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些场面如同幻灯片一样在几兄弟脑海中掠过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海晓知道,凭心而论,皮鞋从来对他都很好,一心一意,也许因为早早就被华老九那老不死的扔在这华兴最底层的她,出奇的早熟、体贴,而他海晓呢?背负着太多东西,对自己的自尊、对朋友的内疚、对未来的不确定,从来不敢面对皮鞋的感情,除了偶尔的温存后,海晓会紧紧地抱着她,半夜都不许她转身去睡,大多数时候,海晓是冷漠的、克制的。而如今,他的身份、他的责任,更让这从未放开过的情感蒙上了阴云。
    海晓打破沉默:「阿树,并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那都是你们中国人那些陈旧的条条框框,弄得你活得像个奴隶,越南人不会管这些,你应该做越南人。错了!你已经是越南人,应该有越南人的骨气。为了兄弟,我陪上这酒吧又算得了什么?你不能对皮鞋这样,这绝不允许!」阮树斩钉截铁地说。
    阿鬼和大虾在边上附和:「是啊!我们从来不怕他们。」
    海晓告饶:「算了,算了,咱们不说这个,我会考虑,让我上楼一个人呆会儿,我有资料要看。」
    海晓上楼冲了个澡,想让被阮树他们勾起的回忆变清淡一些,他现在需要冷静的头脑,明天就是和张震的四海之约,下周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柔情。
    看了两页,怎么也看不下去,眼前总是闪过皮鞋那清秀的面庞。心烦意乱,海晓把资料扔在床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楼下传来一首老歌:
    那年你决定朝北而去而我却必须往南远行
    你度过那条潺潺小河而我却翻越这座高山
    经过多少年一切都已无法找回
    你我却背着各自的疲惫是否该丢掉心中的累赘
    擦乾这些年的眼泪别忘了当年你我的约定
    希望能总有一天再次相聚
    共同分享彼此过去的经歷再从头展现当年的豪气
    那年你坚持往左的路而我却抱定往右的心
    你走进那座茫茫城市而我却离开这片乡里
    经过多少年这一切都已无法找回
    你我却都背着各自的疲惫
    是否该丢掉心中的累赘擦乾这些年的眼泪
    忍了多少年的泪水从海晓眼角流下来滴在枕巾上,接着传来阮家三兄弟的合唱,声音参差不齐,却带着浓浓的感情:
    别忘了当年你我的约定
    希望能总有一天再次相聚
    共同分享彼此过去的经歷
    再从头展现当年的豪气
    这几个畜牲只顾自己高兴,完全不管人家楼上人的心情。
    听着赵传浑厚而高亢的嗓音,海晓的情绪几近失控,他忍着不让自己用被子蒙着头,他知道,蒙上了那后果就是深锁牢笼的思念猛兽般会立刻把他吞没。
    门被推开,皮鞋红着双眼出现在门口。
    「完了!」海晓心说,他绝望地大喊:「阮树!我要杀了你!」
    皮鞋麻利地把鞋脱了,踢在一边,冲过来翻身骑在海晓身上,劈手就是一掌,海晓把手举在脸前,想护一下,皮鞋左右开弓,嘴里骂着:「你这贱货,我看你今天敢反抗!」说着用手撕扯海晓的衬衣。海晓知道,现在什么都晚了,这纠缠从她生日那天註定就是无法摆脱、无法逃避的,他把挡着头的手放下。
    皮鞋看见了海晓脸上的泪痕,一隻还抓着他的扣子,另一隻手已经捂着嘴和鼻子,海晓把皮鞋揽了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他把鼻子埋在皮鞋的头发里,想起了小时候和她坐在桥边往水里扔石头。
    小时候,海晓弄丢了她给他叠的星星,她不吃海晓给她赔罪买的雪糕,海晓每次从她家出来,她依依不捨的眼神和她每次去警校看自己,他给她匆匆而冰冷的背影,搞得她越来越疯,自己欠她太多。皮鞋带着哭腔,用手打着海晓胸口:「我恨你!我恨你!」
    皮鞋弄乱了的衣服下起伏的胸口,让海晓有了反应,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抬起脸喘着气,边吻着海晓边含糊不清地呢喃:「我要你要我!」
    海晓咬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去洗个澡,一身酒气,我要吃水果味的!」
    教官的生存法则:当你情绪崩溃的时候,往往都是你人生最重要的岔路口,这时的选择影响的或许就是一生。
    去他妈的吧!雷要劈下来的时候难道用手去挡?
