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
    储物柜响起了不规律的撞击声。
    我应声一看,见储物柜左摇右摆的,犹如一个快孵出小鸟的鸟蛋。
    心中早已估计了当中究竟藏了甚么东西。第一个可能性是藏在柜中的是一个己受感染的人,为了避开活尸人的袭击,因此把自己锁入柜中。或者,现在他时辰已到,已然成了活尸人。
    另一个可能性是柜内困着的是一个正常人,听见到我进入实验室的声音,因此向我求救。
    但是……
    我该把柜门打开吗?
    如果当中是一具活尸人的话,把他放出来简直是找自己麻烦﹗
    但是如果真是活人的话,我不容许自己见死不救。而且如果他是此实验室的研究员的话,相信可以打听更多有关病毒的事。
    而且……
    找出这次事件的真相是教授的遗愿,因此我愿意赌一次﹗
    左手已从腰中取出了液体炸弹,我一步一惊心的走向柜前。「呯……呯……」
    看见储物柜震动愈见剧烈,心中的负面想法立时倍增,联想似是有一具尸变怪物快要破棺而出。令我逐渐偏离路线,不敢正面对着柜面,慎防如果是活尸人的话会正面撞个正着。
    我走到柜的右方,水平的与储物柜站立,右手亦抓着门柄,左手更作了一个投掷之势。
    右腕微转已然听见一声「咔嚓﹗」,一股澎湃的衝力自柜中涌出。黑暗中更看见一个人影自柜中跌出来﹗
    我立时猜不透那人是尸还是人,但我已渐渐的后退,减低真的用上炸弹时被爆风炸伤的机会。其间我的眼睛却离不开了他,只见那人影五体投地的伏在地面而且如同黑黑的毛虫在地上扭动身体。才过了不久,他眼睛向我转来,我俩四目交投之时耳边已听见一声呼喊﹕「啊……啊……﹗」只见他双手抱头,面容扭曲一脸惊惶的样子,相信他是受惊过度,如此一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活人了。
    「你不要害怕啊﹗」我连忙上前慰问﹕「你没有事吧?」
    可是他仍是惊惶一片,而且曲着身子的退到墙的一角,两手更抱起双膝的叫喊﹕「不……不要啊﹗不要啊﹗」
    「不要怕了,我是活人不会伤害你的﹗」我轻拍他的双肩道。其间我粗略的观察他的手臂、颈这些被咬的高危位置上查看有没有被咬的伤痕,慎防他是「中招者」。
    他的叫喊声不断,彷彿在我脑中击起了无数个音波涟漪。如此的叫喊声,恐怕引来更多的活尸人,心下一烦已然大声喝道﹕「别吵了﹗你想我们被发现吗?」
    如此一来,那男子便冷静下来,可是他的呼吸声仍是急促的,耳边听见他「苛苛」声的呼吸着。
    他的手臂和颈皆没有被咬的伤痕,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不是「中招者」。
    「你放心吧﹗暂时来说这里仍然很安全。」我说道。
    可是他一语不发,目光既是散漫且呆呆的盯着我,心想他定是吓呆了。
    「不要害怕了,我身上有武器,那些怪胎抓不了我的。对了,你叫甚么名字,我叫彭振宇。」我微笑的道,并且向他伸出右手。
    可是他仍然是呆呆的,他并没有意欲的跟我握手。但过不了半刻他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彻整个实验室。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如被人点了笑穴又或是看见一些滑稽的事情,一脸笑得欲罢不能、声嘶力竭的样子。但他笑了不久却转笑为哭,哭声甚为悲哀怨恨。我心感大惑不解,一个人的情绪起伏根本不会如此极端,相信只有疯子才能有如此极端的情绪。
    「呜呜呜……我早说过了……要把牠丢弃……把牠丢弃……」他开始语无伦次,一脸是口水鼻涕。良久,他又破涕为笑的道﹕「哈哈哈……活该﹗真是活该﹗」
    「天﹗居然撞上了一个疯子。」我无奈的道。
    此时眼前银光一掠,原来他是胸前的职员证反射了银光。我好奇的拿下职员牌,道﹕「哦?蒋文刚?」
    原来眼前的疯子便是蒋文刚。
    刚才李伟民的日记有提及过他,他一定知道整件丧化事件的来龙去脉。可是现在的他已成了疯子,恐怕亦问不到甚么。因此唯有再次依赖李伟民的日记了﹕
    「七月十一日雨
    ……我正式为这个类似天花的病毒命名为拟似天花……
    听其他同事说,学校中愈来愈多人出现发烧的病徵。不知从那时开始,近日愈来愈多人出发烧的病症,使得附近的浸会医院已挤得满满的。
    还记得阿刚的朋友,他好像亦入了医院。听说进了医院的人都是有入无出,难道他们死了吗?还是他们被院方关起来?那如果是被关起来的话,院方关人的理由又是甚么呢?
