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春光慢慢地照耀着学堂一侧,圆圆巨大的太阳红彤彤的露出脸来,一群燕雀在空中飞来飞去,不知在寻觅着什么,几只土狗耷拉着脑袋在路边游逛。
    学堂内,一位白发老先生在其中一间教舍里翻阅着书本,时不时的微微点头。
    学堂外东南面的柳树下,一个巨型的胖子站在那里推掌吐气,巨型胖子不是身材巨大,而是躯体巨胖。身高不过一米七,但那宽度至少有一米五,混圆的身躯上面顶着个蒜头,像模似样的一呼一吸练着晨功。
    远处稀稀拉拉走来了六七个垂髫孩童,其中有两个小丫头,其他几个半大小子,大都衣着朴素,灰鼻子灰脸。
    走在前面的两个小孩儿一男一女,穿着明显比其他孩子光鲜一些,男孩七八岁的样子,大耳方脸,一双单眼皮炯炯有神,身材匀称,骨骼健壮,小小人儿甚有气势。
    女孩面目恬静,微微发黄的头发上插着一朵小红花,白皙的脸蛋上一双天真可爱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一眨一眨的甚是清丽动人。
    一众人老远看见了正在晨练的巨型胖子,纷纷喊着:“郝老师!早!”
    巨胖郝老师收了功,拍拍肥大的手掌,转过身来挪动着圆形身躯,一边挪动一边和孩子们打招呼:“孩子们,早啊!”
    等大伙都快要走进学堂时,巨胖郝老师温和的喊了一声:“吕文倩,小倩,过来。”
    “是,郝老师!”走在其中的那个头上插着小红花的女孩儿停了脚步,转过头看向巨胖郝老师,旁边的大耳方脸顿了一下身子,跟着众孩童走了进去。
    “小倩,你母亲的病情好点了吗?” 巨胖郝老师目光中带着温情,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还是没好,爹爹今早说要到县上去请名医,请来名医,妈妈的身体就会好了。郝老师,您不用挂念了,妈妈会好的。”吕文倩轻轻的说道。
    “别叫郝老师,这儿又没其他学友,叫舅舅。”“舅舅。”
    “唉。”郝老师答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今天下学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你母亲的病情,实在不行,我替你父亲跑一趟,我比他快。”
    “不用了,舅舅,您也挺忙的。”“哎咿,你母亲患的是月子病,再加上受你家那两个大小二房气,早已成了痨病。一般的大夫看不了,光靠吃草药除不了根,需要有内力的名医才能根治,都是让你那不争气的父亲给气的,哎!”巨型胖子郝老师忧虑的说。
    “舅舅,爹爹要忙村子里的事情,经常不在家里,管不了大妈二妈。不过您别担心,我爹爹说了,他一定会看好妈妈的病,今天就去县上请名医。”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如翠铃一样好听。
    “嗯,你进去吧,记得给周老师烧水啊,别忘了给他茶水里放一块儿雪参。”“知道了!”小女孩转身回身进屋,不远处又来了几个男男女女的半大小孩儿,纷纷向郝老师行礼问好,一群小孩儿围着一个巨胖郝老师热热闹闹的进了学堂。
    学堂里前面两间教社一大一小,大的是男孩子(男班)学习的教社,小的是小女孩们(女班)的教社。女班里摆放着二十个桌椅,七八个女学员在默默的看书临摹书写。两个小姑娘挨着头小声嘀咕着,偶尔看看大家,恐怕是怕吵着别人喽。
    男班教社比女班宽一倍不止,坐上四五十个学员没有问题,一二十个小子在里面吵吵闹闹东打西挠的,热闹非常,其中只有三四个比较稳当的孩子,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写字,这中间,就有那个和吕文倩一起来上学的那个大耳方脸的小男孩儿。
    巨大的太阳一大半暴露在地平线上,学堂的晨课也就要开始了。
    学堂侧旁有一个歪脖子树,树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紫铜钟,郝老师扬起木棍击打在上面,迎着初升的红日‘铛铛铛铛’地敲响了上课的钟声。
    学员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男班变得静了下来,个个正襟端坐,白发老先生一掀屁股帘儿,拿着一卷白纸从教舍一步三摇走了出来。“周先生好!”男班的学员齐刷刷的站起来,一起向白发老先生深鞠一躬。
    “嗯啍,学生们好,先把昨天教的《八律》第一律默写一遍,我会查阅。”“是。”学员们坐下,纷纷研磨铺纸,准备默写八律第一律。所谓八律,即是做人的操守,原则,人德。
    周先生安排好了男班,自顾走到隔壁女班,在讲桌后一张较为高大的木椅上坐下,展开手中的白纸,白纸上书写着工整的正楷大字。女班坐了十一个女学员,静静的,原都在低着头瞅着眼前熟悉的桌面。周先生进来,和男班一样鞠躬问好,待周先生坐定了,才轻轻的坐下。
