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总的寒舍比唐玉江的镇北将军府也不差,陪坐的除了正负千总和唐副尉,还有其他六个,四位当地的富绅,两位有功名的武士,正好一桌凑了十人。
    一顿海吃海喝,周同当时灌趴了三个富绅,酒席过后来到美丽的后花园,丫鬟端上了茶点,周同笑道:“我们都是武官,喝的什么茶,上酒。”刘千总涨红着脸忙叨叨的吩咐,“白御酒,一品的,再抱过来两缸。”
    固永县地处偏远,一品白御酒到了这里便是极品,周同先举碗,“来,为了刘千总的盛情招待,咱们干。”说着端起碗一饮而尽,两个正负千总已酒入八成,喝着也不惧了,碗倒酒干,唐副尉小心,喝的也较为滑头,另外两名武士看来酒量极宏,连番喝着也不见醉态。只是那位仅剩下的富绅大为招架不住,颤抖的碗边在上下牙中间不停的发出清脆的“当当”声。
    “啊刘千总,刚才你说那个傻子张县令连左大将军也敢骂,为何没被砍了头?”“哎嘿嘿嘿,周公子有所不知,张县令是当年的文科榜眼,第一年便当了县令,三年把个穷县治理成了富县,皇帝老子很爱惜他,于是就给了一道免死牌,就是犯了杀人的罪,咱们大周朝的国法也治不了他的罪。”刘千总说话咬字涨肥,这里编译了述为清晰的文字。
    周同暗自一惊,周传河那样的卑鄙小人,还能任人唯贤,看来是个巨奸。“皇上那般爱惜他,为何至今不升他的官职呢?”“哈哈哈,升了,升了,那老家伙上任不到三年就升了一级,又干了三年又升了一级,后来第四个年头再又升了一级,不到十一个年头升到了知州,正得意着呢,嘿嘿,皇帝重病了两年,后来换了新皇帝,算是彻底把他给忘了,他又不小心没坐稳当,重新被贬为县令,这一当,嘿嘿嘿,快要入土为安了,当了一辈子的县官,啊嘿嘿……周公子,来,我敬你。”
    “好,干!”“干!”“咣,咣,啪嚓”,富绅的碗摔到地上碎了,富绅不小心把头挨到碎了的碗茬子上,富绅光润的红脸不小心破了一道口子。周同见了只做不知,问道:“新皇帝?怎么又出来个新皇帝?”“哎嘿嘿嘿,老皇帝驾崩了,自然是咱们现在的仕雍皇帝继了位。现在都是仕雍二十二年了,张老头干了快四十年了,能如此坚持不懈的一直从事县令一职这么长时间,也怪难为他了,啊哈哈哈……周公子,来,干!”
    “干!哎,唐副尉,你怎么不喝呀?”周同早看到唐副尉耍滑,见周副千总正好也在盯着他看,于是就点明了,“啊?”唐副尉直瞪周同,见周同给他使眼色,是一旁陪着的周副千总在盯着他的碗,唐副尉明白了,人家周公子这是在提醒他,别偷奸耍滑让小地方人瞧不起,“啊,喝,我喝!”“咕咚咕咚……”
    丫鬟满了酒,周同端起来敬周副千总,“啊周副千总,看你是海量啊,来,我也爱喝,咱俩单干一杯!”“哦吼吼是,这如何敢当,小人敬您了。”周副千总喝酒很爽快,一碗酒比周同下的还快。
    “啊周副千总,我看大家挺不待见张老头的,是不是他得罪了各位?”“哈!”周副千总一拍大腿道:“周公子您可不知道,那张老头就是个老蕨根,他他娘的清廉,还让下面的大小官员和他一样清廉,不听话的不是革职就是报给州府不要了,搞的本地官员没一个不骂他的。”
    周副千总手指躺倒的富绅,“这四位本来是要和周公子说说张老头的事情的,说他如何坑害这里有功名有身份的好人,如何教唆那些穷酸们聚众闹事,没想周公子好酒,这几位不胜酒力,一句也没能和您说成。”“啊哈,无妨无妨,我看他睡的挺踏实的,以后再说不迟。”
    “咦?”周副千总说到富绅,几人看了躺倒的富绅胖子,其中一个作陪的武士看到了胖脸下的黑水,“贾员外怎么流的黑口水?”离近一看,才知道是血,“哎呦流血了,快来人,来人,找大夫,县城最好的大夫,贾员外负伤了。”
    周同暗骂你也是个赖货,些许小伤把你惊的跟掉了魂似的,大呼小叫,猪。武士也是个胖子,酒喝的脸成了猪肝,周同不由得暗道一个‘猪’字。
    几个士兵抬走了贾员外,周同继续敬酒,几人喝到半碗便撑不住了,酒水自口角流了下来。周同视而不见,一饮而尽,再问道:“啊周副千总,张老头也只能管到本县的县衙,总不能连你和刘千总也管吧?”“嘿!说起来我就生气,他娘的是管不了我们,只是老家伙会玩花样,变着法的和我们做对,他有前朝皇帝给他的免死金牌,上面的人管不了他,六品大员,县令已经是最低的官职了,如果再贬他,老东西一急跑到皇城去告就麻烦了,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嘿嘿嘿……”周同笑道:“何不让他去告,你们都是武将,还怕他半路不会出事?”“哎呦,周公子,这可不行,原先我们是这个想法,可是上面的人说了,左大将军亲口下的命令,随张老头瞎混,官府的人和咱们军团部的人谁也不能拿他说事。您想想,这意思很明显了,张老头好歹有个免死金牌,京城都备了案了,万一不是自然死亡,左大将军也会受到牵连。”