    海晓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大字形躺在床上,皮鞋不到两分鐘出来,披了个浴巾,还湿淋淋的就把浴巾扔边上,疯狂地上来抱着海晓,海晓笨拙地回应着她的吻:「要舌头,要……」她沉重的鼻息,带着甜味,喘着粗气抓起海晓,送入她身体,她直起身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指甲几乎掐进海晓肩膀,一阵痉挛,她把身子弓起来,又贪婪地抱着海晓的脖子:「我要……」皮鞋咬着海晓的脖子喘息着,海晓翻身把她压在床上……
    「轻,稍微轻点,」皮鞋狂乱地抱着海晓,她身体拼命地动着,「不,不要轻,我要你这四年欠我的都给我……都给我……给我……」
    楼下的曲子换成了疯狂的重金属。
    当海晓感觉她有些虚脱的时候,伏下头给了皮鞋一个温存甜蜜的小时候的性游戏。过程中她闭着眼睛,喘着气当然还要,还抓着海晓的头发不松手。
    海晓筋疲力尽地和皮鞋并排躺好,问:「殿下,满足了么?」
    皮鞋咬着嘴唇:「还好,只是今天还好……」她舔了下嘴唇,「晚上也要这样,以后天天都要这样……这四年完完全全地浪费了,我最好的四年啊,妈的!」皮鞋愤恨地说。
    「给我拿点水,宝贝,我动不了。」
    「阿树,来杯橙汁。」海晓扒着窗户冲下麵大喊。
    皮鞋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
    「你以前怎么从来没这么体贴过?这些招数你从哪儿学的?你在你们那色情培训学校是不是和哪个女老师有一手?你这混蛋。」
    「我没有。」海晓靠着床背,看着对面屋顶上的鸽子,有种淡淡的幸福。
    「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温存地对过我。」
    「是我不好,我一定会补偿你。」
    楼下同一张专辑的歌声又响起:
    当别人误解我的时候我总是沉默
    沉默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反驳
    当世界遗忘我的时候我一个人过
    幸福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传说
    当敌人越来越多朋友都离开我
    当爱情变成一种负担却无法解脱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我有话要讲
    给我一点酒让我有勇气向你吐露我的悲伤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我也有梦想
    当明天太阳升起照在我的脸上
    我一样能散发光芒羔羊也会怒吼
    沉默是一种力量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在现实中学会坚强
    这几个畜牲,不折不扣没心没肺!
    海晓的心又刺痛,又温暖,他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一直在偷听。
    「海海,现在就算让我死,我也愿意,你知道么?」皮鞋突然抱着海晓,呜呜地哭了起来。
    海晓翻身抓着她,恶狠狠地说:「以后不许抽烟、不许说脏话、不许妆化得和鬼一样、不许再把自己弄得像个男人婆!」
    皮鞋呜呜地抱着海晓:「还不都是你,你不那么对我,我能这么作贱我自己?」
    女人的眼泪就是一种魔咒,任你心如金刚鑽,意如万年石,浑身穿着t9一套防弹衣,完全没用。只要一滴,你那些自认为是坚强的防备都和卫生纸没有区别,最可恨的就是刚上了床,你还软着,她就哗啦哗啦地进攻了。
    「我发誓,以后我会天天对你好,绝不让你再伤心。」
    「你说的?」
    「我说的,绝不会了。」海晓柔声说道。
    「那我还要!」皮鞋鼻子还瓮着就一把抓住海晓。
    海晓当时汗就下来了:「姐姐咱们要有节制。」
    「我不要节制,我就要这个!他妈的,你说的话还没有一分鐘你就反悔。」
    「宝贝,不急于这一时,你看十二点了,阿树他们估计要等咱们吃饭。」海晓冒着汗告饶。
    「我不吃!我就吃这个了。」她不撒手。
    这命根子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真他妈的是不好受,海晓心想。
    「婷婷,你要为了咱们将来考虑,我要工作,有了成就才能通过你爸给我下的那狗套儿。咱们才能真正在一起。」趁皮鞋愣神,海晓立刻挣脱,顺手拿了那湿乎乎的浴巾遮住他自己。
    「好吧,但是晚上你要来找我。」
    「我来。」海晓已经开始体会到教官的话,这人生岔路口的雷一个不慎就劈下来了。
    「我去洗澡,你要不要来?」
