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她躬身要自己穿,但他?已经代劳了,抬头时,跟她半身持平,近在咫尺。
    面对面,太近了。
    两?人眼神都有些躲闪,避开对方的嘴唇跟其他?身体部位。
    “需要喊上我妈妈或者别人么,免得被?人拍到说不清。”
    “别人说说的事,没什么必要。”
    奚凉更怕把柳忆岫牵扯进来,毕竟是长辈。
    他?站起身,将她抱起,从地下车库出发,很快到了隔壁小区,进车库,再?从下面上去?。
    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人,毕竟单层独自户。
    这里的住户也都非富则贵,不至于拍什么。
    进门,奚凉让他?把自己放下沙发上,没让进卧室。
    蒋森看到了井然有序的清雅知性,也是有很多书,但装修的色调偏自然系。
    这房子肯定不是她装修的,怕是沈叶挑的,希望她住的地方舒适一些。
    把人放下后,他?把药品这些放在茶几上。
    “医院那边估计也不缺人照顾你,但你身边最好有个可信的私人护理。”
    他?知道这人不缺这类的资源,也不用?自己上赶着?安排,但是,他?抬头看着?她。
    “否则你也不乐意听见我另一个冒昧的请求。”
    他?自己来?
    奚凉看着?水上的包扎,心里叹气,“我会安排,谢谢了。”
    她斟酌着?想要说些什么,赶人显得冷酷,不赶又觉得尴尬,但她察觉到蒋森目光停留在桌案那边。
    她心里微惊,有些不妙的预感。
    蒋森已经看见了。
    珠宝盒子,原封不动留在那里,快递盒子也搁置在边上。
    看着?很不在意的处理方式。
    蒋森站在那,神色不显。
    奚凉:“抱歉,刚拿到,还?不知要怎么处理,并非怠慢....”
    蒋森走?过去?,手指点了下盒子,发出轻微的脆响。
    “那你要还?给我?”
    奚凉沉默。
    蒋森打开盒子,手指勾住它,月亮坠子在掌心,他?走?了过来,在奚凉觉得他?气质清冷,如山倾来时,他?顿在沙发前,蹲下来。
    “那你,喜欢它吗?”
    奚凉嘴巴微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听到他?补充,“喜不喜欢也需要这么权衡利弊,细思苦想?”
    “因为不好安排,所?以犹豫之下还?是将它放在原位。”
    “不喜欢怎么样,喜欢又怎么样?”
    奚凉忽然想起他?少年时总有意无意用?各种合乎逻辑的理由送东西给她。
    都是很平价的,实用?的,符合她喜好的东西。
    比如胖头鱼橡皮擦。
    她当时就?意识到了——他?是不是知道我喜欢鱼?就?因为我老看鱼池吗?那他?为什么知道我老看鱼池?
    当年那些事,细水流长的,小小的那些事,本该淹没在记忆里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有时候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就?这么把人淋湿了,周遭还?是潮湿旷野,躲都没地方躲。
    “你,是不是每次都确定送的是我喜欢的?”
    她忍不住问。
    蒋森低头整理项链,手指一寸寸摩挲它的细节,回声很淡,“不确定。”
    “但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当时亦是狂妄跟无知,总觉得你这次不喜欢,下次换别的。”
    “当然,我并无那些妄想。”
    他?抬头认真看着?奚凉,“如果我告诉你,当初想跟你加好友,是真的只因为如你这般优秀,把我压着?打的小姑娘,我好奇,惊讶,也是真心想跟你一起学?习,我以为我们在同一个世界,你信不信?”
    “现在我信,当时不信。”
    “为何?”
    奚凉默了下,想到这人去?过自己老家,也许也未必不知道,“我,一直不太容易被?人接纳,可能被?人否决多了,就?习惯性怀疑自己,其实若非那些竞赛,我可能会比你认知的还?要自卑。”
    “那现在还?自卑吗?”
