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几秒梁千源认为自己说的话无法说服对方,但是男人却没有对他提出任何刁难的质疑,只是逕自低下头来跟呆坐在床上的谢玲低声说了一些话,儘管女朋友一点反应也没有。
    男人动作轻柔地将谢玲的手拉开,然后拿出袋子里的三明治放到谢玲手上,而原本没有什么反应的人慢慢将食物递到嘴边小小的咬了一口。
    露出鼓励的微笑,男人伸手摸着女友柔顺的短发,姑且无论对方是不是听得懂他的话,至少基本的反应还是会有,这就代表有办法恢復正常。
    「就像你现在看到的,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玲的个性很坚强而且很独立,我想这对她的打击是真的很大。」男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后他对梁千源微微一笑,是自从他进病房后第一次没有带任何讽刺的笑容,连带说出来的话也缓和许多,「我也不想追究这种事,刚刚只是吓吓你们的。不好意思,我这人一着急起来讲话会变的口不择言,毕竟玲昨晚才和我通过电话,然后昨天接到她的消息赶来医院,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医院只好帮她打了镇定剂,但自从三点半醒来到现在都是这副样子……说实在的,我很慌张。」
    愣了一下,梁千源理解的点点头,毕竟是女朋友遇上这种事,心情会不好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刚刚真的觉得这人的气势简直比自家妹妹还强大,差点以为是跟妹妹一样会用身后黑气加上视线杀人的同类。
    「不,我们才觉得很抱歉,不请自来的到这里看谢小姐。」忙不迭的道着歉,对方态度客气比他想的还来的客气,这让有些梁千源松了一口气,说的也是,要真的是自家小妹的同类的话他们三个应该在一开始会直接被轰出去吧?
    「没关係,对了,我应该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陈鑫衍。」
    「梁千源。」是说他之前就听叶珊提过这个名字,也听谢玲说过她男朋友是大学教授,这真的很巧。然后他伸手拍拍一旁的高中生,示意对方别多开口。
    「顏警官的话,我想我们上次已经见过面了。」
    「咦?啊、不用在意我不用在意我……」被注意到的人惊弓之鸟般的连续后退了两步,昨天调查跟问话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教授很难搞,偏偏又是嫌犯之一,因为崔婷云失踪的那晚他没有任何不在场证明,虽然没有动机,但调查却是必要的……猴子汗涔涔的看着对女友露出温柔表情的人,他明白这次来医院铁定问不到任何东西了。
    对猴子的过度反应,陈鑫衍勾起一丝不着痕跡的笑容,「虽然我不喜欢警察,不过我不会吃了你,这你可以放心。」
    不,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恐怖感才会加倍……猴子心想。这时候他不由得对梁千源刮目相看,看起来明明就是好人一枚,结果居然能让原本看到他们很不高兴的男人释出善意。
    「请问,你昨天什么时候跟谢小姐联络的?」梁千源忍不住开口问道,昨天看到叶珊的时候是四五点左右,到了十点的时候接到消息,不知道中间的时间谢玲是不是跟叶珊在一起。
    「那时候我有看时间,差不多是七点半左右我打电话给她,我本来要带晚餐过去她公寓那边,但是她说她要跟朋友吃饭。」
    「她说的朋友是指叶小姐吗?」
    点点头,陈鑫衍犹豫了一下,「她是这么说,但是我不确定叶珊是不是在她那边。」
    「这样啊……」搔搔脑袋瓜,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必要问什么,梁千源望向其他两人,用眼神询问是不是应该先离开,「那我想我们就不打扰……」
    「等一下。」破流却突然开口,然后拉了拉梁千源的袖子,「把我送你的护身符暂时借给我两天。」第二句话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不想让任何人听到。
    「喔。」伸手掏出放在口袋内的老旧护身符递了出去,然而护身符才一离开他的手,一股冷到极点的气息就自外面从衣服的缝隙鑽进皮肤,比起刚刚在窗户上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时候还冷,可是看看在场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异状,穿着短袖的猴子也没有做出任何像是感到寒冷的举动,梁千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疾病,好像就只有他觉得冷。
    「这个。」破流有些不安地看了有点恐怖的教授大人一眼,还是走上前硬着头皮想将护身符掛到谢玲身上,只是一靠近就被某种力道扣住手腕,整个人被往前一带差点直接摔在病床上。「!」
    反应过来之后,他发现抓住他的,是一隻纤细的手。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那张靠地极近的、属于女性清秀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恶意,声音也变了调,细緻得像是小女孩的清脆嗓音夹杂着笑声。
    「玲?」陈鑫衍首次露出愕然的神情,那个笑声到底是……?
    「当然不能。」表情连变都没变,语气冰冷的吐出四个字,然后他用对方来不及反抗的速度将护符往谢玲的手上一套顺便打了个牢固的结。「但至少可以让你暂时离开!」
    「不要!」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空气。
    谢玲的表情瞬间狰狞了起来,竟当场扑过来伸手掐住破流的颈子,尖锐的指甲刺进白皙的肌肤渗出了一点红色,但在其他人上前阻止之前,女人的身体像断了线的娃娃般往前倒。
    已经痛到差点没流出眼泪的死高中生还来不及喊疼,就被女人的重量压个正着,差点没被撞得往后栽,「靠!」
    忍着痛把昏过去的人扶回床上,期间身为扑上去掐人的事主的男友,虽然皱着眉头,但是什么也没说的帮忙破流将女友安置在病床上,盯着女友那看来安详的睡顏,陈鑫衍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怎么回事?」猴子有点被吓到,刚刚还很平静怎么突然就扑过去了?创伤症候群应该不是这样发作的吧?转头想看在场另一个人的反应,却发现梁千源整个人退到病房的门口,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拔腿就跑。「梁大哥,你也太夸张了吧?」
    从进病房就惨白着一张脸的人只是后退后退再后退,他看到的总是跟其他人不一样……梁千源努力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接着勉强对猴子露出一个笑容,「没事。」
    「那个最好不要拿下来,吃饭洗澡睡觉都带着就对了。」不想解释太多,但是该说的还是得说,捂着痛的好像(或者是真的)被刮掉一层皮的脖子,破流只觉得自己这两天衰透了,除灵就除灵,两次都搞的好像在搏斗一样……「那个、呃、还有过几天我们会再来看谢玲姐,就这样!」
    说完这些听起来无俚头的话之后,破流转头就想走人,毕竟他刚刚可是被明察秋毫的教授大人质疑到说不出话来,而且被那个东西这么一闹,原本还想让谢玲清醒之后再多问几个问题的念头早已烟消云散,反正护身符都掛了应该暂时不会有任何问题。
    「等等。」
    破流的动作微微一僵,果然……
    「回去擦个药吧!」
    「……」看着手上的ok绷,破流突然觉得委託人口中据说很铁齿现在见了面知道很难骗又很难搞的男朋友,似乎也没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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