    「我免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下毒手。」海晓微笑着拒绝。
    海晓还在外面发着愣,皮鞋在里面喊:「没有浴巾。」
    海晓帮她拿进去。一进去热气腾腾的皮鞋就猴在海晓身上对他又亲又揉,接着把海晓推坐在洗脸池上,故伎重施。
    「把门关上,冷!」她嘴里含糊不清地捨不得吐出来,然后她弯下腰,手扶着墙,把后身对着海晓说:「你要出去可以出去了,人家要洗脸……」
    海晓心说,我能出去么,差点折腾得把洗手间都拆了!皮鞋满足地鑽进帘子里面快乐地冲澡去了。
    海晓捂着腰一瘸一拐地下了楼,坐在那儿可怜兮兮地问阿树:「有吃的么?」
    阿树他们看见海晓差点把嘴里的啤酒吐出来。
    「只有义大利面。」
    「那多放两个牛肉球,海晓有点像刚从阿拉斯加挖矿回来。」
    面端上来的时候,新鲜饱满,皮肤闪着光亮的皮鞋姐也下来了。她乖巧地坐过来,把双手缠在海晓腰间,头靠在他肩膀,海晓感叹这男人就是贱,这时候多想吃还得把筷子放下,右手抱着皮鞋问:「要吃么?肉球球!」
    皮鞋坐直,夹起一个牛肉球,翘着嘴,送到海晓面前:「你要多吃哦,给你……」
    阮树那边点了一支烟,把烟吐成一个烟圈,眼睛看着天花板。那表情就是在说,你开枪打我啊。
    海晓现在顾不上他,狼吞虎嚥地吃了大半盘子面、番茄、青椒、洋葱、几个肉球,还剩下两个肉球,放下筷子,贱了吧唧地问:「给你新弄一盘吧。」
    「切,我就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会不会给我留,会不会想着我,我不要新的,我就吃你剩下的。」
    海晓也点了支烟,坐那儿看皮鞋优雅地咬着牛肉球。
    「你一会儿是不是该回家了?我也干些工作。」
    皮鞋突然把筷子扔了:「你休想赶我走,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出去以后也许就回不来了。」
    阿鬼拿上来一盘烤虾,听到这儿叹了口气:「皮鞋姐,你要对海哥有信心,他不是那种薄情的人,我们都不是。」
    「反正我不要,今天我要和他呆一起,以后天天都要。」
    「刚才不是说了,我要为咱们将来努力,我要工作啊,宝贝!」海晓抱着她轻声说。
    「那我去帮阿树弄酒……」
    「不要。」那边斩钉截铁地说。
    「你回家转转再出来,我们还有事情商量……」
    皮鞋依依不捨地出了门,还不忘回头推开门再诅咒我说:「晚上你要是敢不在,我就在家弄个小人骂你三代,还有他们。」说完翻了个白眼走了。
    海晓愣了会儿,转头骂阿树:「我这辈子肯定要栽她手里啊。」
    阿树没有回答,好像有点感伤。
    「这不也蛮好,我还是喜欢当年咱们一起的气氛,没有皮鞋,怪怪的。」阿树说。
    「你呢?这些年你没有什么喜欢的?还是天天换?」海晓问。
    「哪有你那种精力和一个女人耗?我不行,要哄,要陪,哪来的时间,最好就是当天的情,当天付款。」
    客人陆续地进来,海晓起身上楼准备好好看看那些资料。
    闻着皮鞋留下的香水味,他有些感伤,难道这就是爱?海晓问自己。她刚走我就开始想她了,以前似乎一直压抑着自己的这些感情,太多的东西自己不满,可是细细想来,这些都不是皮鞋的错,他迁怒于皮鞋是不公平的,你要好好补偿她。海晓对自己说。
    海晓拿起电话,那边几乎是刚响就接了:「要干什么,你敢!!」
    「不是,婷婷,我想你了……」海晓鼻子有点酸。
    沉默的电话筒传来的是无声的抽泣:「我要过来。」她瓮声瓮气的。
    「晚上……一定要你来。」海晓轻声说着。
    「你真的变了,海海,好不真实。」那边幽幽地回答。
    「以前我就这样,只是被掩盖了……」海晓无力地解释着。
    「好了,不说过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给你看。」海晓安慰她。
    「嗯……」那边心情似乎很好,「你喜欢我穿什么给你看?」
    「哦,这个……我想想。」海晓拿着电话思索着,「噢,穿上你爸向我求亲的时候你穿的那身,噢,还有那辫子。」
    那边咯咯地笑了:「你这贱人。」
    「你要我穿什么?制服?」
    「不要,我想想……嗯……要你和树他们很早去打架穿那身,学校的校服,就是那次,你还碰见我们,还有那破破的领带……要那个学生头……」她咯咯地笑着说。
    「你真阴暗,」海晓也笑了,「我晚上给你弄烤龙虾。」
    「嗯。」皮鞋似乎很满足。
    「我掛了,我要看资料了。」海晓说。
    「我—ai—ni—」那边小声说了句。
    「我没听清,说什么?」海晓问。
    「听不清算了……我7点到……」
    掛了电话,海晓抱着有香味的枕头,翻开资料,逼着自己儘量不去想皮鞋那穿着旗袍的样子。