    阿刚的朋友先是发烧,后出现痘状的红疹,这是感染天花后的病徵﹗
    如果我的推测无错的话,根据入院的人数来看,病毒恐怕已经在社区爆发……
    七月十五日雷
    ……我愈来愈不安了,因为据新闻所报导,因发烧而入院的人数正持续不断上升,恐怕已经被我猜中了。如果事情是由拟似天花引起的话,我立时想到了那个同类相食的白老鼠,牠曾接触了带有拟似天花病毒的血液后情性大变而出现同类相食的情况。如果入院的人是因感染拟似天花的话,后果一定是一个只有电影情节才出现的可怕情境。
    今天我作了一个很大胆的实验,那实验便是将不同的动物注入拟似天花的病毒。目的是评估病毒的传染性、感染性,从而初步断定出拟似天花是属何等级数的病毒……」
    刚好,日记的页纸便用完了。
    刚提到有关更多拟似天花的事便没有下文,心下不禁说了一声「该死的」。可是日记的簿皮上却写有一段字﹕
    「……彭振宇,我一定会超越你﹗不论在事业或爱情上……」
    「哦?」我不禁詑异地叫了一声
    字体深刻有力,使得簿皮下的纸亦印出了字纹来,看来他写的时候充满了决心。而字的外型三角八角,像是心中充满愤恨的人写出来似的。
    李伟民他恨我吗?
    我真是想不透……
    我手中亦有另一本日记。细看之下原来是我身旁的疯子蒋文刚的工作日记﹕
    「八月十三日晴
    ……看见阿民的身体好像愈来愈虚弱,他一方面顾及新麻醉气体的工作,另一方面却兼顾拟似天花的研究,心想他一定累透了。可是这全是我的猜测,因为今天我看见他的手背上有一个被小动物咬伤的伤痕,恐怕他曾被染有拟似天花的动物咬伤。如此一来,他恐怕已感染了拟似天花……
    八月十七日雨
    ……阿民今天终于倒下了﹗我急急的把他送入医院去……
    我从未看见如此混乱的医院,我怎也鑽不入医院去,因为门外堆着一群群人潮,那是一群示威人潮……
    自此,我便接手了阿民的工作。
    早前阿民很大胆地将拟似天花注入不同的动物上,根据他早前的研究报告所指宠物猫丧化的速度比宠物犬快,他初步估计丧化的速度是受体质的影响。猫的体质比狗弱,因此感染的速度比较快。可是有一隻体质比猫狗还要弱的实验动物到现在一刻仍未丧化那是……」
    哦?
