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诺醒了就代表已经脱离危险期,可以回到病房休养了,他本来想自己走过去却被护士强烈制止,只能乖乖躺在担架上任凭自己的部下搬运。上下楼梯的颠簸让帝诺微微皱起了眉,蓝岑之在一旁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要走慢一点?」
    帝诺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护士却抢先开口了:「那是有你在旁边才会痛,没有医生评估都能自己下地乱跑了,这点小颠簸对他来说应该没有任何感觉才对。」
    四位保鑣在一旁偷笑。
    帝诺当时自己乱跑,还害这位护士紧张了一下,幸好伤口没有裂开,在被对方一阵严厉的训斥之后,此时自知理亏的帝诺眼观鼻、鼻观心,悄悄捏了捏蓝岑之扶着担架的手说道:「我没事。」
    蓝岑之则像是在课桌下方偷偷牵手被老师发现的小学生一般,快速地收回自己的手,脸红到了耳边去。
    护士的声音没有刻意控制,被rafal听了个全程,他半路加入搬运一行人的队伍对着帝诺打趣道:「行啊,兄弟,伤口不痛的话要不明天就回来上班?」
    说着说着还作势要去碰帝诺的伤口,给护士和蓝岑之紧张得连忙去拦。
    rafal收回手哈哈大笑,故意揶揄道:「有人担心的感觉真好,我好羡慕。」
    帝诺直拿眼神瞪他,「闭嘴。」
    到达蓝岑之的房间后,由于帝诺还不能吃固体食物,护士帮他打了点滴,本来还打算帮他接尿管,被帝诺给坚定地拒绝了,护士边摆手边说道:「那我等一下拿个尿壶给你。」就离开了。
    而rafal也以有公司的要事要谈为由,询问能不能给他五分鐘的私人时间,蓝岑之点头说要去帮他们准备食物,便和保鑣一起离开了。
    帝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rafal,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你那是什么脸?我这是在帮你。」
    「啊?」
    「啊什么?看看你这蠢样。」rafal一脸恨铁不成钢,「知道接下来几天要怎么做吗?」
    「好好养病,不要乱动?」帝诺看着rafal越来越黑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我会早点回去上班的,你不用担心。」
    rafal真的很想撬开帝诺的脑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我说的是你跟蓝岑之!他这几天照顾你的时候你就适时地撒个娇,让他心疼心疼你,促进一下感情,懂不懂?」
    「撒娇?我?」帝诺没办法想像那个画面,他摇头拒绝,「慢慢来吧,他好不容易不再躲我了。」帝诺突然想起自己回台湾得到的消息,「而且……他的父母过世了。」
    帝诺简单地将这些年蓝弘身上发生的故事给转述一次。
    rafal惊讶道:「蓝岑之是蓝弘的儿子?这世界也太小了吧?」他还记得当年蓝弘给他捅了多大的篓子,然后逃之夭夭。
    「我也觉得很神奇。」
    「行吧,看在他是我未来弟妹的份上,蓝弘的债就一笔勾消了。」rafal下意识地想点菸,又想起方才最后一支已经抽掉了,只能略为遗憾地反覆虚握着手。
    「谢啦,兄弟。」帝诺知道rafal的个性,谁给了他不痛快,或大或小他是一定要记在心里,等有一天找回场子的,可现在他说不追究就会将对方的名字从他清单里头划掉,从此不再提起。
    他看着rafal下巴上的鬍渣和穿着打扮也知道对方是多么匆忙地赶过来,平常那么臭美的一个人竟然穿着拖鞋就出门了,他认识rafal十二年,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打扮。
    帝诺的感谢没有一一阐述出来,不过双方都知道彼此的意思,rafal故作不屑道:「我是有一颗惜才、爱才的心,懂吗?」
    「是是是,您也忙了一上午了,快去吃饭吧。」
    rafal走后没多久,蓝岑之端了一盆水进来要帮帝诺擦身子,帝诺连忙拒绝:「我自己来就好!」
    蓝岑之不理他,「你好好躺着,不然等一下护士来巡房,又要说你了。」
    帝诺想起那位护士小姐的伶牙俐齿,只能作罢。
    蓝岑之将病号服的钮扣一颗一颗解开,子弹造成的伤口不大,但是很深,医生说幸好弹孔不是开在左侧,不然帝诺估计撑不到救护团队的到来。
    白色纱布上透着一丝丝血跡,蓝岑之判断是他方才胡乱下地时造成的。
    他从额角开始细细地帮帝诺擦拭,在过程中帝诺的双眼近乎贪婪地盯着蓝岑之看,毛巾擦到左脸时他便睁着右眼看,擦到右脸时便又睁开左眼,彷彿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