    万和饭店,唐人街一座老式酒店的顶楼,华命九站在落地窗前,等待着什么。
    门推开,全师爷走进来。
    全师爷:「九爷您叫我?」
    华命九:「那臭小子回来了?」
    全师爷:「是,毕业的时候成绩还好,具体专业查不到,但是分配到了78分局。」
    华命九:「那个?……」
    全师爷:「是,就是守桥人计画,一切在您的预料之中,可能还更好。」
    华命九:「那小子那两年是折腾得有点过分,不过这个结局很好,他在执法部门对我们的用处比当兄弟要重要得多。」
    全师爷:「还不是您的策略和安排,凭他爸那些能量,他现在恐怕还在联邦监狱,他敢拿枪打esu的直升飞机,这小子,我真喜欢他。」
    华命九:「他那个不是胆子大,是不知天高地厚。平常人,不要说esu,不要说直升机,你在警车前面掏枪试试看,立刻打成筛子。」
    全师爷:「那是,咱们华兴的面子,当然最后还是靠您九爷的面子。」
    华命九:「哎,还有那次,妈的,混帐小子冒充阿拉伯人,威胁要炸掉整个学校,你说这……简直混到了一个境界,」说着,华命九摸着自己的光头,「也许就是因为这些,我认为他是可造之材啊。」
    全师爷:「当时他爸执意要送他去西点,您就是执意安排去鹰校,他将来要是从政岂不是对我们更有利?」
    华命九:「那是他爸愚蠢,不瞭解他!你看海晓那个性,毕业后必然受到美国佬那套爱国情操的洗脑,美国佬这种到处惹事的,肯定会被派到中东,或者北非,然后这混小子性格决定的命运就成了一个替战友挡子弹的,装成一个盒子送回来,我们要一盒子灰有什么用?然后婷婷这辈子就完全疯了,下场比她婆婆更惨。」
    全师爷:「还是您考虑得远啊,不过他的命……」
    「我知道你看过他的命,是有条戎马线,但是他回到纽约,他的命怎么会由他自己掌握,哼!」华命九冷笑一声,「在这里就算阎王爷亲自要他,恐怕也得我点头。」
    全师爷镜片后面完全看不透他真实的眼神。
    「通天啊,我知道你深信那一套,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要他海晓走我华兴给他的路,他要去戎马也是为了我华兴戎马!」
    「是,九爷。」全通天答应着。
    华命九:「婷婷呢?有没有去?叫她打扮得漂亮点,晚上打个电话做做样子催她,她钱够用么?这几天让她好好地帮我抓住那浑小子。」
    全师爷:「是……」
    不知不觉六点了,海晓匆忙地出去到处找衣服。在一家旧衣店,还算合适地买了套样子老旧的私立校西服和旧领带,然后找了个发型店,把头发剪短,特别要求吹乱……要有龙珠时代的感觉……
    出来的时候,店长特别给海晓留了张名片和他说:「我们这里的形象设计一流,要是你们拍片子,整体的设计都可以来,」然后夸海晓,「你这个设计很好。」
    海晓忍着笑,和他道别。
    走回越下的路上,海晓在想不能天天这么胡闹,但是想到那些资料,那些要完成的任务,未知的明天,让他对今天的生命格外的珍惜。
    一辆黑色凌志停下,开走了,那年的华为婷出现在地平线的这一头。
    古朴的红色旗袍,绣着一隻昂首的凤凰,并没有扎辫子,而是把头发盘起来,上面插了一个古式的梳子形状的发卡,手里拿了个红色的小包包。她看见海晓,似乎故意地似笑非笑地迈着小步子,慢慢走过来,抬起的清秀小下巴,有些高傲,有些撒娇。
    音乐又再响起:
    当你出现在地平线的那一边
    我几乎不能相信我的眼
    在刹那之间觉得地转天旋
    我知道我已经为你改变
    当你出现在地平线的那一边
    除了你我什么都看不见
    在转眼之间你已来到面前
    我们的距离不再遥远
    一种心动的感觉好美好美
    鼓起勇气无限终于来到你的面前
    也许世界因为时间改变
    爱在你我之间
    虽然是匆匆一眼
    珍惜每一个明天
    你会在我的身边
    我会在你的身边
    海晓曾经认为巧合这种东西是很难存在于这个充满人为陷阱的世界,但是今天,同一个歌手、同一张专辑里面的三首歌,几乎完完全全地写照了他的心情,海晓不再能分辨真与偽,只是默默地祈祷岁月不要将今天的记忆带走,直到永远。
    走过来的是华为婷,海晓心中真正爱的那个女孩,小时候偶尔会出现的,婉约、清秀、动人的眼神中埋藏着悲伤,但是永远不会表露出来,不管海晓对她多么不好,海晓伤心时候她会变成华为婷,拿华兴的年会彩纸给他叠星星,如果在家里受了委屈,她会让海晓带她去曼哈顿桥下,靠在他肩膀,对他说:「要永远坐在这里……」
    海晓傻傻地看着她,她走近,冲着发愣的海晓摇摇手,她对海晓的傻像很满意。
    海晓还没有回过神,想去拉她的手,但是又不想破坏眼前这美丽的油画。
    海晓痴痴地看着她,看着她轻轻地靠近,抬起脚尖,双手抱着自己的脖子,大眼睛盯着他,然后慢慢抬起下巴,闭上眼睛,海晓捨不得闭眼,直到看不清她的面容,感受到她的鼻尖……一个轻柔的触吻落在海晓的嘴唇……海晓抱着她,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海海。」
