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年级的我开始修习商学课程,白白则选择医科,我很讶异,「你超不会照顾自己的还当什么医生,你能医别人吗?」
    他听了我这么说后白了我一眼,不过这小子的语文科目不怎么样,数理化学倒是满强的,所以他的选择也许是对的,至少顺应了他的天份。白白在这一年变得很用功,他经常待在图书馆,「你的第一志愿是牛津还剑桥?」我取笑他。又换得他的白眼一枚,他没有回答我,但我想是牛津,他打算和蓝斯一样。
    对于感情,白白也许比我还成熟。
    我的成绩一向都是位于全年级前百分之十,升学问题并没有带给我太多的的烦脑,我不是努力派的学生,能保持这样的成绩大概要归功于父母遗传给我的好脑袋,以及丁从小给我建立良好的读书方法与习惯。从前在家时丁让我每天固定时间预习和复习,而且必须保持专心,稍有分神就拿尺子抽屁股,一开始他盯得很紧,我因为太过在意他而紧张得不断走神,他的观察力也很惊人,马上就能抓出我到底是在发呆还是在念书,他从没诬赖过我,我的屁股总是挨尺子挨的心服口服。一段时间后我渐渐抓到了念书的诀窍,只要一打开课本就认真投入,旁边的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读书也变得事半功倍,然后丁就不再紧迫盯人了。
    c年级的我认真的投入社团,身为橄榄球队的队长,我要负责球队很多事务,后来联赛开打,我更是整颗心都放在训练球队上,去年我们差一点就能到手的冠军奖杯,我渴望能在今年带领球队将荣耀拿回学校。
    也许是天父对我坚定意志的呼应,我们一路顺利的打进总决赛,我的队员们状况极佳,我也认为自己正处于体能的巅峰,没想到总决赛时,我被对方犯规性的冲撞给重击了头部,好一阵子站不起来,在教练和队友的关心下,我忍着晕眩起身,并且露出了微笑向他们保证自己没事,我忍者剧烈的头痛再度上场,在终场前十秒用意志力跑向队方球门,终于顺利达阵,夺下了伊顿好几年都不曾得手的冠军。
    我们站在球场中央接受全场的欢呼,我的脑袋晕得让我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我很想吐,赛后颁奖时,我在大家的注视下昏了过去。
    当我再度恢复意识时,首先就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我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纯白的天花板,我的思绪很茫然,然后我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您终于醒了。」
    我有些艰难的转头过去,「丁?」
    丁站在我床边,神情忧虑而疲惫,「您感觉还好吗?」他问。
    「似乎不太好......」我勉强的笑了笑,头还是很痛,彷佛有人曾经用力摇晃过我的脑袋,把里面给搅得一团乱。
    「这里是......医院?」
    「是的,少爷,您已经昏迷三天了。」
    我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三天?」
    「是,三天。您的脑部因为撞击受了点伤,这三天医生不断帮您注射降脑压的药物,才让您情况稳定下来。」丁的声音平板,就像照本宣科似的叙述着,但我听出来里头的压抑。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冰冷,每一片指甲都毫无血色。「丁......抱歉......」因为隔了三天没开口,我的喉咙乾涩的像要被撕裂了。
    他轻轻的、不着痕迹的撇开我的手,走到一旁的桌子倒了杯水过来,然后扶起我,将杯子凑到了我嘴边,「喝吧,少爷。」
    我像一个沙漠的旅人般,一口气将那杯水给全数喝尽。
    得到滋润后,我又拉住他的手,「丁,你生我的气吗?」
    「没有。少爷。」他淡淡的说,「您尽力的为学校争取荣誉,我为什么要生气?」
    「抱歉,还让你特别从曼彻斯特赶来......」我轻声说。
    他望着我,眼神含着翻涌的怒涛,「这是您最在乎的吗?」他冷冷说着,用力的甩开我手。
    我吓了一跳,赶忙去捞他那只逃走的手,把它紧紧埋进自己掌心,他瞪着我,可是没有再把手缩回去。
    「抱歉,我错了,丁,那不是问题的癥结点,我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我满怀歉意的说。
    他没有开口,可是他眼里的怒气和缓了。
    「我以后一定会小心。」我用大拇指蹭了蹭他的手背,「我向你保证。」
    「您应该要量力而为。」丁说,他终于肯看我,「如果您怎么了,我怎么跟把您托付给我的夫人先生交代?」
    我一听就生气了,「原来这才是你在乎的!」我忍着晕眩向他吼道。我很久没对他吼了,从前有时他做事太过独裁,我会不满的向他吼叫抗议,可是随着我越长越大,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渐渐趋于平等,他尊重我,给我自己做决定的空间,我就不再对他发脾气。可是现在,他的话激怒了我,也令我受伤。
    这么多年了,他一句话就定义了我们之间的情感。我是个托付。他的担心和愤怒都是因为我把人家托付给他的「我」给弄伤。
    多悲哀呀。
    我看到他用一种无辜又不解的眼神望着我,心狠狠的揪疼起来。
    更悲哀的是,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说法有任何错。
    我不懂,他这样一个细心又敏感的人,为何偏偏对感情方面这样迟钝?他能留意我的一切需求,当我想要什么时,他通常都替我备好了,我以为他很了解我,却又可以轻易的对我说出这种令人伤痛的话,而毫不不在乎我的感受。他的心是什么做的?我不懂。
    「丁,我累了,我想休息。」我放开了他的手,冷冷的说。
    「好。少爷,我在这边陪您。」他帮我把被子拉好。
    「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低声说。头一次,我主动将他推远。
    他的脸闪过一秒的惊诧,随即恢复平静。「好的,我会在外头,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我想对他说「你回曼彻斯特吧」,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被吞回去,他伤了我,不代表我就非得伤他不可,我没那么下流,感情这种东西不能拿来作为报复,虽然很可恨,但他是无心的,但就是因为无心,所以才更为可恨。
    我撇过头去,听到他把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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