    另一武士陪着周同喝的最猛,这时也敢说话了,“周公子不知道,他那个小舅子武功奇高,我们这些人抱成团也杀不了他。”“哦?难道你们试过?”“啊……”武士犹豫着不知当说不当说,刘千总发了话,“你就说吧,周公子是左大将军的人,咱们军团部的人,和那老家伙一点关系也扯不上。”
    武士说道:“老家伙刚来上任的第二年我们和他小舅子打过一次,没能赢他,后来请了几个外地过来装扮成响马半道截他,结果被他全部杀了,留了一个活口,带回他的老巢审问了半日,当天下午给审死了。我们为此事还告到了州府,结果张老头能言善辩,没能治得他小舅子的罪。”
    “哦,吼吼,我知道了,来,干!”“啊,啊干!”几人实在喝不下去了,直接把一品白御酒往脸上倒,倒的满脸全身都是好酒,周同心中发笑,也不说他们赖酒,只自己喝的痛快。
    “却不知那位单知府是何等人,我看张老头小舅子挺恨他的?”武士舌头也大了,描述的倒也清晰,“周公子,单知府可是位好人,能人,每次下到我们这里巡查,不去衙门,只到刘千总这里来,还经常给我们好处去做,我们都很佩服他,郑月国怀恨在心,是因为他姐夫张老头欠单知府的银子太多,单知府后来把他的俸银也扣了一半,您说,他能不恨嘛。”
    “哦,看来单知府是位好官了。”“好官,绝对的好官,我想如果单知府知道周公子是咱们这里的人,一定会来见您的。”“好,你说的很好,你们都很好。这时辰也不早了,我和唐副尉还要城外营寨休息,就不打扰诸位了。”
    刘千总再是揉球,也知道礼让眼前这位权势非凡的周公子在家安歇,“啊,周啊,周公,公子,卑卑职已给给,给您安,安排了住处,就,就,就在这府上,最,最,最好,好的地方,请,请,请……”
    周同听的心急,笑道:“好了,别请了,你再给我弄两缸咱们喝的这个酒,我觉得挺好喝,拿回去和我的兄弟再喝点。”俩武士刚陪着起身,听了周同的话差点又坐下,刘千总盘旋着八字步拱手道:“周,周,周公,公子……啊,啊,啊没,没,没,没啊问……”
    “没了是吗?”“啊,啊不,啊不,不啊,不,不啊……”“你不个啥呀,没了就算了,来人,搀着唐副尉,我们走。”
    刘千总给一亲信家丁招手,跌跌撞撞跟到大门,又说道:“有,有,有!卑,卑职是,是,是,说没,没……”脸几乎憋黑,终于奋力说出简短干练的三个字:“没问题!”
    唐副尉是被随行的士兵抬着回到的营寨,十多里远的路程,周同可没闲工夫陪他,到了营寨和小柔说了话,给康国栋化出一缸一品白御酒,“栋子,我今晚和文倩出去办点事情去,你和小柔在这里等着。”
    康国栋一听周同要和吕文倩单独出去,还半夜三更的出去,当时就急了,“不行,你不能和文倩出去,这大半夜的,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周同笑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别不信任文倩。”康国栋大叫,“我信任文倩,但是对你怀疑,朋友妻不可欺,况且咱俩是兄弟。”
    周同还要解释,吕文倩道:“我和周同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的身体太肥胖,夜晚出门容易被人认出来,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和周同。”康国栋想哭,“文倩,我不是不放心你和同弟,我是担心你。”“行了,我知道,你是心里放不下,不过,正事要紧,儿女情长永远都会耽误大事,你若是现在明白,我还和你说话,若是听不懂,从此别和我说话。”
    “文倩……”“周同,我们走!”吕文倩给康国栋甩了脸子,走出帐门回头笑道:“栋子是大人了,我和周同出去你要时刻注意莫姑娘那边的动静,做好一个大男人应有的职责。”
    营寨职守的士兵见了两人骑马出营不敢说话,周同笑道:“这里往北一百多里有很多野兔,最喜欢晚上出来,我俩去看看,要是明天唐副尉醒来看不见我,让他等着,不许进城。”
    不等小兵回话,两人拍马便走,两匹乌骓马转眼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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