    海晓听见坐在桥边的华为婷叫着他,海晓背着个破书包过去坐在她边上,每次她叫海晓陪她来到这儿,一定是她受了委屈,不愿意回家。小小年纪又坚强,又脆弱,又忠诚,又想逃离。
    华为婷叫海晓坐好,然后她趴在海晓的膝盖上,哭了会儿。海晓那时候还有点木訥,只知道学着大人摸摸她的头发,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
    她哭完了,抬起头冲海晓笑了下,那种凄美每次都会让海晓心激灵激灵的。
    然后她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管旧口红,看着海晓,给自己涂着,然后说:「这个是我从婆婆抽屉里翻出来的,」她对海晓努着嘴,「好看么?」说了一句,然后又对海晓努起来,海晓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水果香。
    可能是觉得海晓看不清,华为婷乾脆用手支着海晓的膝盖,过分地把下巴靠得好近……一切的发生都是自然的,虽然那么不真实,但是却又那么清晰。初吻是寂静的,突然的,失聪的,没有丝毫情欲的,也几乎是失去时间的。
    「你会娶我么?」
    海晓分不清是哪个时空传来的问题,只好对着时间女神说:「会。」
    女神拿出一块旧手帕,心疼地擦了擦他的眼角,和唇上留下的痕跡。
    「老口红就是这样,碰一下就会掉顏色,讨厌,别和木头一样。」
    ……
    当灵魂回到海晓的身躯的时候,海晓被华为婷挽着,推门走进了越下。
    阮树似乎匆忙地正做着什么手势。看到华为婷,他眼睛一亮,似乎很满意。看见海晓的时候,阮树用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用头撞着吧台。
    「斗马!」嘴里念着,「完全无药可救。」然后他敲了吧台一下,打了个响指。大虾过来,阮树指着海晓,大虾看见海晓的装束,也愣了一下,阮树用手做了个快快的手势。
    大虾拉着海晓就往楼上走,海晓摊开双手看着阮树,阮树不耐烦地挥着手。大虾生拉硬拽地把海晓拉到楼上。他隐约看见越青的一帮人和华兴黄毛他们在一起和谐地喝着酒。
    大虾拿出一套漂亮的马甲和洋服让海晓穿上,海晓抗拒说:「搞舞会我穿这个就可以,不要拿那些中古时代的东西给我啊。」
    大虾很认真地说:「海哥,尊重下传统。」
    海晓拗不过他,穿上。大虾帮海晓仔细打扮了下,看着也算有些少爷般的英气。
    「咱们什么时候流行復古的舞会了?」海晓问。
    大虾不做任何回答,直到他认为满意了。
    下楼后,海晓看见华为婷被规定站在一边不能动,看见海晓,用手捂着嘴咯咯地笑了。海晓还来不及被迷住,就看见阮树匆忙过来打量自己上下,然后满意地鼓了鼓掌。
    和阿鬼进了后堂,大虾让海晓站在华为婷边上,华为婷吐着热气,对海晓耳朵说:「你好帅。」然后把手指伸到海晓的手里抓住他:「要开舞会么,我喜欢这样的气氛。海海我好开心。」
    海晓看着她笑面如花,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她把头依在海晓肩膀,又在耳边说:「你娶我的时候我就要这样传统的。」她还想说什么……
    「不要交头接耳。」大虾在一边呵斥着为婷,为婷听话地站好了,期待地看了海晓一眼。
    海晓看得出她内心很喜欢这种,神神秘秘的传统聚会气氛。这时,大家安静了,海晓看见阮妈妈从厨房走了出来,穿得很正式。
    阮树穿了套越南传统服饰,似乎很紧张,搬了个凳子,让阮妈坐下。
    阮妈妈对海晓招招手,海晓过去亲热地叫了声阿妈。阮妈妈摸了摸海晓的脸,眼角有些湿润。
    「我们搞这个很闹的,阿妈你会被吵到,你要不要先回去……」海晓话没说完,脑袋上就被大虾用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并呵斥:「安静。」
    海晓隐约开始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接着阮树和阿鬼一左一右站在了阮妈妈两侧,整个越下安静了。
    阮妈妈对着为婷招了招手,为婷走过来刚要叫人,大虾边上大声说:「跪阿妈。」
    为婷开开心心地跪下。
    阮妈妈看了为婷一眼,轻声但是很威严地问:「你愿意嫁入我们家做媳妇么?」
    为婷肩膀一颤,不能置信地看了海晓一眼,海晓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乾脆把眼睛闭上。
    「愿意。」
    海晓听见她颤抖的声音。
    阮树在边上说:「好了,可以开始了。」
    大虾在边上似模似样地开始主持。
