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ㄚ头,居然把热茶倒到杨家三少爷身上,你活得不耐烦了啊!」
    「明明就是那个无赖先对我动手动脚,倒杯茶还算便宜了他!」
    嬤嬤拧着她的手臂,夺来大汉递来的藤条,边打边骂:「真是造反了!我才不管你是谁,少给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既然进了咱们景花楼,就得照这儿的规矩来!」
    看那被嬤嬤抽着藤条的瘦弱身躯,女子倔强地咬着下唇,挨着疼痛也不吭出一声。绝丽的脸庞冻若冰霜,眸底更是森冷寒冽。
    立在屋簷上的秦汸元目光轻转,心口好似被热铁灼过般,闷疼难受。
    就当嬤嬤扬起藤条,要朝女子的脸上挥去时,有一锐利之物忽地破空而下,直直扎在嬤嬤拿着藤条的那隻手上。
    「啊──」嬤嬤发出一声惨叫,摀着淌出血的手背,定睛一看,扎在她手上的居然是一片叶子!
    「是谁在那里!?」大汉见此连忙朝叶子的来处喝道。
    秦汸元也不和他们玩捉迷藏,轻功一施便从屋簷上翩然落地,褐色的衣袍映着月光,好似仙人下凡。
    嬤嬤和几名大汉一时看呆了眼,见有人出手相助,女子的脸色闪过片刻的惊讶,可随即认出他就是刚刚在廊道上的人,若不是因为他抓着自己,她早就逃出这里了!又怎么会再被抓到?
    想到这,她面色更加森寒,扭过头把脸往一旁别开。
    对她的反应感到些许不满,秦汸元嘴角仍掛着笑,看在嬤嬤眼里却是心一惊。
    难道秦汸元看上这位姑娘了?
    思此嬤嬤也不顾手还流着血,諂笑着向秦汸元迎去:「原来是秦公子!不好意思让您看到一些楼里的杂事,真是对不住啊!」
    对她那虚偽的笑容感到反胃,秦汸元把视线投在被两名大汉擒着的女子身上。
    「你叫什么名子?」
    女子不答,面无表情地闭着嘴,就像一尊雕工精美的陶瓷娃娃。
    「哎呀!这ㄚ头叫梓嬅,咱们嫌绕口就喊她阿梓,半月前来酒楼吃饭却没钱付帐,我就留她在这工作还债。虽然容貌标緻了些,可秦公子您也看到了,是个性格倔烈的姑娘啊!」
    秦汸元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想看清楚那张精緻的脸蛋,嬤嬤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朝擒着梓嬅的大汉投出一记眼神,大汉便伸手扯住她那乌黑的秀发,使梓嬅整张脸不可抗拒地向上扬起。
    梓嬅双眸冒火怒瞪向秦汸元,被她这么一瞋,秦汸元双眸也跟着一瞇。
    「她欠景花楼的,就由秦某代付。」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看得嬤嬤双眼发直。
    不过她转头瞧一瞧梓嬅那张倾城美顏,咬紧牙佯装痛心道:「秦公子有替阿梓赎身的这份心意固然很好,不过这些……」
    秦汸元又从另一边的袖袋拿出另一份银票,沉声道:「够吗?」
    嬤嬤一看口水都快流下来,可又觉得到手的肥鹅岂有不多拐几隻的道理,又面露愁苦道:「可是明晚儿隔壁县的萧老爷已经点名要她服侍了,若得罪了……」
    秦汸元直接把右手上的玉戒子拔下来,塞到嬤嬤手里。
    看那光泽温润的玉戒,不用说定是玉中极品,嬤嬤哪还管是萧老爷还是哪家的男人要指名梓嬅,笑得嘴角都快裂到太阳穴去,捧着直发出呵呵的笑声。
    「那么我可以带她走了?」
    嬤嬤眼里彷彿只有那两叠银票和玉戒子,自顾自地转身低下头,专心算着银票,压根不管他想要做什么。
    抬步往梓嬅那方步去,见大汉还扯着她的发,秦汸元大手一挥,一股掌风便把抓着她的两名大汉拍飞。
    尤其揪住她细发的那位,直直撞上一旁的大柱,看他惨白的脸色,莫约是中了内伤。
    秦汸元朝半伏在地的女子伸出手,「来。」
    梓嬅连看都不看一眼,便撇过头,自己爬起来拍拍裙上的脏污。
    看她如此不领情,秦汸元肚里也冒出一把火,见她想抬手抹去脸上的尘土,他便先一步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递向她。
    梓嬅淡淡瞥他一眼,在看那洁白的帕子……用乾净的布擦总比用脏自己的手好。
    她想也不想便向那手帕伸出手,却连个小角也没碰到就被秦汸元抽了回去。
    「咳!」他发出一声极响的咳嗽声,在梓嬅瞠大的黑眸下用那帕子包起自己咳出的痰,事后还把乾净的另一边摊到她面前,并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道:「抱歉啊!瞧这面还是乾净的,你要不要将就点用一用?」
    梓嬅气得全身发抖,就算被嬤嬤毒打一顿也不比被这人如此羞辱!
    看她如此气愤,秦汸元顿时觉得胸口的闷疼烟消云散,让他忍不住想多看她生气的模样。
    瞧她没要接过的意思,他痞痞地把帕子扔往正要爬起身的大汉,感觉手臂有摊黏腻,大汉骇得脸色瞬间刷白,像是逃难般往浴洗室狂奔。
    「好了,我们走吧。」
    梓嬅怔了怔,随即别过头,「我不跟你走。」
    「如果我记得没错,刚刚我可是花了钱买下你。」他眼神朝另旁乐呵呵算着银票的嬤嬤一瞥,「好心提醒,你现在可是算我的人。」
    「你当本宫是谁!?」梓嬅瞋着他,寒声道:「告诉你,我可是昭平郡主、当今太子的亲妹妹!岂容你用那几张臭钱玷污本宫尊贵的身分!」
    还以为听到她的名号,眼前的男人就会吓得下跪求饶。梓嬅仰着头等着他道歉,可几秒鐘过去了,这男人脸上还是没有半点怯懦的神情。
    「侮辱本宫还不赶紧跪下求饶,你脑袋不想要了啊?」
    秦汸元嘴角轻勾,忍不住笑出声来:「堂堂郡主会沦落到花楼,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你说你叫什么去了……昭平?还是花瓶?」
    「放肆!」梓嬅气得扬起手就要朝他呼去,却被秦汸元一把擒住。「你……放开!」
    秦汸元不但没放手,反将她向自己拉来。
    梓嬅感觉一股男人特有的气息沁入鼻间,蛾眉轻蹙,看在秦汸元眼里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过她眼神不要这么愤怒就好了!
    「正好我缺个ㄚ鬟。」不顾身后的她不断挣扎,秦汸元拉着她就往景花楼外走。「花瓶郡主,这位子你就好好接下吧。」
    * ****
    当嬤嬤沉浸在数钱的欢乐气氛中,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廊道上出现的几抹人影。
    「主子,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被唤主子的便是方才离开的夜爷。只见他负手而立,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前方的逐渐远离男女,眸底闪过一丝异光。
    「是否需要小的出手把郡主带回来?」
    「不必。」低沉的嗓音彷似俱有某种威压,令身后的部属们纷纷垂下头。
    「既然皇宫那边没有消息外流,那便是她自个儿溜出来的。」夜爷顿了顿,「去通知太子,然后派人暗中跟着她,不许有任何闪失。」
    「是。」
    望着那吵吵闹闹的背影,夜爷收回视线,转身偕同部下们离开景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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