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清淡的安神香裊绕,书香扑鼻,这是玄麟的书房。
    「近来。」
    辰时,依照司徒的预测,最快今日早晨会收到武耀的逮捕令。这时候会是谁来叩门?
    进来的人是司徒,司徒简单作了揖站在玄麟的桌前。
    「群臣今早已做下决议,几日后便会请家主入宫。」司徒报。
    「多亏了那两人,多製造了三天的时间。」玄麟笑。话中的二人是司徒在朝中安插的暗桩,不大不小却说得上话的文武朝臣各一,透过意见对立製造纷乱,拖长了决议,给了玄家更多的时间撤离,以及调查真相。
    而掌管情报的领事龚云灿不负眾望,亲自潜入侦查的结果证实,确实如司徒所言,武耀欲得玄家,无论是拾获的兵器还是俘虏透告的贼盗都是子虚乌有,此罪当然是空穴来风。不过当朝的两人经过几天的努力,仍然无法阻止群臣立下捉拿玄麟的决议,或是说,无法阻止武耀。
    「看来群臣都想看我的庐山真面目呢……下次乾脆把我的画像让师傅画个千百份,免得大家都想要知道玄家家主迷一般的样貌。」玄麟对着司徒如此自嘲。
    司徒对此自嘲不发一语,反倒是担心起玄麟会不会又多加吩咐其他更不利于自己的布局。
    因为云灿还查到令人在意的情报──禁军购买了玄家的兵器后,入到文将军辖下前,确实有部分直接流转入民间。云灿已让其他人去调查流入民间后的去向,自己则是潜伏在宫中探查更多关于武耀的情报与朝廷动向。
    「放心吧,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你知道的。」对玄麟来说,最重要的事不言而喻。
    「司徒,我很自私吧?」不等司徒回话,玄麟自顾说起来,手上抚玩着延煌给的玉珠,意深情迷。
    「护子心切是人之常情。」司徒答。
    「你不会告诉凤凤吧?」玄麟猛地抬头盯着司徒,又惶又恐。
    司徒摇头。
    有些小心事他只告诉司徒,他不想让凤凤知道太多,他怕被凤凤当作怪物嫌弃。
    「其实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司徒来此处想说的便是此事,只是玄凤前几天仍在玄家庄,不便多说此事。
    「只是留后路罢了。」玄麟轻笑。「做最坏的打算是我的习惯,一旦做好最坏的准备,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都还在能掌握的范围内,这种做法绝对比大胆一博结果全盘皆输或两败俱伤好得太多。」做好最坏的打算,不管事情怎么发展都不会超出自己预期,绝对不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武耀加罪玄家,捉家主去审罪,如果家主服从就纳玄家入囊袋,如果家主不服从就抄家,无论是哪一种,家主都打算让玄家在韶燕的生產力短暂为零,让武耀得不到任何兵器。如果武耀仍要抄家,散尽奴僕的玄家庄也只是空城,没有人命便起不了威胁,但需要保护暂时移不出去的军火,一旦玄家和武耀发生战事,一定会震惊韶燕上下,如果玄家胜利武耀就无力再动玄家,如果玄家不幸失守,武器库炸毁武耀照样得不到好处,玄凤则可以带着渡冬的粮食,入其他国的支部再重振旗鼓,武具断货造成各国困扰不提,玄家歷经洗劫仍能于他国重振,其馀各国更不敢动玄家主意。家主是这么打算的吧?」
    玄麟闭眼倾听,嘴角的笑容越甚,不过这笑容的背后喜忧掺半。
    喜的是,司徒不愧是玄家的总管事,就是要有这样的智商才匹配得起总管事一职,忧的是……
    「司徒会讨厌我吗?」简单来说,如果情况往坏的方向发展,他得让司徒、祁扬天和辽远踏入战火,玄凤则在遥远、安全的佛陀。
    司徒摇头让玄麟松了口气,不过……
    「不过让凤凤知道我会讨厌你喔!」因为凤凤一定会杀回来,到时候凤凤就会深入战场,他死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话让司徒平淡的脸紧绷了一下,惹得玄麟哈哈大笑。
    二日前玄凤已起身前往饶河,司徒也遣散完最后一批奴僕,祁扬天和兵卫们正在进行严格的操练,事态早已经完备,就怕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不该知的事。
    到头来,为了绝对的武力所准备的种种,不过也就如此,终究无法与国家对敌,或是说,与国家敌对之后,害怕失去太多。
    「司徒,传令给辽远,如果武耀真出兵攻打玄家庄,就拿军库的东西抵御,如果抵御不了再视情况炸毁吧。」
    「是。」
    不知道这样临时改变心意会不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玄麟再次若有所思地把玩手中的玉珠,不过这次特别细细触摸玉珠上的字,静謐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武耀他……表面说抓我去审罪,其实是打算让我替他暖床。」玄麟訕笑。
    武耀如此煽动群臣,决不仅仅是要得到玄家……如果说单单为了要得到玄家,为何要把他拉到自己伸手所及的地方,意图为何再明显不过。
    如此直言不讳,让司徒有些惊讶,毕竟前几日才发生那种事,任人都会下意识的掩饰或是逃避。
    玄麟笑了笑。
    「他说,美人就是该给上,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玄麟逼迫自己坦然面对先前的事,届时面对武耀才不会因为害怕乱的阵脚,他必须克服恐惧。
    「家主即使知道也打算去?」
    「去,为何不去?」不去他会改抓凤凤,若是他逃避武耀,选择和凤凤一起逃走,难保下个国家不会有一样的意图。如今,他的布局可以确保凤凤的安危和玄家未来的发展性,如此大好的布局,为何不去?