    「根据我们越南风俗,婚礼仪式需要在突然的情况下举行,越突然,你们以后会越幸福。第一项,跪拜家长。」
    海晓在为婷边上跪下。
    阮妈妈对海晓说:「晓晓,你妈妈不在这里,这件事情我替你做主了。」
    「好的,阿妈。」海晓低头应允。
    为婷又把手伸过来要拉海晓,大虾呵斥:「不可以没规矩。」
    为婷立刻缩了回去,她很紧张,低着头,微微有些颤抖。
    阮妈妈开始用越南话说着什么,海晓想大概是媳妇的规矩之类的吧,还不时地用手摸海晓和华为婷的头。
    大虾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隻活鸡,让屋里每个人都抱一下,表示大家都见证了这场婚礼,然后把捆好的鸡放在海晓和华为婷面前,先是阮妈妈摸了下鸡头,然后阮树、阿鬼、大虾、海晓和华为婷的手要求一起按在鸡头上,为婷肩膀已经开始抽搐,她用一隻手捂住嘴,努力地克制住情绪。
    鸡被拿走了。
    很快,从里面端出来一个中间有切成片的龙虾和甜酸酱的鸡肉拌饭,递在婷婷手里,她懂规矩地马上双手递给阮妈妈,阮妈妈吃了一口,递给海晓。
    阮树在那边做动作,示意他们一人吃一口,海晓吃了片龙虾吃了一勺鸡肉拌饭,心里不禁惊叹,如此美味!递给华为婷,为婷幸福的表情在吃了一口鸡饭后表露无遗。
    阮妈妈站起来,对海晓和华为婷说:「我代表大神赐予你们幸福,海晓、华为婷,正式在大神的看护下结为夫妇,无论贫富康病都要从一而终。」
    阿鬼已经开始擦眼角的泪,阮树咬着牙,忍着情绪。
    阮妈妈从兜里掏出一把系着红绸子的剪刀,海晓一阵紧张,她蹲下,在海晓的前面用力地插着地板,一路插到有那盘子鸡饭的桌子跟前,海晓想过去扶,立刻被阮树的眼神制止了。
    阮妈妈站起来收起剪刀,走过来。看得出她很激动,海晓心想,当妈妈的都是这样吧。
    海晓拉着为婷站起来,阮树示意,抱!抱!
    海晓抱住华为婷。在阮妈妈说出「祝你们幸福」这句话的时候,华为婷再也忍不住,抱住海晓的脖子哭出声来。海晓刚想安慰,阮树那边哑着嗓子说:「哭是对的,符合风俗,哭是对的,她娘家人也得哭。」
    大虾立刻过去,朝已经站好了的黄毛一行人比划,哭,哭,黄毛呲了呲牙,大虾递上去一盘子芥末,他们立刻都哭成了泪人,阮家对于这场景十分满意。
    阮树过来领着海晓和为婷走过那剪刀插过的、已经避邪了的路,来到桌子跟前吩咐,你们要一人一半地吃下这个婚饭,等下还有汤和酒,也是一人一半。
    接着口哨声、欢呼声立刻响了起来,大虾擦了擦眼睛拿了盘摇滚cd,没头没脑地就想往音响里面塞,被阮树一把抓住。阮树递给他一盘潮州音乐,接着外面开始响传统的中国炮竹声。
    吃那碗鸡饭的时候,婷婷的手始终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抓住海晓,他们几乎是互相喂着吃好了。
    大家都来了情绪,开始站起来互相劝酒,阮树他们过来要把海晓抬起来,为婷乖巧地坐到阮妈妈那里去陪酒去了。
    折腾得大家都喝不动了,黄毛被抬了出去。
    阮妈妈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古朴的玉鐲子。
    「这个是我出嫁的时候家里给我的,我看他们三个是没有这种福气了,哎,晓晓,你既然第一个娶了这么好的姑娘,这个就给你了,阿妈明年就要抱孙子。」说完她给婷婷带上,然后拿出一把钥匙,「这楼上那间大一点的房子本来是给我的,但是我怕吵,一直还住在老房子,这间就给你们新婚用吧。」
    海晓明白这时候任何拒绝的动作都是无意义的。
    他拿过钥匙,过去抱住阮妈妈,亲了她一下,什么也没说。
    海晓又被抬了起来……
    人的大脑是台非常奇怪的机器,很多场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会逐渐模糊、混淆。
    「哐!」敲打桌子和酒瓶相撞的声音,海晓在半空落下。
    「哐!」十五岁的皮鞋敲打着吧台:「拿酒,拿酒,别他妈的那么磨磨蹭蹭。」
    「哐!」海晓又被拋起来,大麻的效力让他昏沉沉的脑子体会着失重的快感。
    「哐!」阮妈妈的身影逐渐模糊。
    「哐!」灯光闪烁,海晓看见他自己在空中手里还拿着啤酒瓶子。
    「哐!哐!哐!哐!givemeahuggivemearoll,givemeeverything,andleavetogo.」
    海晓昏沉沉在空中看着自己,慢放的摇滚乐和时空让声音缓慢的发出哦-啊-啊-秃-乌-啊-脱-唔,海晓在空中指着皮鞋……
    「醒醒!醒醒!」皮鞋拍着海晓的脸,海晓昏沉沉地问:「怎么是你?你是谁?」
    「……你这混球,我是你老婆。」又是一巴掌打在海晓脸上,这次有点痛。
    「我们在哪……」海晓挣扎着睁开眼睛。
    「洞房!」她没好气地掐着海晓的脸,「你行不行啊,这么扫兴……」
