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就不想知道杨戬曾经发生过什么了么?”凰修愤愤道。
    “那个啊……”银合温和一笑,他转头对扑天道,“虽然主人挺让人担心的,但还轮不到我们替他行动。”
    扑天一怔,缓慢地点了点头。
    树草摇曳,月光透过它们降下破碎的阴影,凤王踩着它们而行,杨戬往后退了退,刻意与凤王保持了一定距离。
    “千年前你劈山救母之时,出了点意外。”凤王缓缓道来,“玉帝派出十大金乌,要活活晒死云华长公主。”
    杨戬眸光一暗,回想起与玉帝的初见。
    那是在瑶池,波光粼粼的水面跟昆仑万年不化的山雪相交处,站着一身金黄龙袍的中年男人,三界至高无上的玉皇大帝。
    王母将他带到之后便离开了,独留了玉帝与他。
    他和玉帝对视了一眼,脑子同时闪过一句话——这家伙/小子,真讨厌!
    但玉帝还是和颜悦色,甚至可以说是慈爱的向杨戬招招手,示意他过去,杨戬强忍着狂起的鸡皮疙瘩,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
    玉帝摸了摸杨戬一头软发,成功将其搞乱后,说了一大堆什么自己很爱云华,很不容易啊,凡人的臭德行你也看见了,为了天地平衡,神仙有什么办法啊?你爹那是自杀,可不能怪我,巴拉巴拉一堆。
    杨戬那时终归还是年纪小见识少,眯了眯眼,当人不可貌相,玉帝虽然浑身都透露着“我是只老狐狸”的气息,但说不定是个好人,至少他放话能放云华出来,“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救出母亲呢?”他问的很诚恳。
    “说实话,人仙相恋这事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我替你寻个师父,你学成一身本领,再劈开桃山救出云华,三界指导思想就是宣传孝顺,任人唯才,到时候我也能顺梯下坡。”
    杨戬应了,玉帝就近寻了阐教玉鼎真人给他为师,杨戬天资聪颖,也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不过三年,神功大成。
    玉帝赐给了他一把斧头,一把神弓,还有九支箭。
    弓箭?玉帝并没有告诉杨戬这是拿着干嘛的,杨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不好的预感直到他劈开桃山之后,他终于明白了。
    炎炎十日挂空,大地炽热一片,无数草木瞬间干枯,飞禽走兽纷纷逃窜,如此温度,便是杨戬也承受不住,何论一直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公主云华?
    杨戬拿出弓箭,想起自己在昆仑看过的神仙录,里头言,玉帝上任前的那一任天帝失德而亡,余殿前金乌大将十尊,因乃光明之源,不能妄动,遂未惩处……
    太阳,其实一个便够了,玉帝不过是想借他的手除去隐患。
    杨戬弯弓搭箭,指向金乌,他的眼睛被阳光刺的有些睁不开,恍惚间好像看见天上玉帝将人玩弄于股掌的得意,他突然笑了一下,将弓箭放下,对云华道,“母亲,孩儿去去便回。”
    他忽然化出法相,成了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抱住了一座巨山,顿时大地颤动,数不清的碎石滑落,他举起那座山,朝金乌狠狠砸了过去……
    金乌没死,但也重伤,一时半会竟是回不来天庭。
    杨戬和云华被天兵带到了天庭,云华伤重被带去医治,而杨戬独自留在了凌霄宝殿面见玉帝,玉帝阴狠地看着杨戬,道,“你为何不干?”
    “呵。”杨戬轻蔑道,“陛下想让我干什么?杨戬不明白。”
    装傻罢了,玉帝气的抓紧了龙椅扶手,“朕本不想杀你,毕竟你是个人才,朕最是惜才,还以为你父亲以命让你认识了些好歹……”
    “我也不想与你做对。”杨戬冷冷道,他将弓箭用法术送还给了玉帝,“我算明白你为何要借我之手,只有这神弓和神箭能彻底杀死金乌,而神弓跟神箭有灵要认主……我已经拒绝当它主人了,它答应会另寻。”
    玉帝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弓箭的哀嚎,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很有意思,他原本以为杨戬不杀金乌纯粹是心慈手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事跟我没关系,父亲用他的死教育我什么是该有自私和冷漠,他的托付让我也承担不起失败的责任。”杨戬毫无感情,甚至没有语气起伏的说话,“我给你诚意,让金乌重伤,也让神器异主,随便来个谁只要能拉的开弓,哪怕是凡人都能随便射死重伤的他们,这人选范围扩大了很多,算完成你希冀的一半,还望玉皇大帝高抬贵手,饶了我跟你亲妹妹亲外甥女一命,放我们离开天庭。”
    这时,殿外传来侍从高呼,道,“阐教玉鼎真人求见陛下。”
    师父?杨戬下意识看向门口,他突然明白了玉鼎对此事是早知晓的了,杀金乌是阐截道三大教与天庭共定,而他却没有杀死金乌,此刻玉鼎恐是为他求情而来。
    “你其实早被阐教预定走了……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傻,你杀了金乌不是更稳妥么?从此之后,你可高枕无忧,朕还会赐你高官厚禄,现下不过是不脏了自己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杨戬盯着玉帝那张仿佛看见了猎物的表情想了想,诚实挑衅,“为了给你心里添堵。”
    玉帝一愣,握龙椅的手松了松,“罢了,既然你不想脏自己的手,朕换个人来做也一样。”他露出一抹自信的笑,“你很有意思,朕终归有一日收你入天庭,让你心甘情愿臣服。”
    杨戬厌恶的冷哼,“那我会保持这种吸引力,然后绝对不会让你得惩。”
    后来,玉帝寻了后羿为神弓之主,射死了九只金乌,只留了一只,杨戬永远不会忘记金乌死前的惨叫,还有他们光芒湮灭的时刻。
    “很难想到九只金乌里还有漏网之鱼。”杨戬对凤王道,“也是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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