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将军在写信?”
    刘向抱着酒坛子,一点儿一点儿挪步至商囚身后,伸长脖子妄想偷瞄信中内容。他的眼睛是尖锐的,即便商囚将信给捂严实了,还是从指缝中瞧见几个字:“爱妻十一……爱妻……”
    “爱妻!”
    刘向吓得差点儿没翻洒酒坛子,他搭着商囚的肩膀,难掩心中惊讶:“商将军,你何时成亲了?”
    商囚本不想告诉太多人自己成亲一事,国家未定,战事未休,魏将军的仇恨也还未报,谈婚论嫁未免太不负责!
    可若隐瞒十一的身份,十一也会不高兴……他悠悠一叹,折叠好书信道:“我已成亲许久了。”
    刘向摇了摇头,倒灌一口酒,深叹一口气,悲伤道:“淡了,果真是淡了,你我出身入死这么久,竟连喜酒都不请我喝一杯,唉……刘酒鬼真可怜!”
    商囚忍不住一声笑,道:“我与十一虽已是夫妻名份,但未设酒席,也未曾拜堂,刘军师的喜酒是留着的。”
    刘向喜笑颜开:“哦?果真没有拜堂,没有设宴?”
    商囚点点头,却挑眉道:“你又想说什么荤话?”
    刘向摇头晃脑,打趣道:“自古未拜堂成亲者便不算夫妻,商将军看中的女子应该不差,刘某人想亲自把把关!”他又笑问商囚:“如何?”
    商囚摆了摆手,道:“那倒不用你把关,她身上的每一根毛发我都数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哦?”
    刘向将酒坛子往商囚那本就瘸了一条腿儿的小桌子上一搁,差点摔了个跟头,但他自有身法在,一个下腰便站稳了倾斜的身子,从而仰着头,用鼻孔瞪着商囚,问道:
    “你真的数过她身上的每一根‘毛’?”
    商囚“呵呵”干笑两声,即刻摆上一张乌鸦脸,他伸出脚在刘向脚踝轻轻一拌,刘向重心不稳,一个扑趴摔在地上。
    他抱起酒坛,自吞两口美酒,笑道:“刘军师,你醉了?”
    刘向挠了挠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只道:“难怪商将军变化如此之大,原来是找到了心中挚爱呀。”
    商囚将酒坛封好,捧回橱柜,并问道:“你若找到挚爱,会不会把对酒的爱意转移给她一些?”
    “喂喂喂!你别忙着收起来啊,让我再吮两口……”
    刘向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商囚将酒坛放进橱柜,咽了咽口水。
    商囚摇头道:“看样子女人在你心中的地位还是比不上美酒。”
    刘向道:“那可不一定,我心中一直有个目标,便是那种会酿出美酒的女人,美丑不关系,只要能留住我的胃,嘿嘿,那我就会死心塌地地爱她。”
    商囚深吸一口气,没说话,静静地盯着刘向。
    刘向挤了挤眉,自遭看周身,疑惑道:“如何?”
    商囚又吐出那口气,摇头遗憾道:“你始终还是配不上她,始终是配不上的……”
    刘向是聪明的,眼睛一亮,上前讨问道:“什么人我配不上,难道你认识会酿出美酒的女人么?”
    商囚傲然道:“那是自然,还是老子爱妻家的姐妹,她酿出的酒,你这种酒鬼只要喝上一口,非得跪在地上给她舔脚趾头!”
    刘向道:“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但下一刻便破功笑道:“——嘿嘿,除非她的酒真有你所说的那么神奇!”
    他又拽着商囚胳膊不放,献媚撒娇道:“商将军,介绍介绍呗?咱可是做了几千年的兄弟了,恰好那又是弟妹的姐妹,我要是与她成了,那咱不就成亲家了?!”
    “弟妹?”商囚摇摇头,“怕不是弟妹的吧?”