    「我去吐一下……」海晓挣扎着想往洗手间走,发现这不是他们的屋子,昏昏沉沉地被拉过客厅转了个弯。
    「哐!」门打开,海晓听见淋浴喷头哗哗的水声,他被推进去,湿着衣服在水里冲着,海晓在水里把衣服脱了,刚冲一下,立刻被拉出来,然后被干浴巾胡乱擦着。
    屋里灯全部黑着,床头点着个小蜡烛。
    海晓被推倒在床上,还觉得天旋地转,像在船上,眼前东西晃得厉害。皮鞋光着身子,声音颤抖地凑过来:「不许动,你要一直在下面……」声音充满亢奋。
    「不要玩暴力,我头很昏……」
    「嘘,不许说话。」她口齿不清地咬着海晓的脖子,胡乱地亲着。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坐上来,海晓一阵摩擦的疼痛,瞬间被湿润包围了。
    「抓住我。」她把手伸给海晓,海晓抓住她空中伸过来的手,立刻感到她运动中的力量。
    他眼前的这个恍惚的烛光,时而停下紧咬嘴唇,时而皱着眉头,随着烛光晃动……
    「抱着我,海海。」她带着哭腔。
    她的身子是滑的,分不清是他们谁的汗。
    华为婷不停动着的吻几乎是让人窒息的,最后她咬着海晓的嘴唇,一阵阵痉挛,从她身体传遍海晓全身,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海晓逐渐清醒了。
    华为婷还坐着海晓,趴在海晓怀里,用一隻手抚摸海晓的脸颊。黑暗中只有疯狂跳动还没有停息下来的心跳声。
    狂野撞击的声音变成轻柔的心跳的时候,她问:「你到底爱我们谁?」
    「都爱……」海晓答。
    「你更爱哪一个?」华为婷又问。
    「我分不清……」海晓答。
    「撒谎,从你眼神中你更爱她!」
    「你不高兴么?你是谁?」海晓反问她。
    「我不知道,这些年太痛苦,我不想做她,她不会偽装,不会释放心里的痛。」华为婷幽幽地答。
    「别傻了,我爱你,不管你是谁,以前的海晓已经被你融化了。」海晓安慰她。
    「你老是哄我,谁知道你会不会明天起来又露出原形。」她看海晓不说话,又问了一句:「你更想要我们谁?……」
    「都想要,最好你们两个分开……我一起要……」海晓报復她。
    「美得你,你做梦……」为婷打了海晓一下。
    「对了,你还记得小袜子么……从小喜欢在我家玩的那个?」婷婷突然提起了一个他们小时候熟悉的另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没印象了。」海晓说。
    「就是那个后来被他爸送去新洲读书的那个。你要想要,我可以带她一起,只要你开心。」婷婷傻傻地说道。
    「别乱扯,我身体不好,一个都应付不了,还两个?再说我对这个没兴趣。」
    「切,你真的不想?袜子和我说过,你们男人都喜欢那种!」
    「她才多小就懂这个?你怎么不教她点好?」海晓有点惊讶。
    「你看,你还是记得。」
    「几乎记不得了。」海晓反驳。
    「没事,就算你记得,你也不可能怎么样,除非我愿意。」
    「你们俩在一起老说这个?」
    「她好像有点怪……」婷婷咬着自己的指甲。
    「怎么怪,同性恋?」海晓问。
    「……嗯,好像有点,她老在我睡觉的时候摸我……」
    「我的天……」海晓惊呼。
    「我没有,我把她当妹妹,再说你那些年一直在里面,都是她听我哭,陪我哭。」
    「什么叫在里面,我那是学校。」海晓说。
    「就是在里面,想去找你,连个单独说话的房间都没有,什么狗屁学校。」婷婷掐了海晓一下。
    「你不会和她……」海晓有点好奇。
    「那倒也没有,你不会生气吧,海海,我们女孩子之间还能有什么。」
    「我生什么气,她一个小丫头,能对你做什么。」
    「你小看她了,她老亲我。」婷婷咯咯地笑。
    「亲哪儿?像我这样?」
    「她可比你会这个……毕竟她瞭解我们的身体。」
    「我知道你也许会生我气,但是我想,我们以后也许就一直在一起了。我不想瞒你任何东西。」
    「生气倒也没有,我知道你们家不会让你接触男孩子的。」
    「我自己也不想……」
    「好吧,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去把一个小孩子教坏的?」海晓对于自己女朋友有女同性恋朋友一时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就是你进去了。」
    「我没进去……天哪!」
    「就是你去上学了……」
    「嗯。」
    「然后有一次我去看你,你对我爱搭不理,旁边那个很壮的警卫还那幅眼神看我,就好像我就是一个你要丢掉的垃圾。週末她来找我,我就和她哭,你知道她都是住我那里。」
    「然后你就引诱别人幼小的心灵?」海晓取笑她。
    「不是,我们喝了好多酒,然后我就洗了澡,在床上哭,叫你的名字。然后她就过来亲我,开始不习惯,但是我把她当你,就还好,但是每次都会觉得好空虚。」