    日记有被撕去的痕跡,而且更是最重要的一页被人撕去。
    那个是甚么动物呢?牠接受了拟似天花的注射后,居然仍未出现丧化现象?如此一说,难道牠身上带有病毒抗体?那么这便是一个大喜讯了﹗可是,最重要的一页被人撕去,令我猜不透那是甚么动物。使我不得不向日记的主人蒋文刚查问。
    「这个……」见他疯疯癲癲的样子,叫我不知怎向他开口﹕「是你把日记撕去吗?」我估计他在走难时,危急之下把最重要的一页撕去了,因此这样问道。
    可是疯癲的他却这样回答﹕「他……他们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但我心中却抱有一丝期望,希望他不是完全疯癲,而是半癲不疯,这样或多或小打听到缺页的内容,因此我再问道﹕「缺页的内容是甚么?究竟那是甚么动物啊?求求你答我吧﹗」我不自觉的激动起来。
    「他们来了﹗」一个令人失望的回应,使我再次叹了一口气。
    「啊﹗他们来了﹗」
    他不停重覆这个句子,此时我才留意到他脸带惊惶之色。
    「他又发疯了。」我说道。
    「啊﹗」他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只见他乱抓自己的头发,慌张叫道﹕「他们真的来了﹗来了﹗」
    「哦?」我不禁怪叫了一声。因为此时我留意到一股铁器震盪的声音。此声音自我上方传出,只听见我头上的通风槽传来了「噹噹」之声之外,亦听见「沙沙」声。我正苦思是甚么事之时,身旁的蒋文刚却愈叫愈疯癲。他烦得我思绪混乱,我正想叫他冷静之时,却见他突然安静下来,只见他两眼睁大,张大咀巴整个人彷似被抽走灵魂一样。
    「怎么了?」
    只见他缓缓指向通风槽说﹕「他们…已经…来了﹗」
    我战战竞竞的向通风槽一看,只看见两点青光,耳边更只听见……
    「喵呜……」
    那是活尸猫。
    「呜……呜哗﹗」当我要好好苦思如何应对时,那个蒋文刚却又惊叫起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冷静点﹗」我立时叫道。
    但只看见他如野狗一样夹着尾巴跑到实验室的另一角,而且抱起双膝、曲着身体的瑟缩一角,他那如音波功的叫喊声正告诉我要他冷静起来根本是说废话﹗
    我只好硬着头皮的思考应对,我两眼环视四周,暗下说道﹕「环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用上炸弹来相信亦很免强。大型柜子亦不太多,要是把身子窝藏起来的话可是不行……」我望向实验室另一端出口道﹕「相信现在可以做的就只有逃吧﹗」
    「喵……喵呜……喵呜……。」猫叫声令我焦急起来,感觉上犹如有一个死神于门敲响了死亡鐘声。而猫叫声亦愈见杂乱,吼声此起彼落。
    「活尸狗我亦曾打败了,相信活尸猫不会太难吧﹗」我口中虽如此一说,但心中却懮心暗道﹕「猫儿行动矫健敏捷,恐怕亦很难对付﹗」事实上,活尸猫可能会比活尸狗更难缠。牠们身驱娇小玲瓏,行动轻快敏捷,若牠们浸没在黑暗中,确是很难去提防。
    「鏘﹗」一声,我应声的抬头一看,隐约的看见顶上的通风槽槽口多了一道爪痕。那槽口由铁板製造。虽然是薄薄的一块,但宠物猫会有能力把铁板爪出如此深刻的爪痕吗?相信是异变后的结果了﹗
    「鏘﹗」又是一声,眼角看见一道快影在铁板掠过后,铁板上又多了一道爪痕。
    「喵……喵呜……喵呜……。」牠们好像于眨眼间疯狂嘶叫,任何饿久了的动物在美食当前一定会发疯,那更何况是已丧化了的动物?同一时间,活尸猫的嘶叫亦震慑我的内心,看来那道爪痕和嘶叫是最后的警告﹗
    「我要逃了﹗」心下一想,口中亦急急说道﹕「快过来呀﹗我们时间不多了﹗」我向瑟缩于墙角蒋文刚挥动如装了马达的手,向他招手叫道。
    「呜……呜呀﹗不要过来呀﹗」他一脸扭曲的道。