    “《万字经》今天是最后一课,学生们都要认真听讲,回家后用心复读,临摹,而后就要给学生们教授《四守五德》了。所以,《万字经》须牢记于心,过后我要考试,错一字者,鞭掌三记,罚抄五百遍,可听清楚了。”
    “是,先生。”女学员们个个小声的应答。“嗯啍,现在给大家拆讲‘徘徊瞻眺,孤陋寡闻’,之徘徊二字。”老先生拿起了桌案上一页白纸,上写两个正楷大字‘徘徊’。
    “‘徘’与‘徊’,徘字左边双人立,右边乃是非,徊左边双人立,右边大小两口,回,意为‘往返回旋,来回走动,游移不定’,实为人生之大忌,想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无不果敢坚韧……”老先生以两字说出一番大道理。
    男班,郝老师挪动着身躯坐倒在木椅上,坚硬的木椅被压得“嘎吱吱”地响, “学生们,今天算数教授双位乘法。”
    学员们纷纷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算盘,“停,停,把算盘放回去,双位乘法前期用心算,我这里有心算口诀,先别急,大家把写好的《八律》第一律签上自己的名字,放在桌面上。”
    郝老师指着前排的一名学员,是那个大耳方脸,“吕文伟,你去收了,交予周先生。”“是”大耳方脸名叫吕文伟。
    郝老师又道:“唉,怎么空了几个地方,少了几个人?那个叫周小同的呢?还有那个大胖子?”学员中某处,传出一声低低的耗子般的笑声。
    郝老师并未在意这唧唧的声音,对着吕文伟说道:“你查查人数,看看少了几个人,都是谁?”“是。”吕文伟微一躬身,离座查看。
    结果很快出来了,吕文伟微一躬身,向巨胖郝老师汇报道:“郝老师,全班应有27个人,现有21个人,6人未到,他们是,周小同,康国柱,周伯通,康步定……六人,按学堂规定,无故迟到者鞭掌三记,无故迟到超过一刻的便为无故旷课,无故旷课者鞭掌十记,并处罚抄学规十遍。郝老师,现在还未超过一刻。”
    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八刻,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二十瞬,一瞬二十分之一刹那间。
    郝老师面无表情的说道:“好好,吕文伟,你很好……”
    话音未落,外面乱哄哄的吵起急切的童音:“周先生,周先生。请出来,请快出来,周先生……”郝老师先一惊,几个孩子回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吧。腾的一下弹了起来,飞快的跑了出去,竹帘被带起的一阵大风吹了起来。
    郝老师身躯肥胖跑起来却飞快,一刹那几乎飞窜出了学堂,教社里的学员们也乱了起来,一个个朝外挤着,纷纷跑出了学堂。
    周先生竟在郝老师之前赶到了学堂外的空地上,呼唤周先生的孩子正是是周小同、康国柱等六人。
    周先生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略有一些武功修为,是周姓族里的长者,比周小同他爷爷还高一辈。
    郝老师既是郝武勇,半拉子的秀才,没有功名,也会一点武功,不高,武士堂注册初级武士级别,是周康村请来的老师,专讲算数,外带教授孩子们一些粗浅的武学。八岁孩童如果不能考到官办武馆,也可以跟着郝老师学习武术。
    吕文伟就是那个体力超强的家伙,听说还有内力,和吕文倩同是吕家村的,是堂兄妹。
    吕姓也算一个大家族,全村八.九十户人家,只是村里没有先生,小孩上学只能跑到外乡去上学。因有吕家村自来和周康村交好,并且多有联姻,于是想上学的孩童就跑到周康村来了。
    吕家村里周康村不远,五六里地,可是对一帮六七岁的小孩子来说,也可是不近,每天都得提前一个时辰出发。
    除了吕家村,周康村周围也还有七八个村庄,村子里的学龄儿童也可以前来上学,大都是离周康村较近的和有些亲戚关系的,就如郝武勇家的郝家沟。
    能到学堂里上的起学的人家,一般家里境况还算宽裕,家长也明理,肯从牙缝里挤出钱两来供孩子读书。这些孩子也很珍惜学习的机会,在村里小伙伴跟前,也能满足小小的虚荣心。
    大部分庄户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都已经在地里帮着干活了,家里的牛羊草料的供给,也大都归了这些苦命的孩童。不是他们不想上,而是家里太穷,没钱拿来学费。所以能够上两年私塾,对于绝大部分农村的孩子来说,那就是最美好快乐的事了,学堂就是他们这个年纪小小心灵中的天堂。

章节目录

纵横大道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寸地根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寸地根生并收藏纵横大道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