    正当司徒想回些什么时,叩门声打断两人的对谈。
    应是洛大夫,换药的时间。
    司徒不再多说,行礼辞去。
    玄麟则是乖乖地趴在屏风后的床。
    其实武耀弄得伤是不必换药的,如果前几天没有和延煌欢爱的话……
    他被洛大夫数落了一顿,数百次的抽弄,混血精液染了伤口,他夹紧后头把延煌踹下了床,没让延煌看到那糟糕的样子,事后还过了好几个时辰才让洛大夫疗治,伤口裂开不提,洛大夫更担心伤了功能,以后恐怕会有失禁问题。
    玄麟对此笑了笑,他只是不想让延煌的东西那么早出去,如果说,他未来的枕边人是武耀,失禁什么的他更是无所谓。
    玄麟叹了口气。
    ……恐怕没有机会完成让延煌求欢三次的诺言,没机会了……
    ******
    是日,禁军武将军人马带着摄政王的敕令来到玄家。
    敕令主要有二点,其一,玄氏家业家主立即随军队啟程,前往朝廷审讯叛国一事;其二,查明真相前禁止玄家进行任何兵器买卖,如查获有买卖行径则封家。
    这二点对玄家来说算是仁慈,没有动及玄家其他產业,应是主张赦免的朝臣们力争的结果。
    玄麟没有带上任何侍女奴僕,带上了只是增加武耀对自己的威胁罢了,吃喝拉撒睡自己照顾自己什么的,十数年前也是这样过,没道理来到这之后就啥都不会。
    随带人车队上车,玄麟没有道别,像是出游还会回来般,笑笑地离去,反倒是一旁的冬梅哭得淅沥哗啦,花容失色。
    羈押玄麟不像平时羈押人犯的车马,而是准备了中等程度以上的马车,让人不觉得里头待的是人犯,更像是哪边来的富家子弟游经此处,里头的摆设更是周到齐全,窗稜竹帘、座椅被褥、茶几水饮和小食,该有的都有,配备齐全。这应该也是那些人力争的结果,这是如果能顺利结束,应该请司徒给他好好答谢一番。
    玄麟上了车,开始盘算接下来计画。
    除了身上穿的一身素衣,带上车的东西还有一週份的备用乾粮、一袋水还有一支木製步枪。
    要说这步枪为何能上车……向羈押的人说身体最近不慎好,这是玄家特製的枴杖,也让那些羈押的人彻底检查过一番,最后搭配扶腰拄步枪的动作还真能给他呼咙过去,玄麟觉得无比庆幸。
    这步枪到处暗藏玄机,只是不会开的人就是无法知道秘密。
    队伍约五十人,几乎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护在马车四週,要袭击这队人马不容易,相对的,要逃走也难上加难。
    依照这马车的设计无法高速行驶,如果按照这种车速,至少要一週才会抵达峒安,虽然会与外世隔绝,至少这几天能安心度过,就当作是看看不一样的韶燕吧,玄麟心想。
    ──韶燕立国一百二十一年,韶乐王五年立秋,韶燕境内盗贼肆虐而起,人数数十人至数百人不等,横扫定安、宗枋、郭都等城及坵草、林边、庵天、咸樑等镇,无固定阵法、无固定时间,国军疲于抵御,群臣疑为特定人士所为,有意谋反篡位。同时,韶燕王下访至宗枋不幸遇乱,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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