    刘向瞬间又读懂了商囚的意思,笑道:“不是弟妹,是嫂子才对,是嫂子才对……”
    商囚瞧刘向这般痴怨模样,忍不住笑,忍不住叹:“你看看你,谁晓得平时义正言辞的军师大人这般妩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快松开,否则没得商量!”
    刘向赶忙松开手!
    商囚又指点着刘向道:“你瞧瞧你,胡子拉碴,邋里邋遢,人模狗样但没有一点气质,别人看没有半百也有四十好几,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青柠姑娘宛若十八,心态如少女,她肯定看不上你。”
    刘向老脸微微一红,他是个很好看的人,年轻时一定有着一副俊美的皮囊,只是岁月变迁,年轻了将军,苍老了军师。他叹:“我已有好几百年没活动过筋骨,皮肤松弛,容颜衰老也很正常……”
    武人有一个通病,若武力未至天脉,一日不修便会正常衰老,反之若天天锻炼,则会越来越年轻。
    刘向是军师,很少上阵杀敌,几百年衰老下来,成这个模样实属正常。
    “你看不如这样,来日开战随我一起冲锋如何?”商囚提议道。
    刘向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莫要派人再将我五花大绑绑回去!”
    商囚自然是开玩笑的,军师一记上上良策可抵百万雄师,他哪儿舍得将此关键人物送上战场去?他拍了拍刘向的肩膀:“放心吧,你想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但前提……前提是大家都应该懂得前提,那便是胜利与活着。”
    说到点子上了,那么谁也不会再开玩笑。刘向一改脸上趣味笑容,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忧,先天下之忧而忧!
    刘向道:“蛮族这边的交涉遇到了一些问题。”
    商囚倒没有太多的惊讶,也不曾问是何种问题,他走至窗边,一眼辽阔万里疆土,道:“我虽然是个带兵打仗的武将,但我很清楚,在这片辽阔的大草原上有多少个氏族,多少个部落,多少颗野心,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多少人想行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法。”
    刘向劝道:“这些事情你不用太过操心,你是将军,更倾向于战场,我是军师,出谋划策,透析人心,分化利益,消除隐患……”
    商囚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吐出几个字:“你比我要不容易。”
    刘向望着苍凉黑夜,不觉间眼中已充满悲伤,他自嘲一笑:“将军已经走了很多个,军师却一个也没走……”
    商囚平静道:“若用生死来论成就,真武这个国家早就已经完蛋。”
    刘向一记苦笑:“不错,死了马革裹尸,活着荣归故里,一样伟大。”
    商囚问道:“仙界那边有消息么?”
    刘向道:“幽魂帝国的术士已顺利到达指定地点,传送阵的建设也已照计划进行。至于仙界传来的消息仍停留在去年,魏夫人已成功拿下灵天府的控制权,至于怎么和真武对接还没有消息。”
    商囚又问:“进攻仙界的阵营已经确定下来了么?”
    刘向点头道:“大致已经确定下来,李圣玄任命战场统帅,林雍为军相,因是至关重要的战场,百里孤,李太初,胡羽温等大世家山门皆投心于此,”
    商囚继续问:“林雍对战场的方向是如何指示的?”
    刘向轻叹:“唉,此事颇为无奈……”
    他顿了顿,才接着讲道:“林雍的计策是先占据灵天仙域,再以此界为中心,基础巩固、站稳脚跟,待兵甲整顿后,再攻其他仙域,此计尚可,但是以百里孤为首的九州盟却不认同,百里孤的意思是尽可能在仙界反应过时闪电出击,尽量多占仙域,以好拉开战线。”
    商囚并未质疑百里孤的做法,而是问刘向道:“百里孤这么做虽然疯狂了些,却并非不可取,你觉得如何?”
    刘向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可取。”
    接着,他又分析道:“拉开战线固然对真武有利,但此去仙界的兵力只有三百万,加之九州盟的门客也最多不过五百万。仙界最小的一个仙域便有亿万生灵,修士数不胜数,先不说攻占苦难与否,若将咱五百万兵力分散各大仙域,防线必然薄弱,那时若仙界发起反攻,行各个击破之法,我们连支援调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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