    奚凉现在的坐姿是舒适的,因为药物?上乘,痛感已经淡去?,只要不去?碰它就?还?好,她抱着?抱枕,道:“不太会了,知识,财富,权利都会使人强大而自信。”
    在知识的殿堂,从高中开始到大学?,再?到入社会的创业跟后面一次次击溃那些敌人,她证明了自己的确天赋异禀,从自身资质上也证明了自卑不应与她共存。
    “如果我得到了这些,还?像以前一样,那就?反证是个软弱愚鲁的人,也活不到现在。”
    那确实。
    蒋森手指微微动,“那么,还?是原来那个问题。”
    “喜欢它吗?”
    “喜欢就?去?得到,不论?是争,是抢,还?是得到后再?扔掉,这些都是你的权利,不需要考虑任何。”
    “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奚凉:“你这算是攻心为上?何尝不是一种深思熟虑的进攻,为何不允许我....”
    蒋森:“君子无私,重公平,但我不是。”
    “你还?指望一个被?不甘的男人对你多宽容?”
    奚凉心里其实是理亏的,习惯性想要别开眼,不想跟他?对视,但是,下巴被?他?轻轻捏住。
    “我见过所?谓的君子为了爱的无私而不忍逼迫,任由凤凰南飞,虽然各自安好,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遗憾是什么样的。”
    “我做不到。”
    “奚凉,从那一天开始我就?不想当个好人了。”
    不是君子,也不想当好人。
    他?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手指一寸寸从她后颈沿着?链子的纤细,指腹些微磨蹭到她的颈部皮肤。
    她如此敏感,伸手扣住他?的手腕,看着?他?。
    看到他?完全符合自己审美跟癖好的皮囊,看到总是让她关注又觉得喜欢的漂亮手掌,她就?像是在底层观摩到展览馆中美好的玉雕,想要隔着?玻璃罩子去?把玩它。
    可是它太昂贵了。
    她碰不到。
    但如果是它自己反复要跳到她手里呢?
    那就?怪不得她了。
    “你非要这样吗?”她知道,那一天一旦被?看穿所?有,等他?再?进攻,她再?筑墙就?形同虚设了。
    人不能一再?抵抗欲望,那违背人性。
    而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对于美好的事物?有天然的向往。
    那么努力向上爬,难道是为了躲在随时可被?潮水淹没的砂砾洞里?
    她也想要触碰太阳。
    “是,我非要。”
    蒋森看到了她眼里的微光,看到了她平静之下的犹豫,或许还?有一点点礼貌询问之下的应允。
    他?垂眼,在另一边贴近,撑住她身体一侧,免得伤到她的腿,漂亮的手指继续抚住她的脖颈,唇瓣贴住了柔软的皮肤。
    一寸寸地,冰雪倾覆在了一潭凉水中,一点一点彼此交融。
    她脸颊微侧,感觉到了体温的升高,闻到了这人身上清雅薄冷的气味。
    他?的喜好一如当年,可能也是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比较固定,也不知是香水还?是自身衣物?的熏香,自少年初见起,他?身上就?一直是这样的气味。
    一点一点在他?雪白细腻的皮肤上散发出来。
    怎么办,她的少年惨淡,唯一足够强大、不曾予她恐慌跟崩溃的香与色都与他?有关。
    他?的手指抚住她的唇角,轻柔中,仿佛确定她在呼吸。
    然后,不欲让她呼吸。
    树叶也会微微喘息,于是有了风声,但枝干撑住了它,不让它坠落。
    但,点到即止。
    他?的手指抵着?她的锁骨,低头在她颈边不说话。
    不能了,她的腿不太合适。
    蜻蜓只能停在水面,泛起涟漪而已。
    奚凉感觉到了脖颈下的些许凉意,想去?拉衣领的时候,始作俑者的手指已经爬过来,又重新把他?解开的几颗扣子轻轻扣上。
    但若有若无的,他?在放慢速度,手指反复经过她的锁骨,就?是不肯帮她把那根细细的带子拉上。
    他?好像是在故意告诉她。
    流连忘返是什么意思。
    可他?没有继续往下,也不敢再?动她。
    带子垂在清润白皙的手臂上,半遮半掩的。
    她的脸颊微红,唇瓣却是湿润的,若有若无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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