    「嘖﹗」我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眼见追兵快要,心下已经方寸大混乱。蒋文刚的惊叫更令我不能冷静下来,心中渐渐浮起了把他丢下的念头。但回想教授死的一刻,原来当自己有能力,而不能出手相救,白瞪着眼的看着一颗生命逝去,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实是难受。再者,蒋文刚的日记中说过有一种生物仍未出现丧化的现象,因此他一定要活下来,与我一起解开整件事情的谜底。
    看见他如此丧家之犬的样子,心下有气便想大声怒喝。可是当我正要呼喝的一刻,耳边却又听见「鏘」之一声,然后眼下两片银光一掠,铁块的「噹啷」錚呜已然鱼贯入耳。
    两片断铁块上佈满了爪痕,但仍能隐约反映出通风槽中有两三个血影。不出片刻,眼前已「噗通」的一声跳出了一隻刚浸出血泊的……猫……。
    耳边又听见两声「噗通﹗」,两眼环视已然发现我已被活尸猫重重包围﹗为数三隻﹗牠们似是化作了一条绳圈,渐渐的向圆心索紧。如此的情况加上蒋文刚竭嘶底里的呼叫,令我惊惶失措地拿上了强化炸弹。幸好,心下及时一清,若然真的用上强化炸弹话,恐怕会即时把自己炸死﹗
    此刻,眼见活尸猫一步步的向我走来,其步伐犹如潜伏在草丛准备扑食驯鹿的狮子,长气吁吁的呼吸声却有如吊晴白额虎般的低沉可怖。但这也难怪的,狮猫虎本是一家。其中隻黑猫,牠那碧绿的幽幽眼神全神贯注地盯着我。看来牠们不出半刻,就会向我撕食。
    「这堆臭猫把我和蒋文刚重重的分隔开,我一定要把牠们引开再救出蒋文刚﹗」
    一语已休,我已静悄悄的手拿一枝盛有清水的试管,另一隻手已把钠放进清水中。
    试管中「嗤喇喇」作响且射出蓝红色的耀眼火光。我忍着灼痛的高举右手,让火光彻底照射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
    试管中的火光灿烂耀眼,吸引得活尸猫呆呆的盯着我手中的火光。但我撑不了手中皮开肉裂的痛楚,右手来了一下条件反射动作,胡乱的把试管往向后一拋。眼下的猫影立时潜没在黑海中,往我身后的火光飞奔。
    如此一来,眼前已没有活尸猫阻挡去路,我立时飞快的接应蒋文刚。
    蒋文刚把起双膝的,身体更不停的发抖,在我抓下他的右肩时,他那近乎走调的声音立时叫道﹕「不……不要吃我啊﹗」
    我右手出力,口中亦大喊﹕「不想死的话,便跟我来﹗」岂了他的身体就好像牢牢的镶嵌在地上,我出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他揹上背脊去。预期要他自己动身逃命,简直是要了自己的命来﹗那倒不如我带他逃走吧﹗
    我纵身跑向另一个出口,两肩忽然一轻,却已把他放了下来。右手立时抓紧门柄﹗
    「甚么?」我立时惊叫。
    那门柄「卡嚓」一声虽已被我扭动,但我怎也不能把门向外堆开﹗此时,耳朵所听见的「嗤喇喇」之声已渐渐收细,看来那堆蓝红色之花火快将熄灭。那时,活尸猫的注意力又再放回我身上﹗
    「我……不想死啊﹗……呜」卧在地上的蒋文刚哭丧着脸的叫道。
    「你妈的﹗」我心下一烦,已忍不下他的嚎哭叫喊,「啪﹗」的一声狠狠地给他一记耳光,再抽着他的衣领声嘶力竭的喝道﹕「你给我冷静些﹗现在我正想法子,你再吵的话我不单只想不出,你跟我也会死在这里﹗」我大力一抽,再喝道﹕「听见了么?」
    他的样子似是明白我的说话,已经停止嚎哭,低下头来喃喃自语。原来这家伙要「受硬」才会静下来。
    「快想办法吧﹗」说罢了,我擒上了大门旁的矮柜,从顶上的通气窗向外窥看,原来门外有杂物顶着,怪不得我怎也不能把门推开﹗
    换句话说,我们被囚在一间密室中,跟三隻比老虎更可怕的活尸猫玩——困兽斗。