    海晓心里一痛,紧紧地抱住华为婷:「都是我的错,我会好好补偿你。」
    「后来我就开始装男人,她每週末都来,每次都搞得我很烦,但是又没办法,想你想得要死人。我不知道,袜子好像也喜欢你,每次那样,我叫你名字她都很亢奋。」
    「你也亲她?」海晓问。
    「我不行,我有点受不了,但是我用手帮她。就是那时候我叫你名字,她会很亢奋……我就怀疑她喜欢你,后来我问她,她说她就喜欢我。我们很变态么?」
    「有点,但是我不会生气,我只会更疼你。」海晓爱惜地亲了婷婷一下。
    「我觉得我有点对不起她,所以我想,有一天等你回来,我想你给她一次,但是要我在,你不能单独去找她!」
    「我滚你妈的,我懂了,你这个贱人,你想我去给你还债。」海晓突然明白了,翻身坐起来。
    「不是啦……好吧……也有点,但是你发誓你不想?」华为婷也坐起来有些窘。
    「我不想!」海晓斩钉截铁地回答。
    「一点不想?」华为婷步步紧逼。
    「no,我对这个没兴趣。」
    「其实她挺漂亮的,我觉得她更有女人味。」
    「我不喜欢变态。」海晓有点烦躁了。
    「也许她不是呢?一直和我一起,她也没机会交男朋友,后来我也不许她交。」为婷坚定地说。
    「你比她更变态。」海晓骂。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有时候也觉得报復了你。」华为婷噘起嘴。
    「……这样可不好,那以后怎么弄?」海晓有点发愁地问。
    「我和她说过,你出来以后我就不能和她一起了。」
    「这事可不好处理,皮鞋……咱们的麻烦现在已经够多了。」
    「嗯,我知道,这个週末她回来,但是我一直和你一起。」
    「她说什么?」海晓问。
    「没说什么,就是说想来看看你。」
    海晓立刻一个头两个大:「你觉得你心里是不是也有点喜欢她?」
    「肯定没有,这个我分得很清楚,我知道有点卑鄙,但是没办法,和你一起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只要你笑着,我不在乎我是不是哭着。她呢,完全就是只要我高兴,她怎么都可以。」
    「她是同性恋,我操,肯定是!」海晓骂道。
    「所以我们要对她好一些,起码别让她有被利用的感觉。」
    「明明就是你利用她,好吧,其他方面可以,这个不行。」
    「你看我们把她介绍给阿树行么?」海晓问。
    「不行!!我不要她有别的男人。」华为婷瞪着眼睛回答。
    「你怎么这么强的佔有欲,我的天!」海晓开始感到这个女人的可怕。
    「我也不知道,烦死了,那些年我都快把自己弄疯了。其实你们男人有几个女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皮鞋咬着自己的指甲。
    「嗯,好啊,我们学校倒是有几个大胸妹,我蛮喜欢。」
    「啊!」话没说完,海晓立刻就被抓住,捏着。
    「你试试,我看你敢再有这种念头……」
    「咱别每次都用这种阴招行么?」海晓告饶。
    「切,对付你这种就必须这样,谁知道你这几年是不是在里面和你们女老师女校长一类的,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忍到今天,再说你那些招数是和谁学的?以前怎么从来没这么对过我。」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发誓你没有?」
    「我发誓!」
    「你发毒誓?」
    「我发毒誓!」
    「好吧,我不管了,反正以后你休想,除非是和我还有袜子。」
    「我只要你。」海晓已经被这种诱导式的询问搞得精疲力竭。
    「好吧,这件事暂时这样。」华为婷变成皮鞋姐开始说其他的。
    「你从什么时候有了要我的念头?」皮鞋边摆弄着海晓边把头依在海晓胸口问。
    「这个……不知道,大概是你爸和我求亲的时候。」海晓点了一支烟。
    「胡扯,谁和你求过亲。」
    「那你说是什么时候?」海晓反问。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那年我们刚认识时候。」
    「你说那次我在唐人街看见你脏兮兮怪可怜的,给你棒棒糖?」
    「嗯,就是吧。」皮鞋甜蜜地答。
    「我的天,那时候你才多大,我可没有你这么变态。」
    「你就是那时候开始的,我说你是你就是!」
    「好吧我是……」海晓开始困。
    后来皮鞋问什么海晓都说是,皮鞋也开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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