    整个房间非常安静,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以及拧毛巾水的滴滴答答声。
    蓝岑之被盯得有些紧张,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存在感十足,他每次偷偷抬头总能与帝诺对上眼,最后他有些受不了地开口:「你别盯着我。」
    帝诺眼神认真,语调平稳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只是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办法从你身上移开。」
    蓝岑之被帝诺的话给惊得心跳漏了半拍,下手一时忘了轻重,疼得帝诺抖了一下,「啊,抱歉。」蓝岑之嘴里道着歉,内心却有些幸灾乐祸,谁让你乱说话撩拨我。
    帝诺身上不脏,只是沾到污泥,大致上用清水擦一下也就乾净了。
    至于后背由于帝诺还不能随意翻身,蓝岑之随便抹两下也算是擦过了,让帝诺逃过一劫,不然他不知道万一蓝岑之细细帮他擦拭后背时,自己要是有了反应该怎么收场。
    擦完上半身再来就换下半身,在蓝岑之抓住帝诺裤腰带,作势要往下脱的时候,帝诺突然有些激动,他极力地想离蓝岑之的手远一些,「不用!不用!脚不用擦!我脚不脏!」
    蓝岑之不懂帝诺怎么突然那么大反应,「你确定?」
    「确定,我当时穿着长裤又穿着军靴,不脏。」帝诺想像着蓝岑之半跪在自己身侧,毛巾从脚底一路往上擦到大腿根部,这不是比擦背还危险吗?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擦澡果然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他连忙将自己的衣服扣子给扣好,并且将被拉到下半身的棉被给拉上来盖好。
    蓝岑之看着被一连串动作给折腾出一身汗的男人,不明所以。
    下午直升机又来了一趟,投放下许多食物和生活用品,一一被送往蓝岑之房间。
    蓝岑之看着那些满满当当、占了房间一半位置的物品,疑问看向rafal:「不是只住两天吗?这些东西都够住两年了。」
    rafal摸着下巴:「我看帝诺三天两头地往这里跑,就先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蓝岑之眨巴着眼,适时地装出没听懂其言下之意的表情。
    rafal看着他的小表情,轻轻地勾起了然的笑容:「帝诺就拜託你照顾了,有任何问题或需求,随时打电话给我。」
    蓝岑之点头说好。
    被直升机一起送来的还有几把枪械武器,德尔柴斯罗家的人来接那位老翁回去时,rafal就扛着一把衝锋枪吊儿啷噹地看着那些人,大有要打要杀爷都奉陪的气势。
    德尔柴斯罗自然是对他恨得牙痒痒的,可惜在这里开战毫无意义,最后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
    送走德尔柴斯罗的人后rafal当天下午也跟着走了,留下两位保鑣和两位医护人员镇场。蓝岑之就站在他自己的房门外的小平台目送rafal离开。
    转瞬间人去楼空,月亮部落又恢復了往常的安寧,蓝岑之转身回房间,却见帝诺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甚至还有些焦虑。
    蓝岑之顿时紧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伤口痛?」
    「不是……」帝诺有些难以啟齿:「我想尿尿。」
    「喔喔喔,好。」蓝岑之连忙去拿尿壶,他记得护士把它放在床边地上,他边找边说:「你下次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你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照顾你是我应该……」
    蓝岑之的话音在随着他拿起尿壶后而截断,他看一眼就能明白帝诺为何不好意思开口,尿壶设计得十分浅显易懂,一个乳白色的瓶身,开口的地方是一个向斜上方延伸的圆柱型。
    也就是说只要把……把小帝诺放到圆柱形里头,再尿就可以了……
    蓝岑之清了清喉咙,眼神有些闪躲,「那个,我……我帮你脱裤子吗?」
    「不用!」帝诺回答地很急,「你扶我起来,我自己来就好了。」
    「还是我去帮你找你的部下过来?」
    帝诺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那总不能半夜想上厕所还去把他们叫来,我自己可以的。」
    「那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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