    在我从柜上跃下的一刻,「嗤喇喇」之声消失于空气中,活尸猫的嚎叫却又响起。活尸脑爪子着地的「躂……躂……」声节奏急速,心想似是向我高速奔。但却忽然消失得无影无纵,当再次响起之时像是由左边传来。看来活尸猫的动作来去无纵、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样子。另外,加上四周黑暗,令我更加摸不着牠们的行经。
    墙上有一瓶灭火筒,我不加思索的把它拿起,现时看来只好依赖它了。
    「喵……呜﹗」不出半秒,我眼前吓见一个白影向我飞咬而来﹗我右手用力把灭火筒提起。力从腰发,把灭火筒用力挥出之时,却听见「噹」之一声响,眼前已看见一隻白色猫儿彷彿棒球一样被我撃打吹飞﹗心想抹了一额汗,幸而那隻活尸猫是白色,要不然要先被牠噬了一口才能看见牠。虽然如此,刚才的一击应该未能将牠一击毙命,困兽斗游戏仍未结束。
    此时,我放眼于实验室的另一角,那即是我现下位置的对角位。那位置与我相距甚远,心道﹕「如果在那个位置引爆液体炸弹,相信不会波及到我吧﹗」
    猫的嚎叫已从四方八面袭来,思绪又被打断﹗再多犹豫半刻恐怕在下一秒我已惨被分尸。
    「可恶﹗唯有赌多一次吧﹗」我再次用水试管燃起钠来,并且将之高举说道﹕「幸好对付的不是正常人﹗要不然牠们不会再中计﹗」说罢了,我大力的把试管掷向实验室的另一角。眨眼间,那里蓝光闪烁,引得活尸猫「依呜」鬼叫。然后数个鬼魅快影,急速的扑向蓝火。
    「把牠们炸个稀巴烂吧﹗」说罢了,我长臂一振把炸弹向活尸猫一掷。
    可是,我却惊叫了一声﹕「不好……」话未说完,耳边的震耳欲聋的炸响之声彷彿无数个重拳击打我的脑袋,叫我晕眩万分。顶上更感受到一股压迫力,把我重重的压倒地上。此时,我才听见「沙……」声响,面上的凉意更令我感受到自己彷如淋浴在雨点中。但事实上,我眼前所见的却是一片雨点朦胧的景像。
    我站起来,抬头一看,吓然看见假天花板后有两条被炸断的水管,现已化作喷泉一样。心下一清,已猜到了事因是我受了昏暗环境的影响,令我估计不了楼底有多高,因此用错了力度,把炸弹不小心的掷到假天花板去,更把水管炸断,弄得如此烟雨朦胧之景﹗幸好,爆风不致于把我的颈子压断,可是现在的情况已变得更糟﹗蓝火早已熄灭,火堆旁的活尸猫的注意力又再放回我身上﹗
    「该如何是好?」我叹气道。
    「噹﹗」那是铁器錚鸣的声响。我应声一看,却见到蒋文刚惊惶的乱踢双脚,可是不偏不奇的踢中我放下的灭火筒。
    「那是……」我细心的注视灭火筒,又道﹕「是二氧化碳式灭火筒。」我环视四周了后,心下立时大喜,说道﹕「这下子有救了﹗」再向蒋文刚笑说道﹕「嘿﹗你这家伙果真傻得不够彻底。」
    现场水花四溅,心想﹕「那堆臭猫相信已湿身了吧﹗」右手已抓起了灭火筒。二氧化碳式灭火筒这个在火灾中的救命工具,居然来到这一刻仍然凑巧﹗二氧化碳式灭火筒的运作原理是隔绝火种燃烧时所需的氧气,从而把火种熄灭。然而另一个作用是吸收火种热力,换句话说即是把火种「急冻」。如果直接的而又近距离之下喷向身体,则有机会受冻伤伤害。现在,活尸猫如同淋浴于雨中,牠们如果被灭火筒近距离喷射的话,其身上的水份会带来更佳的冻伤效果。
    「昏暗的环境实是对我不利。」说罢了,我随手的从袋子中抓出六颗钠来,说道﹕「希望手中的钠足够把环境照亮吧﹗」右手一拋,钠于空中四散。空中的水花,立时令钠燃烧起来,六点花火犹如划破了穷苍间的流星。在着地的一刻,眨眼之间把实验室映出了一片蓝光。
    虽然不至于灯卷通明,但至少让我清楚看见三个行动鬼魅且敏捷的猫影。环境光亮了不少,使得那六点蓝火并不突出,吸引不了活尸猫的注意。还是……牠们学叻了?我不知道,我亦不思考这个问题,因此活尸猫已有所行动,作了一个伏击的姿势。牠们的嘶叫之声,虽然尖利锐耳,但总摆脱不了虎狮的影子。
    我一眼关七,而且早已解下了灭火筒上的保险扣,右手放在操作桿上。
