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弥漫了整间屋子,火舌如龙,从房梁,一路攀爬到她的小床,眼看着就要烧到她自己,她一把跳起来,躲开了火势。
    她不就是睡了一觉吗?怎么突然就走水了?还走得这样猛烈?
    是只她的账房走了水,还是整个回春堂都这样?
    来不及思考,火舌舔到她的裙裾了。
    她忙往地上一滚,滚灭了身上的火种,地面已经被大火炙烤得滚烫,宁玥赶忙爬起来,朝唯一还没被火龙侵袭的窗子跑了过去!
    嘭!
    一根房梁砸了下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房梁上的火烧得很高很旺,她跨不过去,而且房梁倒下的那一刻,火星子溅到了窗帘上,窗帘烧起来了,最后一条出路也被堵死了。
    “东家!东家你在里头吗?”
    外面,响起了掌柜着急的叫唤。
    宁玥用袖子掩住鼻子,高声道:“我在!咳咳……快打水来——”
    “哎,钟妈妈你别冲动啊!这么冲进去会死的!”
    宁玥听到钟妈妈的哭声了,庆幸她被大家拦住了,火势太猛,她进来也于事无补,只会白白搭上一条命。
    火势越少越旺,等不及他们灭火了,必须逃出去。
    念头闪过,宁玥用仅剩的一壶茶水打湿了帕子,瞧准门的方位后,盖住脸,闷头冲了过去!
    却突然,嘭的一声,门被踹开了,玄胤顶着湿漉漉的毛毯冲了进来,宁玥连震惊都来不及,就被他裹进了怀里,像那次在暴风雨中行走一样,她被他抱了起来,从头到脚裹着,她什么都看不见……
    见宁玥被成功救出,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天知道他们看到那么大的火时,全都以为东家没救了。幸亏郡王及时赶到,不然,他们就得给东家收尸了。
    掌柜即刻将二人领入贵宾室,陈大夫和万大夫给二人检查了身体。
    宁玥被闷坏了,吸入了一些浓烟,气管和肺部略受刺激,但并无大碍,玄胤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抱着宁玥,双手裸露在火势下,十指全部烧伤了。
    那曾经是一双美如玉雕的手。
    宁玥撇过脸,不知是不想看,还是不忍心再看。
    陈大夫拿出药水镊子,在玄胤身边蹲下,道:“郡王忍着,我先给你把烧坏的皮肤组织揭下来,再清洗一番,过程可能有些疼。”
    玄胤望向宁玥,抽回了手。
    陈大夫是个非常温和的人,又轻轻地说道:“也不是太疼,我动作很快,一下子就过去了。”
    玄胤的眸光死死地钉在宁玥的侧脸上:“我要她给我弄。”
    “啊?”陈大夫一惊,看了看宁玥,又看看一旁的掌柜,心道,东家的医术……怕是还不行吧?一般的割伤、烫伤,她勉强可以,郡王的伤却比较复杂和严重啊!
    掌柜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去看看火都灭完了没!”语毕,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宁玥沉默着没说话。
    陈大夫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很明白,愣了愣,说道:“郡王,还是我来吧,东家没给人治过这个。”
    “我就要她治!”玄胤倔强地挑着眉头,目光依旧落在宁玥的侧脸上。
    宁玥拽紧了拳头,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突然,她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道:“爱治不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哎呀,这俩口子是吵架了呀。陈大夫的嘴角抽了抽,讪讪地道:“郡王,我给你处……”
    “滚出去!”
    陈大夫话未说完,便被玄胤厉声打断了,陈大夫不敢继续逗留,叹息着出去了。
    这么热的天,又伤成那样,不尽快处理,很容易发炎,并且留下十分难堪的疤痕。
    宁玥站在廊下,看大家整理灭完火后的狼藉,她已经没事了,应该能够静下心来分析这场大火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了,却不知为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什么都想不进去。
    “东家。”掌柜来到她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去给郡王治了吧,再拖下去,那双手就废了。”
    宁玥没动。
    掌柜又道:“我刚来的时候,你曾经对我说,医者当以救死扶伤为根本,不论善恶、不论老幼、不论富贵贫贱,哪怕是一个明日要上断头台的人,今天也同样有要求看诊的权利。东家,那个等待救治的人不是你丈夫,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伤患。”
    宁玥最终还是去了。
    玄胤见到她,满脸都是笑容,哪儿像个被烧伤了双手的患者?
