此漂亮!生意最好的,一月有一万两的毛利都笑翻天了,这儿是纯利润,一月两万两!从下个月开始,至少一个月四万到五万!天啦,年底的时候他们会赚多少银子,他不敢想。
    六万两?
    宁玥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压在箱底的银票,那是萧肃送来的这批阿芙蓉的货款,一共……十六万。
    整理完账册,宁玥起身下楼。
    东堂的大厅内,童大夫正在与一名中年妇人耐心地说着她女儿的病情:“……她这个情况必须要手术,得把坏死的腐肉剔除掉,不然,她的伤势不会好的。她能撑到现在不容易,再溃烂下去,肚子都得穿了。”
    童大夫说着,捏了捏小女孩儿的脸蛋,“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小女孩儿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虚弱的笑:“我会死吗,大夫?”
    童大夫一脸笃定地说:“不会,只是有些疼。”
    “我不怕疼。”小女孩儿靠进了妇人的怀里。
    妇人穿得不算寒酸,却也不富贵,普普通通的人家,不愁温饱,略有些盈余罢了,听了大夫与女儿的对话,她没说什么,去柜台付了钱,随后,由医女带去西堂。接下来的几日,她们都将住在这边。
    回春堂名声太响,每天都有外地人前来瞧病,宁玥听着小女孩儿一口外地口音,没放在心上。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可宁玥一下车,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竟觉得侍卫看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古怪。
    她皱了皱眉,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当她跨过二进门时,守门婆子也拿一种怪异的、似带了一丝窃笑的眼神看她,她朝守门婆子看过去,守门婆子像被逮住小辫子似的,立马心虚地低下了头。
    莫非是自己脸上有东西?
    宁玥从荷包里拿出一面菱花小镜,照了照,干净得很啊!
    她瞪了守门婆子一眼,守门婆子抿唇,极力压住唇角的弧度,可宁玥是谁?会看不出对方在偷笑吗?
    笑她?
    她干什么丢人的事了,居然被人笑?
    宁玥想发落这个婆子算了,然而不等她动手,更多古怪的眼神朝她看了过来。
    几乎是每一个路过的人,一边朝她行礼,又一边偷偷地笑。
    这真是……越来越摸不清头绪了!
    法不责众,她总不能把所有人一并发落。
    宁玥皱着小眉头,回来棠梨院,想着棠梨院好歹是她的地盘,那些人总不会与外头的一样才是,可是令她失望了,每个人包括冬梅和莲心在内,都窃笑着看着她。
    “冬梅,你给我过来!”宁玥站在廊下,低声呵向一旁的丫鬟。
    若在以往,冬梅一准屁颠屁颠地迎上去了,今儿却不同,冬梅突然捂住肚子:“哎哟!哎哟小姐,我肚子疼!我、我、我我我我先去如厕!”
    宁玥又看向莲心。
    莲心也蹩脚地捂住肚子:“我……也……肚子疼……也去了……”
    这演技,菜到家了好么?
    不过,他们为什么这么这样呢?
    带着浓浓的疑惑,宁玥没注意到本该开着此时却紧闭着的房门,宁玥推门走进去,蓦地看见一双暗影,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进了怀里。
    她还以为屋子里进贼了,惊得花容失色,抬手就朝对面的命门拍去!
    这一拍,力道不大,但倘若对方没及时躲开,少不了得晕上一阵。
    哪知她手刚刚抬起,便落进了一只宽厚的掌心,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道暧昧而戏谑的声音:“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宁玥猛地抬起头来!
    玄胤被她惊愕得几近呆愣的样子逗笑了,捏了捏她水豆腐般白嫩的脸蛋,说道:“怎么?不欢迎我啊?”
    不是……
    而是……
    宁玥呆呆地看着他,脸颊被他捏过的地方涩涩发痛,不难猜出,那双精致的手已经布满了茧子与口子。然而她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突然出现和巨大转变。如果不是熟悉的声音,她几乎以为自己认错。这还是记忆中芝兰玉树的胤郡王吗?胡子都长出来了,好像大了十岁,眼眸不再澄澈见底,深邃如一泓湖水,平静,却让人再也瞧不出任何情绪。眉宇间,英气依旧,不经意间却多出了好几分嗜杀的暴戾。
    地上散落着盔甲,他只穿了一件没来得及脱掉的中衣。
    “玄胤。”她木讷地唤了他一声。
    玄胤低下头,额头抵住她的:“嗯,我在。”
    这股温柔,一如往昔。
    宁玥这才确定他真的回来了,闭上眼,将头埋在他胸口,轻轻地说道:“总算回来了,刚刚吓死我了。”
    玄胤抱紧了她,军营里都是些臭汉子,好久没闻到她的香气,实在令人迷恋:“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难怪那些下人全都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还一个劲儿地偷笑!一定在脑海里构建了她被吓到的窘样吧?
