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源感到自己的恐惧传递的神经似乎啪一声的断了,而他事后回想起来,这绝对是精神上崩坏的开端。当恐惧神经因流量过大而断掉之后,所有的忌讳很乾脆的拋诸脑后,所造成的下场就是──「啊哈哈哈哈哈这一切都是整人游戏的吓不倒我的!」
    他的声音几乎是立即的,以一种像被什么吸收掉的方式沉寂了下来,很快的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乾涩。然后他欲哭无泪的看着磁砖里那塞满满的头发,然后有些狼狈地站起来,有些无助地环顾四周,这种随时有可能出现灵异现象的地方,他已经不想再多待下去了,可是现在又处于一种很尷尬的状态。
    在意识已经因为惊吓过度而开始飘忽之际,他隐约的看到客厅有模糊的人影正在移动,「!」等等,是真的有人影!不是错觉……那是一个被厚重的黑覆盖到看不出形状的影子,此刻正慢慢地往他这边走过来,意识到这点,梁千源僵硬的后退了两步,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几乎动弹不得。
    略带潮溼的冷意慢慢的侵蚀着他,随着那人影越来越靠近,那些有关死亡的恶意还有其他的负面情绪一次性地涌了出来。
    然后他再也忍不住,脚步自动而快速的移到另一间房间,而后直接关上,压下门把的锁,发出重重的声响。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拜託不要过来……』他只能在心中不断的祈祷着,房门之内的空间很暗,不过他的视线却异常的清晰,他可以看到单人床铺和书桌,上面摆满了文具,还有书籍,然后在最后上,摆着一本已经被摊开过的本子。
    「……」他依然不敢放开手中的相机也不敢随便离开门,很怕随时会有东西进来,毕竟刚刚他不确定那东西有没有看到他,也不知道贸然近来房间的举动会不会引来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随着时间分秒过去,门外的东西似乎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虽然他知道一般恐怖片总是挑在角色们放心下来的时间点大开杀戒,那种草木皆兵的时候,反而不会有任何东西出现。不过等到开始松懈下来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糟糕的是,他觉得在这个幽暗但是可以看清楚摆设的房间中,自己似乎开始安心了下来,没有客厅的那摊血跡,也没有血腥味,只是一个很安静的、一个属于小孩子的房间。
    所以他总算离开了门边,这才发现他的衬衫又被冷汗浸湿了,好像最近短短几天之中,他跟原本敬而远之的不科学灵异事物一直不断的频繁接触,已经到他都有点恐惧到麻木的地步。如果能够成功从这里出去的话一定要为自己煮一碗猪脚麵线来去霉气,虽然他本来的运气就不怎么好了……啊,也许连高中生也需要猪脚麵线?听说那人的运气也不太好。
    抱着出去后的美好蓝图,梁千源感到自己又升起一丝希望,破流应该不会有事,毕竟人家也是堂堂a级除灵师一枚,说不准等下就会过来找他。
    这样子乱七八糟的想着,梁千源觉得勇气又上来了,虽然可能只有米粒大小,不过好歹也给了他一些继续活动而不是在原地龟缩等人来救的动力,然后他走到书桌旁边,这才发现桌上摊着一个小本子,上面有着姓名贴纸:陈雨欣。
    三月十八号雨天
    今天家里来了三个叔叔
    说是爸爸的朋友
    可是我不喜欢
    尤其是那个高个子的眼镜叔叔
    他看人的眼神好奇怪
    三月二十号大晴天
    今天又看到那几个叔叔
    跟爸爸在客厅说了很多话
    好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爸爸看起来很高兴
    爸爸妈妈终于不吵架了
    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因为……
    三月二十一号晴天
    没有人听我说
    明明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好讨厌这样
    我讨厌爸爸,也讨厌妈妈
    他们都不听我说
    今天那个戴眼镜的叔叔又来了
    我讨厌他没有理由就是讨厌
    才看了这两页,梁千原就感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在他阅读的过程中默默地冒出来了,这种讨厌的异样感,让他差点直接把手中的日记往地上扔,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他想到了谢玲口中所叙述的遭遇,这个日记……该不会就是谢玲看到的那个吧?这个想法让他有些腿软。
    原本刚才进入这个房间后的安心感现在一点也不剩了,现在的梁千源就只有惊恐,可是又不敢随意丢弃手中的日记。那时候听完谢玲的遭遇时,破流似乎有说过,如果找到日记的话不要丢掉,应该要拿着,如果没意外的话会是很有用的线索……管他什么线索啊!梁千源这时发现自己还是有兇残暴力的潜能的,他几乎是以一种粗鲁的方式把日记扔在桌面上。
    但在扔在桌面上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桌子底下有双眼睛正在阴冷的瞪着他。
    「哇啊!」手震的下场就是不小心压下数位相机的快门,发出以这个房间来说过于刺眼的闪光,可是顾不得这个,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直接后退,然后在狭小的空间他撞上了床铺。
    定神一看,桌子下面什么都没有,依然是空洞洞的黑暗,不过梁千源也挺好奇自己为什么在这样暗又几乎没有丝毫光线的地方能够看清楚东西,而且也还能阅读文字,这真是越来越谜了。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刚刚不小心压到快门,应该快点把相片删掉……
    他看到了某样几乎让他手中相机直接掉在地板上的东西──只见相机里照到的画面,是桌上的日记本,那本被他丢到桌上的日记,上面的姓名贴变了,那是一个属于男性的名字。
    而他记得,谢玲的男朋友似乎拥有相同的名字。
    陈鑫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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