    「喵呜……」其中一隻白猫身子轻身一跃,已跳上我眼前的实验桌上。牠的爪子在磨刮桌面,不出一会,牠向我一扑而来﹗。我手提重达八公斤的灭火筒,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向我飞身扑咬的白猫﹗
    「沙……﹗」我按下操作桿,喷咀射出白朦朦的轻烟,而且更遮蔽了我的视线。但耳朵所听见的,却是猫儿的痛苦惨叫。「噗通」一声,却已然看见白猫殭硬的身驱跌在地上,其身体更像是披上了白银银的冰衬衣。为防不能牠死得不够彻底,我上前在其身上奋力的多踏一脚,脚下像是感受到踩碎玻璃的感觉,然而那猫儿经我如此一踏之后死状更像是一个被摔在地上的花瓶。
    「喵呜……」
    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又有一隻活尸猫从我左方袭来。我连忙的退后,如同一个溜冰选手在冰面上滑行。右手亦不忘的按下操作桿,「沙﹗」之一声,地面化作灰白之色,地上的寒气更深切双腿之骨。岂料,我一心不能二用,一不小心已绊倒在地。
    我仍未回神,却看见一个猫影向我飞身扑咬。我受自然反应的影响下,随手提起灭火筒挡下。手中一重,已看见一头灰色的活尸猫已擒到减火筒上。吓得我慌忙的站起身。
    「喵呜……」
    牠一声嘶叫,露出一排阴寒利齿且作势向我噬咬﹗牠双爪深刻的爪入灭火筒瓶身,更想借力的向我爬来﹗我双手抓紧灭火筒之两端,而且一反手臂,将灭火筒连猫带筒的击打左边墙身﹗猫儿一声痛叫,爪子已经一松,牠滑到灭火筒的底部。我高喝一声,力举灭火筒如同打桩机一样往地面击打﹗
    「噗滋﹗」
    地上被我打出点点鲜艷夺目的血花。我移开灭火筒,吓见那活尸猫已被我打得肚破肠流,但是牠仍有半点气力的张牙舞爪。我立时再多一击「打桩机」将牠彻底撃毙。
    「呜呀﹗」背上的灼痛,令我不自觉的痛叫起来。我颈子左转,眼角瞧到了最后一隻的黑猫抓上了我的背部。幸而身上的研究袍质料粗糙,加上牠现下的位置所用的力多是用于抓紧,而不致于把我的衣服爪破﹗但是牠的爪子在我背上乱爬一通,那感觉更是不好受。要是被牠爪入皮层,恐怕会我亦会成为活尸人的一员。
    那黑猫已爬上右肩来,我狂甩肩膀,想把牠甩掉下来。岂料牠抓得甚紧,怎也不能把牠摔在地上。可是被我一甩,却把牠由肩背甩到身前。我呆望片刻,见牠一双幽绿碧眼上的瞳孔已化成一条幼线,为本是恶魔化身的活尸猫更多添几分妖气。
    此时,银光掠现,吓见黑猫已伸出利如刀锋的尖爪而且已作势的往我颈上的大动脉撕爪﹗现下已没有时间去思考应对,当颈上已感到一股寒意之时,我立时两肩一缩,把身上的研究袍脱下。剎那间,看见黑猫的爪径一变,统统爪个落空。与此同时,我将研究袍一反,把抓着研究袍的黑猫包起,然摔在地上。黑猫併命挣扎,令研究袍看上来像一条蠕动的虫。看牠一时之间定脱不了身。
    此时,我右手提起了灭火筒贴着牠疯狂喷射。白朦胧间,见那研究袍如有生命的併命抽搐。过了片刻,又听见黑猫的连声惨叫。但不出一分鐘却又回归安静,研究袍回復静止。
    「死了吗?」我心中如此一想。
    我小心翼翼的揭起研究袍。
    右手亦从怀中取出实验刀戒备。
    紧张,令我的手不停的颤动起来,右手中的实验刀亦因颤动而令刀刃银光烁烁。
    左手贴在研究袍时……
    突然﹗
    一声「喵呜﹗」研究袍伸出白银的爪子﹗「喀蚩」一声,研究袍被爪破半寸。突如其来的一击使我不知所措,只呆若木鸡的看着研究袍再被多爪半寸,就好像……看电影《异形》中的破肚异形。
    想到此处,心下不禁不寒而慓,已然提刀刺在眼下的研究袍。
    「嗤嗤嗤嗤﹗」四声,我看见本是白银的刀刃已染得鲜红了。
    眼下的研究袍已不再蠕动,而且上面更像绣出了朵朵红花,心想松了一口气。
    我揭开研究袍,看见那本是漆黑如夜的黑猫,因身躯上的薄冰而令黑得发亮的毛发变得灰白。其如鬼火般幽绿的眼睛,现在如死鱼一样黯淡无光。身上的刀伤如泉口一样喷出血液。
    「牠真的死了﹗」我松一口气道。
