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之城,城主府邸。
    城主刁君山,化玄期一重的修为,再有两天,便是开城大典之日了,作为一城之主……偏偏,他闷闷不乐。
    诸多城池事务,下属禀报城主,都被刁君山草草打发。
    再后来,他干脆将自己紧闭在秘修静室中,不见任何人,似乎他在考虑什么非常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情。
    如此,很反常。
    今天,他出来了,家中的诸多侍女仆从见到了城主大人,都是暗自心惊。
    因为短短几日,刁君山居然明显地消瘦了下去,而且白发明显增多,整个人似乎陡然苍老了五岁都不止。
    为何如此?
    城池建设,十年乃成,开城大典即将举行,可谓诸事顺利。
    即便再有各种事务或一些小意外,做为城主应对处理便是,断无将自己闭锁家中烦恼至此的理由。
    哪怕是妖修蠢蠢欲动、目的不明、令人警惕和忌惮,那也有千寒宗的暗堂在暗中追查,还有冷月率领的千寒九组,还有宗门的战堂等等。诸多人马其实备战已久,哪怕妖修发动大规模突袭,荒芜之城也有自保之力。
    城主刁君山也不至于因为妖修,而烦恼至此。
    他到底怎么了,无人知晓。
    今日,他神色平静,出了秘修静室便一路往后,来到了儿子刁德所在的院落。
    恍惚之间,他似乎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
    人来人往,进进出出,而且全都是刁君山不认识的修者。
    不过这些修者的衣袍胸前,全部统一绣着“灵偶工坊”,这么几个字。
    刁德居舍的厅堂中央,安置了一方,足足有一丈之宽、数丈之长的大型法阵光幕,光幕上清晰地显现出整个荒芜之城的地图,地图中有无数的光点,红色、黄色、蓝色……闪闪烁烁,显然各自代表着什么。
    刁德还是那种纨绔德性。
    半躺在宽大的雪虎皮椅中,两只脚高高的翘搭在长条几案上,倒是颇为专注的瞧着地图上的那些光点,不时的点指着吩咐着,立刻有旁边的人记录下他的指示,随即转身而出,去办理。
    陆陆续续的从外面有人进来,汇报之前遵照指示办理事务的情况;也有其他事务方面的各种汇报;还有的领带着某某人、某某人前来会见刁德……一派繁忙景象。
    “你在搞什么?”
    刁君山一步跨入厅堂,站立在那副巨大的城池光幕前,沉声道:“阿德,我怎么感觉,你才更像是荒芜之城的城主,哼,在这里发号施令了。”
    “嘻嘻。”
    刁德笑了笑,身体挪动了一下,不过还是那副吊样,身体半躺着,双腿高翘着。
    他懒懒道:“此乃灵偶全城分布图,妈的,妖修企鹅搞得这些破灵偶,质量真他娘的差,经常出问题。”
    “没办法啊,再有两天就是开城大典之日了,我必须保证这些灵偶,奶奶的,至少在大典之日不出问题,全部能用。所以啊,搞了这么一个光幕地图,如此,便可以很直观的看到全部的灵偶,是不是都在我们需要安置的位置上。”
    “很简单,如果光点熄灭,就表示灵偶出问题了,我们就可以立刻派遣人员去修理。嘿嘿,毕竟我们的灵偶都是具备可以自主行动的能力,只是灵智不足,有时候嘛,就会脑子有屎一般,瞎跑乱动偏离位置,那么也需要立刻派人去调整的。所以……”
    刁德不说了,他发觉老爹刁君山看向自己的目光,冷冷的。
    “我才问了一句,你就解释这么多。”
    刁君山不仅仅是目光冷冷,他的言语也是分外冰寒:“以前,你可不是这样;以前,我跟你说一句话,你能够哼一声,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以前,你可没有这么勤快;以前,我想拿出城中央最好的地段,让你开办一些铺坊,你都不感兴趣。”
    “现在,居然对灵偶工坊如此用心……难得。”
    刁德,分念期五重,他非常年轻只是相貌不咋地,脸部起伏凹凸、双眼鼓起老高、整体形态长得好似一只大青蛙一般。
    当然,他的老爹刁君山,那副尊荣与自己的儿子颇为类似。
    此刻,刁德闻听老爹话语,其中暗含着一股浓重的讽刺意味……他收敛笑容,冲着周围手下一摆手,低喝道:“全都走。”
    立即,没有任何停顿,没有任何质疑,所有的灵偶工坊的修者全部迅速退走。
    瞬即,此间居舍,安静下来。
    刁德,还是那样。
    半躺在宽大的雪虎皮椅中,两只脚高高的翘搭在长条几案上,只是现在,他的下颌微微扬起,以一种傲然的姿态与目光,瞅着刁君山。
    刁君山在厅堂中缓步游走,一边打量着四下摆设,一边缓缓道:“建设荒芜之城,我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甚至数天不归家都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你的一些其实很反常的举动,我都忽略了。”
    “譬如,你为何猎捕血线蟒?你这小子,平时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就连修为达到分念期五重,也是依靠服食丹药投机取巧,方才有此修为。怎么就突然想起来去猎捕血线蟒,这种高达五级的怪兽,就是我也不会轻易去招惹此蟒,更不会去猎捕的。”
    “你猎捕血线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宋元令你在迷洞区域吃憋,在众多修者的面前大失颜面,但是回到荒芜之城后,你居然没有报复他。如此,还是你吗,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你吗,还是那个动辄灭他人全家嚣张跋扈的你吗。真的是因为宋元,他是化玄期真人,你就不敢报复他了?”
    “我不相信,你是因为他的修为,而惧怕他。那么你到底为什么不报复宋元?”
    “还有,你居然主动的接近冷月,对她痴心妄想?她乃是千寒宫最年轻的,修为禀赋极佳,惊才绝艳的长老堂的长老,她和我是平起平坐的人物。你根本配不上她,你还请她吃饭……哼,你很纨绔,但是你并不愚蠢,什么人,什么分量,你一直很清楚。”
    “你明知不可能,为何还要接近冷月,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之前,我们也都以为冷月只是和欧阳晴,前来荒芜之城游玩。之后,她率领千寒九组追杀妖修企鹅,所以我们才知晓,她的到来另有秘密任务。那么在冰花酒肆中,冷月她们试探宋元,利用你刁德对付宋元,你倒是很配合……哼。”
    “你真的没有觉察出冷月她们别有用心吗?”
    刁德在微笑。
    只是他这种蛤蟆脸,微笑起来很恶心的。
    刁君山转身,凝视着刁德,自己的儿子再如何他也不会觉得恶心,只是,刁德还是自己的儿子吗?
    尤其是刁德的面庞上,一股血气渐渐浓郁起来,甚至其皮肤的颜色也逐渐地暗红起来,好似皮肤里面的血管即将爆开,精血就要喷涌一般,以至于他的整个面色,显得分外狰狞。
    刁君山冷静道:“你对我,已有杀意。”
    刁德则淡淡回应:“你肯定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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