    “就知道你心疼我。”
    宁玥没理他,净了手,拿起消过毒的镊子,以纱布托住他的手,开始为他清理。她不是真的没有经验,前世在军营,大夫不够,她帮着处理过一些伤势,但与科班出身的陈大夫相比,她显然弱了太多。
    这个过程应该是挺痛苦的,她想,不过玄胤一直看着她傻笑,又让她觉得也许这个人天生不知道疼痛吧。
    处理完伤势,宁玥端着托盘站起身。
    玄胤用裹着纱布的手拉住了宁玥:“玥玥,说句话可以吗?”
    宁玥面无表情拂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玄胤望着她消失不见的背影,眸光慢慢地暗了下来。随后,他脚步一转,去往了回春堂附近的小胡同,那里,冬八已经押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在等他了。男子约莫而二十七八岁,长得周周正正的,气质也十分光明磊落,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溜进回春堂的账房,防了一把大火!
    玄胤一脚踹过去,将他踹倒在地上,他惨叫一声,想要站起来,玄胤又一脚踩上了他肩膀,不,确切的说,是踩碎了他肩膀。
    “啊——”他疼得面容扭曲,眼泪呼啦啦地冒了出来,“饶命……饶命……”
    玄胤的脸上,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痞气,冰冷得像个地狱的修罗,没因他的痛苦与求饶而闪现一丁点的动容,反而,慢悠悠地以脚尖在他碎裂的骨头上碾了碾。玄胤的力道把握得很好,能把男子疼得痛不欲生,却又不至于晕过去:“说,谁派你到回春堂纵火的?”
    男子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敢说。
    玄胤的唇瓣扯出一丝冷意,右脚顺着他肩胛,一寸寸地踩了下去,整条胳膊的骨头全都被踩碎了:“谁派你到回春堂纵火的?”
    “我……我……啊——”
    玄胤耐心不好,他说话太慢,玄胤的脚已经猜到了腿骨上,腿骨也碎了。
    “我说!我说!”这种疼痛,绝不是一个青年流氓能够承受的,“是一个男人!一个……一个……一个个子很高、身材很魁梧的男人!我不知道他名字,他……他很有钱……他给了一百两黄金,让我悄悄地潜入回春堂的小账房,藏好火油,只等回春堂的东家什么时候去了,就一把火烧死她!”
    “原来是提起藏好的,难怪这么突然!”冬八往他脸上踹了一脚,“狗东西!连我家夫人也敢害!真是活腻了!”
    夫、夫人?
    那这个男的是……是……
    玄胤冷冷地看着他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你还记不记得?”
    “我没看清,天很黑,他戴着斗篷,我只知道,听他口音,不像京城人!像是……”男子想了想,“像北城一带的!我以前在北城贩卖过皮革!听得出北城口音,是的,他那就是当地的口音!”
    身材魁梧的男子,北城口音,有钱。
    符合这三项条件的,又与宁玥有瓜葛的人,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了。
    男子的眸光扫过玄胤手指上的纱布:“对了,他的手也受伤了!他也缠了纱布,但他缠的不是手指,是手掌。至于是哪只手,我不记得了……”
    身材魁梧的男子,北城口音,有钱,手上缠着纱布。
    符合这些条件不正是他的好三叔吗?
    “胤郡王,我发誓……我知道的全都毫无保留地说了,求您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绕了我这一次吧!”男子泪水涟涟地求饶。
    “绕你?”玄胤冷冷地笑了。
    紫云轩,三老爷、尤氏、琴儿正在吃晚饭。琴儿吃的不多,略用了几口便回了房。三老爷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真是个麻烦精!”