    宁玥又好气又好笑,踮起脚尖,朝他满是胡渣的下颚咬去。
    玄胤就让她咬,宠溺地抱紧她,一副管她咬烂了,只要她肯吞进去,他都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
    宁玥不咬了,定定地看着他。
    他轻笑,揉着她发顶,在她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先洗个澡。”
    宁玥唤人打来热水,自己则给他更衣,他好像又比以前壮实了,肌肉硬得都捏不动,也晒黑了,原先妖白的肤色渐渐呈现了一丝浅浅的小麦色,正好是她喜欢的颜色。解开扣子,他紧实的肌理一览无遗,宁玥的眸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大伤倒是没有,淤青特别多,肩胛上两处、腹部两处、大腿和胳膊自不必说,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
    宁玥看得小心脏一抽一抽的。
    哪怕知道他打赢了,但看着战争留在他身上的痕迹,还是会想象他在风沙里殊死搏斗,而一想,心里就会后怕。
    玄胤捏了捏她脸蛋:“人都回来了,你还担心啊?”
    宁玥垂着眸子不说话。
    玄胤挑起她下颚,她撇过脸去,玄胤将她的脸转过来,一看,才发现她的眼圈红了,心头不禁一片柔软:“我真的没事,我好好地回来了。”
    宁玥笑了笑:“你先洗澡,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玄胤的确饿坏了,从凌晨到现在,他只喝了几口水,滴米未尽。队伍被他远远地甩在后头,预计三日后才抵达,难怪没人料到他这么早回。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穿上宁玥给他备好的衣裳,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去了一趟军营才知道家里好,哪里都是香的,也哪里都是暖的。
    宁玥已经做了一桌子好菜,熟悉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玄胤挑挑眉,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正在布筷子的宁玥,在她颈窝深深地吸了几口:“娘子辛苦了。”
    宁玥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先随便吃点,待会儿母妃那边肯定还要一起去用晚膳的。”
    “是吗?”他蛊惑地说着,抱紧她娇躯,另一手,滑入了她云裳。
    宁玥的身子一颤!
    感受到她的反应,玄胤轻笑,轻轻地含住了她耳垂,肚子只饿了一天,那儿却是饿了两个月,怎么想都觉得应该先吃她才对。
    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这副被调教得异常敏感的身子哪里经得起他这样撩拨,没多久,宁玥便软在了他怀里。
    玄胤坐下,让宁玥跨坐在自己腿上,随后,他含住宁玥娇嫩的唇瓣,解开了宁玥的衣衫。
    许久没这么亲昵,宁玥微微有些不适应,但这种不适应很快便被心底的渴望盖过,她羞涩地回应着他,任他舌尖滑入,勾动她的,缠绵地拥吻了起来。
    不知吻了多久,宁玥被吻得头晕目眩。
    他松开宁玥红肿的唇瓣,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慢慢亲吻下去……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二人的身子俱是一僵,白日宣淫这种事,偷偷地做就好,万一被人发现——宁玥当即就要下来。
    玄胤扣住她腰身,轻声道:“别动。”随后冷冷地看向房门,“什么事?”
    冬梅一听自家姑爷冰冷的声音便知道自己打断姑爷和小姐的“好事”了,她其实也不想啊,但王妃那边来了人怎么办?她硬着头皮道:“王妃听说您回来了,叫您和四奶奶一块儿去吃晚饭,还说王爷和三爷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就到。”
    “知道了。”玄胤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没事人似的,抱住宁玥的腰身就要继续,又突然,外头响起琴儿的叫声,“四哥!四哥你回来了吗?”
    玄胤眉梢一跳:“那是谁?”
    宁玥道:“琴儿。”
    “那丫头会说话了?”玄胤像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眸子,印象中,琴儿总怯生生的躲在别人身后,说话比猫儿还小声,刚刚那几嗓子却活泼得很。
    宁玥将他的诧异尽收眼底,低声道:“回头再跟你解释,总之,琴儿慢慢地好起来了。”
    “嘘,琴儿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是冬梅的声音。
    “怎么了冬梅?她们不是说我四哥回来了吗?”琴儿不解地问,“四嫂你在吗?”
    宁玥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道:“我在,你稍等,你四哥换套衣裳,马上出来。”
    “好的,你们快点,母妃那边在催了!”琴儿完全不清楚里边是什么状况。
    玄胤听着宁玥的话,俊脸黑成了炭。
    宁玥不禁莞尔,凑过去亲了亲他唇瓣:“晚上补偿你。”
    二人穿戴整齐,去外面见到了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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