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多雨,这几日愈发旺盛,淅淅沥沥的春雨落下来,院子里一片朦胧。
    虞知挽披了一件水粉色的衫子,一手撑着伞,一手关上房门,小心谨慎走出了橙园。
    去年成亲的一切历历在目,如今却已物是人非,自她进宫后,就彻底和顾叙安失去了联系,今日出来,倒不是想破镜重圆,她想确认下她以前的夫君是否安好,那她便没什么顾虑了。
    橙园不过是从一个鸟笼飞到另一个鸟笼罢了,不自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她不想再过被人支配的日子,好在宫里的这段时日她到底也是攒了一些银子,待自己找个好时机,从橙园逃出去,回到父母身边,那便是极好的。
    姜聿礼对她是不错,可是两个人在一起看不到未来,以她的身份就算入了东宫也不过是一妾室,太子妃的位置定是家世相当对太子有助力的大家族,可不是她一小小村姑可肖想的。
    要看清自己,有的人一生所有途中经过的亮色于她都是昙花一现,漂染一瞬,开过就没有了。
    姜聿礼并没有看管虞知挽的行踪,也没有不让她出门,相反,她每次出门都有太子的影卫在暗中保护着。
    章七看虞知挽辗转走过了几条小巷,去车行叫了一辆马车,往城东去了。这就很奇怪,平时虞娘子不大出门,出门也是去后山走走,半个时辰就能回来。今日这般章七打算先跟上再说,探探情况,晚点在禀报太子。
    虞知挽付完银子下了马车之后才发现仅仅半年多的时间,顾府早就换了主人,听那新搬进来的主人家说,原来的一家因媳妇生病去世,家里的小公子便一病不起,倒是能吃饭睡觉,却是口不能言,见不得生人,父母找寻了好多郎中都看不好病症,怕是有心病解不开,索性就一家人回了老家,至于到底去了哪里,谁也不清楚。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中草木清香浮动,虞知挽浑浑噩噩走在大街上,她知道顾叙安他们应是回了沧州老家,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离开给了他这么大的伤害,往常最富贵华丽的公子,变成了一剧行尸走肉。
    这世间的感情有很多,一见钟情也好,青梅竹马也罢,亦有一种感情是两颗陌生的心渐渐靠近,于细水长流的岁月里,日久生情。
    回到橙园已是申时,时间不算晚,天还没擦黑,虞知挽有些窃喜,此事被姜聿礼知道了又会生气,罢了罢了,他今日应该不会来。
    作为东宫太子平时不大能出宫,多数时间也是待在东宫里学习,或是处理政务,亦或是皇帝交给的其他任务。
    橙园平时不会有人来,姜聿礼大概每三日来一次,多数时候是晚间过来,第二日清晨走。前几日虞知挽还笑话他不让他来得这般勤,第二日又走的那般早,她笑着打趣他是不是为了床上那股子事才如此着急。
    往往这个时候姜聿礼就会把她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后背,轻轻摩擦着,告诉自己有多想她,有多爱她。
    情爱一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进了卧房,虞知挽才发现玉刻湖光山色屏风后面有一个人,她悄悄走过去,少年背影修长,静静站在那里,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头发以竹簪束起,颇有些世家公子的味道。
    “今夜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姜聿礼昨日刚走,按理说还需几日才能过来,今日来得这般快,怕不是自己去找顾叙安被发现了?
    被发现就发现,自己又不是要旧情复燃,只是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算是全了以前的一个念想,毕竟自己还是要离开这里的。
    姜聿礼听到问话,缓缓转了过来,眼睛有些发红,霎时间虞知挽感觉他应是哭过了,便有些不知所措,她上前握住姜聿礼的手,轻轻捏了捏,温柔问道:“怎么了,眼睛还红了?”
    章七告诉自己虞知挽在以前的顾宅下了马车,听那新搬进去的人家说是顾府的人早就搬走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闻悉那顾叙安早已搬走,着实是给姜聿礼吃了一颗定心丸,处理完手中的政事,紧赶慢赶在天黑前来到了橙园。
    只有活生生的美人立在自己前头,他才发觉人在他这里,便心安不少。只是这女人总是想跑,还以为他浑然不知,不行,他不能失去虞知挽,却也不能放任她一人在宫外,他们一定要长长久久,在一起一辈子。
    心绪恍惚一下,姜聿礼作可怜状,反牵住虞知挽的小手,嘴巴微微撅起来,眼皮故意耷拉着,红红的眼珠分外惹人怜惜,嘟囔着:“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不然你怎么去看你以前男人,”紧接着他又装模作样吸了吸鼻子,“是我的床技不好吗?”
    “噗嗤”一声,虞知挽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抬头一望,眼前人纤长的睫毛在脸上竟刷出了泪痕,紧抿着的嘴唇好似谁将他欺负了似的。
    虞知挽依偎在姜聿礼怀里,温声道:“我自是知晓你派人保护我,所以才敢一人出去,所以我并不是对你有所隐瞒,而是想要下次见到你再跟你说明这件事。”
    姜聿礼胸腔明显起伏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泪痕在莹白的脸上格外明显,眼里的无助扎的人心疼,嘴巴又开始嘟囔着:“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没有不要你。”虞知挽好笑的说道。
    “那就好,骗人是小狗。”姜聿礼得理不饶人。
    “好。”
    “那你抱抱我。”
    姜聿礼敞开了外袍,张开双臂,像个牛皮糖一样瓮声瓮气的求抱,虞知挽无奈,圈住男子的腰身,环住了这个吃醋又爱撒娇的太子殿下。
    姜聿礼心中的阴霾一下子一扫而光,他牢牢搂住心爱之人,心里想的却是阿苌给的洋葱可真好使,往眼皮上涂了几下,眼泪就不自觉留下来了。
    嗯,不错,下次装可怜还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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