    此刻,我才能细心的观察那黑猫。
    「天啊﹗这是甚么东西?」我不禁惊叹说道。牠的爪子、牙齿像是暴化了﹗如果是发生在活尸人身上,会是一个怎样的景象?那个景象我再也不感想像,只知道既然猫会被丧化然后再暴化成这样子,人亦一定能变成这样。如此一来,那个拟似天花确是殊不简单。
    「嘭嚀﹗」玻璃被打破的一刻,犹如化成薄雾一样。但是声音却锐利刺耳,叫我于剎那间把面容扭曲起来。
    由于门外被顶着了,顶上的气窗的便是唯一的出口。气窗已被我打破了,但最辛苦的却是要蒋文刚冷静下来,毕竟这家伙经歷了多个恐怖的晚上,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可被依靠的人。
    不知又花了多少时间,才能令蒋文刚明白我们要逃走。
    「走走……走……好啊﹗要快……」他一面傻呼呼的样子叫道,弄得我不禁发笑。
    我先从气窗爬出去后便大叫﹕「阿刚﹗来呀﹗」其间我不忘翻阅地图,原来我向左方走廊一直行便是总机房了﹗
    之后,我听见「嘭嚀﹗」一声,这定是蒋文刚在爬上矮柜时把杂物推倒在地。不出一会,看见他一张慌惶的脸孔小心翼翼的向外窥探。
    「不用害怕﹗我会接紧你的﹗」我张开两臂道﹕「这里不太高啊﹗不用怕呢﹗」
    他似是明白的点一点头,但是眼神中却又带点怀疑。他的手已爬越了气窗,我立时叫道﹕「对了﹗不要怕﹗」
    「呜……啊……﹗」一丝叫人鸡皮疙瘩的叫声传入我的右耳。
    我应声一看,慌忙叫道﹕「不是吧﹗这个时候才缠上麻烦?」,那是活尸人的「有」病呻吟﹗他们从右方之处踱步而来,我看不清为数有多少,但我知道一定不下五具。只见黑暗中,他们的眼睛皆亮起了妖异青光,心下不禁焦急了数倍。
    「呜……啊……﹗」活尸人发现我了﹗向我高速飞奔,地上似是因他们的急快脚步而震动起来﹗事实上,我的心跳一定不比地上的震动慢﹗
    「啊﹗你他们……啊﹗」蒋文刚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他想缩回实验室,但他已爬了一半了,因此被卡在半空中,惊惶的手舞足蹈。
    「他妈的﹗好不容易才令他令静下来﹗」我心急的道﹕「阿刚别理他们﹗不用害怕﹗跳下来吧﹗快啊﹗」
    可是他沉没于恐惶中,根本听不见我的话来﹗
    「呜……啊……﹗」活尸人步步进迫﹗
    我心下一怒,已抓出了一枝液体炸弹向活尸人大力投掷﹕「他妈的﹗你给我闭咀﹗」
    「呯﹗」炸响之声震耳欲聋,我回望之时却看见活尸人左摇右摆的倒下。但是我放心不下,因为活尸人的第二波进攻要来了﹗是由于那液体炸弹的落点位稍为偏离,根本不能直接炸中他们﹗
    蒋文刚此刻多迈一寸,我再也等不了,索性把他拉下来。
    「噗通」一声,蒋文刚倒地之时,又故态復萌把身体屈曲抱膝疯叫﹕「……呜……我不想死啊﹗……呜……﹗」
    「起来﹗」我一手抽他起身。
    「不要打我……不要……」蒋文刚耍手叫道。
    看来刚才掌摑他一下是有用的,我便借这一点,贴近他脸旁装兇作势骂道﹕「你想被我打还是被活尸人吃了?」
    他拼命摇头,我便说道﹕「两种也不想要吧?那你就乖乖的爬到我背上,甚么都不要听、甚么都不要看、甚么都不要说。明白吗?」
    「明……白」他惊慌叫道
    「呜……啊……﹗」活尸人又爬起身,再向我飞跑噬咬﹗
    我立时把蒋文刚揹上背部,双脚即时发力往前方不远之处的总机房拔足狂奔﹗然而肩上多了一个成年男子,脚下就如被鬼抓脚一样发力不大。如此一来,身后的活尸人已迎头赶上,挥起他们的勾魂之手﹗
    就在我要接近总机房之时,我立时惊叫一声﹕「甚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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