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有邪灵,公道由我自取!”
    方琦喃喃自语,不断重复此话,心中热血翻滚,如海浪般呼啸,一浪更比一浪高,只将他之情绪推向顶峰。
    “啊!”他咆哮着喊话,话音若雷鸣,滚滚而落,声震莽荒。
    话音入耳,众人浑身发毛,此时莽荒城阴气弥漫,空气阴冷刺骨,仿佛每人头顶果真有一个邪灵注视,夺取自己性命,只在顷刻之间。
    古洛云凛然,心道:“他此语针对我而说出,蕴含了太多的负面情绪,冥冥中与鬼修一道相契合。此话出口的一刻,也意味着他真正的沦为妖魔。”
    此言愤世嫉俗,以邪鬼为尊,不奉神明,为了追求力量抛弃灵魂,泯灭人性,正是正邪之分。
    长空中,一黑袍少年身后黑翼展动,以黑夜为幕,乌云为榻,明明并无丝毫遮挡,赤裸裸的暴露于众人眼前,却如与夜色相融,无一人察觉他的存在。
    他面容清秀,双目深邃如黑洞,正是萧遥。
    他喃喃自语,亦重复着方琦的话语。
    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拍手叫道:“好少年!不枉我为他瞒下天机。于馨儿手中得此灵魂阵术不过一日不想今日便派上用场,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
    方琦之言直抒他胸臆,虽未谋面,他已然将之引为知己。能道出此番言语之人,纵为妖魔,有何妨相识?
    原来,萧遥便是帮助方琦瞒天过海之人,而他所施展的手段正是得自馨儿手中的灵魂阵术——遮天!
    此阵术为王阶高级灵魂术,于蒙蔽天机,隐匿气息之道有奇效。
    萧遥于此阵只略懂皮毛,灵魂力修为亦不过九印紫魂境,施展此法一旦稍有差池势必十死无生,但却不忍负卜和之托,见方琦蒙难,毅然出手相助。
    纵然第一次施展此阵术,却不显生疏,再者他有天地气运加身,竟有事半功倍之效。
    方玄以阴魂之体现身人间而大道天劫不见,萧遥立身长空而气息不显,皆显此阵之力。
    方琦目光阴寒的望着古洛云,直刺骨髓,道:“你傀儡已破,便受死吧!”
    他迈步踏出,一个阴阳轮于浮现。正乃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脚踩冥轮八卦,他的身法鬼魅至极,将奇门数理应用得炉火纯青,如无所不在又无所在。
    虽同是冥轮八卦步,他却要比卜和又高明不少。
    这步伐乃是昔日方玄的绝技,此时方琦请得方玄阴魂,自然将其所有手段尽数掌握。
    古洛云方才吃了大亏,险些魂归九天,自然早有防备。
    他以缩地成寸之法远遁,却是不敢再让方琦近身。忽见得金光璀璨,一轮光镜于他身后如旭日般升起,高挂长夜,无尽古老而神圣的气息降下,跨越时间长河而至。
    九转化虚镜!
    他手印变换,再现神通。
    “一转化人!”
    光镜翻转,紫色光芒照亮夜空,向方琦激射而去。
    方琦哂笑,拂手肃清光芒。
    “二转化妖!”
    光镜再转,蓝色光芒如长江水泄,有更甚先前百倍之势,卷土重来未可知!
    方琦张嘴一吸,化身远古饕餮,将所有蓝光一吞而尽。
    “三转化鬼!”
    ……
    “八转化世界!”
    光镜八转,由红化黑,黑光幽幽,带着阴森而诡秘的气息,如恶魔之渊蔓延,吞噬整个世界。
    方琦目光微凝,道:“不愧神之血脉。”
    他显然知晓不为人知之秘辛。
    黑色的光芒铺天盖地,所过之处万般法相尽成虚无,它有分解世界的力量,威力更甚此前两人用过的所有招数。
    世界为一切可感知与不可感知之总和,世指时间,界指空间。《道经》有言:“融合时间与空间法则,互不干扰,互无交集,却聚而为一,密不可分,此为世界。”
    世界以秩序神链筑成,各种法则交融,繁衍出世界之力为守护,若不受灭世之力,几乎不会自行瓦解。
    根据法则的完善程度可将世界划分为大中小三级,天地法则越完善则等级越高,世界之力越强,也越发稳固。远古之时,精通时空法则的大能又称创世主,实力仅在神灵之下。到了此等境界,可撰写时空秩序,创造最低级的小世界,做得为一方天地之主,宇宙洪荒皆可去得。
    虽然创世远比灭世难,但武者即便想要毁灭一个世界,对抗世界之力,亦如蚂蚁上青天。
    然而此时的莽荒城,却正在上演!
    长夜下明镜高悬,放出万丈幽光,光芒漆黑如墨,照耀人间。
    黑暗蔓延,不见云朵,不见大地,让人五感皆失,甚至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唯有黑暗!
    分解世界的力量,破碎秩序,将世界还原为本质,这非常人所能做到。
    即便是分神境之武者,若要解释,唯有“神通”二字。
    神之血脉,继承了来自远古神灵的力量,有着篆写于血液中的天赋,烙印于骨骼的神圣,不可以常理度之。
    方琦双眼眯起危险的弧度,此时的他确有着谈笑间一拳轰杀古洛云的实力,但却不意味着古洛云必败无疑。
    至少,分解世界,即便是他也无法做到。
    他目光依旧死寂,头顶白色阴环,道不尽的诡异,双手再度结印,一股死亡的预兆同时在所有人的心间生起。
    众人心中一片澄澈,这感觉明了而清晰,并非错觉,而是化作实质的气机,蕴含着浓烈的死亡意味。
    据说人死前会开启第六感官,或许便是这般感受。
    方琦残忍而兴奋的笑着,透露着恐怖和森冷。
    自战斗之始便萦绕众人心头的不安于瞬间被推至顶峰,如火山般爆发开来。
    那如魔鬼般的笑容,究竟预示着什么?
    “于极致辉煌中破败,如同灿烂的烟火,消逝的流星,你的时代还未开始便将结束。”
    黑暗浪潮席卷而来,面对可以分化世界的光,方琦脸上却无半点惧色。
    “太上通冥术,地狱临尘!”
    长空中,鬼门关降下,如黑暗陨石落地,横断大地,连绵而开,顿时止住了黑暗之光的蔓延。
    鬼门关为地狱道与人间道之屏障,六道秩序构筑而成,稳定程度更在大世界之上,是以止住了黑光的侵蚀。
    方琦于电光火石间想到破解之法,虽是灵机一动,但其直觉之敏锐亦可见一斑。
    若非如此,只怕整个帝国更无一人可阻古洛云之神通。
    手印再度变换,方琦森然开口。
    “下一刻,希望你能好好享受,我将带给你的绝望,正如你先前之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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