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粉墙照影,蠡窗映水,水巷中舟楫如梭。
    她仿佛睡了很久,迷蒙着眼醒过来,室内药香满盈,全是陌生的器具摆置,这里四周挂满字画条幅,玉石摆设,还有绘于细绢上的佛像。紫檀木书橱,册籍林立。处处整洁虽然简朴但也不失雅致。床头还摆了一株水仙花,两扇窗子透出点阳光,懒懒地打在花儿上,幽静恬然。
    正想起身,发觉四肢酸麻至极,舒兰兰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是死了吗?可是她现在全身处着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又是谁救了她?
    只听门外一阵稀碎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一女子拂开布帘,看见她醒过来眼里一阵欣喜,手里端着一盅药,笑意盈盈地朝她走过来。
    舒兰兰刚刚鬼门关走一遭,还未搞清楚现下状况,戒备地拉起被子身子往后靠:“你,你是谁?”
    苏小宜将药轻轻搁在床头几案上,水仙花枝头微微一颤,她看着床上的苏小宜,说:“我只是这间医馆里帮忙的人罢了,是许大夫发现了你孤身倒在红玉府后巷里,将你救回来了。”边说着,抽出桌子下的手绢子扫了扫舒兰兰的额头,顺带擦拭了一下她的手,苏小宜的一举一动没有恶意,让舒兰兰安心下来。
    “你昏迷很久了,叁天。”苏小宜说。
    “谢谢你们……”她感激道,又想到红玉府那天的揪心遭遇,不禁哭起来,她没地方诉苦,更是不敢诉苦,惹了那样的人以后还有什么好下场,居然还有人肯伸出援手拉她一把。舒兰兰鼻头一酸,想转过身去,又被苏小宜拉住,就这一眼,两人都是女子再不必多说什么。
    苏小宜不作声,伸手把水仙花梗子上的红纸圈移上移下,眼睛像水仙花盆里的圆石头浸在水里,上面有点浮光。
    半晌。
    “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样的恩了……”
    “不必报恩,医者仁心,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不过姑娘你如今这样的情景,我可否冒昧的问一句——”
    “是谁欺负你了?还是?”苏小宜诚恳的问,怕舒兰兰多心,又道:“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我……”舒兰兰迟钝起来,痛苦的回忆又涌现,她咬牙,支支吾吾的,却不敢说出那人的名字。
    苏小宜看她为难,贴心安慰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安心休——”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门外一声锣一声鼓,喧嚣嘈杂。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指指点点,鬼鬼祟祟。
    苏小宜推窗一看,忽见几名英明神武的粗壮汉子正排众而出,向他底下人喝道:
    “就是这儿吗?”
    下站的是官府的缉捕使。他向众人喝问:“最近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等?”
    老百姓纷纷细语。这里不过一个医馆,又有什么人在这里犯事或者藏匿?公差威风凛凛地又来办什么案呢?很久没大事发生了,一时之间,甚是兴奋,左右忖测。
    苏小宜起身准备出去,舒兰兰突然一脸惊恐拉住她的衣角,忐忑不安道:“是他来找我了!他不会放过我的!他就在官府当差。”
    苏小宜疑惑不解,还是尽力安抚好女人,柔声道:“别怕,我去去就回。”
    ————
    忽闻得人声鼎沸,那群器宇轩昂的公差也进入了医馆,“官府奉命查案!”其中的一个武侯一壁吆喝,一壁推开房门。
    医馆内被这架势吓得不轻,有的连跑带爬地溜了,有的提早知趣离开。为首的人长身玉立,威严凛然,倨傲地静定凝视前方。
    许知竹淡淡开口:“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永恒的开场白。
    “日前西南城巷出了一桩命案,曾出榜缉捕,这几日搜罗证据发现其中有甚蹊跷,且与此处有联系,我们奉命查案。”
    许知竹问:“不知公差大人所指的联系是指?”
    薛程远道:“我等查遍这城中大大小小的医馆,最后得知只有春山医馆才有这一味珍贵的药材,丹参。”
    许知竹一听此言,怔住:“丹参?”
    薛程远双眉一皱,望定眼前人,慎重地一字一顿:“怎么?”
    “本馆确实有这一味药材,但仅是丹参又如何与一桩命案有关?”许知竹反问道。
    薛程远也不多做解释,稍稍侧身抬手,差使身后人就要将许知竹带走上官府交差,他想得轻松,只要抓人结差不多事,无所为是谁,也无所谓是非。
    薛程远挑眉冷笑,已经认定眼前的人就是犯事者,假意正经实则血口喷人,又装足正派模样,他吩咐着:“既然如此,人证物证俱全,将人带走!”
    好赖是非,从来都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忽有人影闪动。
    “慢着——”一清丽女声响起。人影蓦然止步,于屏风后慢慢走出,两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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