    尤氏忙关上门,打了个圆场道:“好了好了,她什么都不懂,何必怪她?”
    “这次的事,都是她惹出来的!不是她杀了人,那臭丫头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三老爷咬牙切齿地说完,又瞪了尤氏一眼,“你也是的!看人看不住,撒谎也靠谱!”
    “我当时也是急了,我哪里知道琴儿会突然溜了?我找她找到一半,那丫头突然走过来问我找什么,我情急之下才说金钗丢了,我也忘了我那天正戴着那支钗。但事后,我不是圆过来了吗?说那钗我有一对儿,丢的是另一支!”尤氏硬着头皮解释。
    “哼。”三老爷冷冷哼道,“你以为她会信?”
    “唉,是我,我就信啊。你老说那丫鬟是因为琴儿和我才起疑心的,你呢?你上次支开碧清给玄小樱下药,不也被她抓了个正着?指不定她怀疑你,就是从那一次开始的呢!与我们无干!”尤氏含了一丝不悦地说。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那丫头邪门儿的狠!”顿了顿,三老爷又道,“不过她也邪门儿不了多久了。”
    尤氏闻言,就是一怔:“怎么说?”
    三老爷拿起茶杯,与中山王有三分相似的脸上慢慢晕染了一抹得意的笑意:“过了今天,她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小丫头,我虽与你无冤无仇,但谁让你太聪明,察觉到了我的居心呢?下次投胎,还是做个傻子吧!
    “三老爷!三夫人,王爷王妃请你们到文芳院一趟!”
    门外,突然响起了丫鬟的通传。
    这个时辰,不该在房中用膳么?找他们过去做什么?三老爷的心中隐约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但很快,他便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穿戴整齐,与尤氏同去了文芳院。
    文芳院的明厅中,王爷、王妃端坐在主位上,玄昭立在一旁,玄胤站在中间,他身侧,趴着一个狼狈不堪的青年男子。
    男子的右臂与右腿已经被完全踩碎了,痛得面色发白,浑身颤抖。
    三老爷与尤氏齐齐一怔,不理解文芳院怎么会来了这么一个人儿?可是,当男子抬起头来,露出面容的那一刻,三老爷的脸色瞬间变了。然他掩饰得极好,很快,便夸张地问道:“大哥!这是谁呀?好像是受伤了!”
    中山王凝了凝眸,看向玄胤,沉沉地道:“好了,你三叔来了,可以说了。”
    三老爷的眸光不着痕迹地闪了一下。
    玄胤勾起唇角,举起缠着纱布的手指,说道:“我今天中午在回春堂的账房午睡,睡到一半,账房突然烧起来了,我命大,只烧伤了手指。后面,我调查了一番,才发现那场火不是意外。我抓到了纵火的人,就是这家伙!”
    说着,他踢了踢男子的腿,男子痛得呜咽了一声,他嘲讽一笑,又说道:“但三书猜,这家伙跟我说了什么?”
    三老爷的喉头滑动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说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玄胤不屑地勾了勾唇角,说道:“他说,是一个北城口音的男人找他纵的火,那男人跟我一样,手受了伤,缠着纱布,而且那男人还非常有钱,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黄金。三叔觉得,他说的那个人会是谁?”
    三老爷的拳头紧紧握在了一起:“我怎么知道是谁?”
    玄胤挑眉,一脸无辜地问:“三叔不觉得,他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吗?”
    “胡闹!”三老爷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买通人去回春堂纵火?我吃饱了没事干吗?”
    玄胤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我好歹是我父王的亲生儿子,怎么也该值一千两黄金,三叔应该不会这么小气,一百两黄金就想要了我的命。”
    一口一个三叔要他的命,三老爷气坏了,绷着脸,面向中山王道:“二哥!小胤他是怎么了?居然怀疑我会找人烧死他?我根本都不知道什么回春堂!我也不认识这个什么凶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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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3】生意兴隆,兄弟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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