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真得谢谢我哥了。”
    董大爷没发现闫宝书是以一种嗤之以鼻的态度说出这番话的,他笑着拍了拍手,继而拿着烟袋杆子背着手出了门,“你和向北小子都有伤在身,这早饭啊,我就让大军儿给你们端过来。”
    董大爷口中的大军儿就是顾军,因为顾军和老爷子睡一屋,感情也是发展的越发迅速,从老爷子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来,他挺喜欢顾军这大孙子的。
    距离早饭还有段时间,闫宝书穿戴整齐后走了出去,趁着农场的人们散开,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人群中的闫宝山。他朝着闫宝山的方向走了过去,而闫宝书也发现了他的到来。闫宝山好歹跟农场里混了两个年头,为人处世应变的手段还是有的,他波澜不惊的站在那里等待着闫宝书的到来。
    闫宝书多少有点佩服闫宝山这份儿镇定了,连一丝的心虚慌乱都没有表现出来,这样的人够狠够毒,若是这样的性格运用的好,将来是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有事?”闫宝山待闫宝书临近,竟然选择先声夺人。
    闫宝山不是小孩子了,虽然他在陆向北的面前会表现出孩子气,但那是因为喜欢他才愿意表现出来的一面,换做其他人,闫宝书可没这个必要,若要说闫宝山心狠,那是在他没有遇见闫宝书之前,现在这个位置可不属于他了。
    “你说呢?”玩心理战,闫宝书不输任何人。
    闫宝山板着一张脸,“没事儿我要去吃早饭了。”
    “等等。”闫宝书叫住了他,跛着脚到了他面前,“哥,你说你恨咱家人都来不及呢,怎么突然就注意到我不在农场里了呢?难道说……因为挨了陆向北的一顿揍,突然就转过这道弯了?”闫宝书话里话外即是讽刺又是嘲笑,他倒要看看闫宝山这份镇定能维持多久。
    闫宝山果真不动声色的哼了一声,“你和向北都是孩子,我不会和你们计较的,咱家的事情这里不方便说,等抽空我回趟家的吧,至于怎么就发现你们不见了,我也是经人提起才知道你们不在的。”
    “哦……”闫宝书拉着长音,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这么说来,我还真的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不用,虽然我恨咱爸,但我没理由看着你遇到危险而坐视不管的。”
    闫宝书佩服闫宝山,打心眼里的佩服,连声笑着鼓起了掌,动静特别的大,继而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围观。闫宝书没打算戳穿他这一点想必闫宝山自己也看不出来,于是他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我是你哥,照顾你应该的。”
    “的确是应该的。”闫宝书很坦然的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了,也不怕别人背后讲究他,就在闫宝山想要离开之际,闫宝书与他擦肩的同时小声说道:“闫宝山,今天我就让享受一下被人别人夸奖的滋味,毕竟你背着黑五类狗仔的骂名那么久,不过你给我记住,再有下次,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闫宝山没回应,加快了脚步往大灶那边走了。
    闫宝书不生气,反而笑容满面,眼看闫宝山就要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了,他连忙提高了嗓门,“哥……”
    闫宝山停了下来,不解的回过头看着他。
    闫宝书为渠道:“哥,我昨天去你屋里拿酒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抽屉拽翻了,里面有两封写给一个叫翡翠的信掉进了洗脸盆里,我不是故意的,你别骂我啊。”
    听到翡翠这两个字的时候,闫宝书明显发现闫宝山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涨红的发黑,明显是被气的。闫宝书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回过身时得意的上扬了嘴角,蹦跶哒的回了自己那屋。
    早饭时分,顾军把饭菜端来了,陆向北这会儿也醒了,在闫宝书检查过他的伤势之后,三个人就围在炕头上吃了起来。不时,门外一阵喧闹,顾军开门跑出去看了一会儿,回来时兴奋至极的说:“妈呀,号外号外,你们想听不?”
    陆向北嘴里叼着半个窝头,猛的点头,“啥事儿啊?”
    闫宝书笑看陆向北,这小子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对于昨天发生的一切,他是故意选择了不说,还是压根就没心里去呢?
    顾军甩了鞋爬上了炕,乐津津的说:“宝书,你哥可不得了啊,连吴连长的闺女都敢侩,咋地,想靠着这个翻身啊?”
    陆向北一旁不乐意了,啧了一声说:“咋说话呢。”陆向北觉着,闫宝书好歹是闫宝山的弟弟,同样是闫永贵的儿子,背负了骂名那么久,心里肯定会有疙瘩的。
    “没事儿,让顾军说吧,我从来就没往心里去。”
    顾军大笑:“就是,我又没暗示宝书啥。”
    “到底咋回事儿啊?”陆向北横了他一眼问道。
    顾军嘻嘻哈哈的描述道:“吴连长他媳妇儿不是也跟农场呢吗,也不知道跟哪听说了闫宝山给翡翠写了……情书,那家伙就闹起来了,堵着闫宝山那屋的门就开骂了,说什么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还想娶她姑娘,做梦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吧,有自己的算盘可以,但不能害人对吧。再说了,闫宝书要想整闫宝山,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更何况还有作者我在呢对吧,金手指一开,整谁不是整啊。
    第83章
    闫宝书虽然是信口胡诌的,但出于考虑还是没让翡翠沾上这事儿,吴连长的闺女他没见过,也不过是从旁人唠嗑的过程中得知的,其实事实上根本就没有闫宝山给翡翠写情书这么一回事儿。不过,人言可畏向来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闫宝山有着一个犯过错的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在农场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因为闫宝山才要夹着尾巴做人,尽可能的用自我的形象改变众人对他的看法。
    凡事涉及不到某个人身上的时候,大家伙对闫宝山的态度都很良好,吴连长的媳妇儿平时见了闫宝山也是笑容满面的,可真当她从旁人的闲言碎语中知道了闫宝山对翡翠有那方面的意思时,她再也坐不住了,生怕翡翠和闫宝山看对了眼,在事情还没着落之前,必须要将其扼杀在摇篮当中。换句话说,闫宝山实非良配的人选。在吴连长和她媳妇儿的眼中,翡翠那是要嫁个好人家的姑娘,闫宝山这人虽然看着不错,但这家庭就……
    吴连长的媳妇儿没啥文化,大字不认识一个,说起话来咋听都像是在骂人,吴连长一旁拉架劝说根本就顶用,用他自己的和话来形容,“这娘们太他吗的虎了。”
    闫宝山被堵在屋里挨了半个多小时的骂,待吴连长他媳妇儿气消的差不多了,大伙这才找到机会把人拽走了。闫宝山坐在屋里气的眼睛都绿了,董大爷几个和他走的比较近的人会上前来安慰两句,“宝山啊,没啥,吴连长他婆娘就那德行,别往心里去。”
    “就是就是,喜欢翡翠不是啥罪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好半天,闫宝山却连一个反应都没有,他只是坐在凳子上腰板挺的溜直,双眸死死盯着刷大白的墙面看的入神。
    董大爷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都散了吧,让宝山一个人待会儿。”
    众人离去,没多会儿消息再次传到了闫宝书这屋,顾军兴高采烈的说个不停,最终还是闫宝书打发他把饭碗送回大灶那边之后屋子里才慢慢恢复了平静。闫宝书和陆向北一左一右的坐在炕上,陆向北在吃过饭后就觉着浑身不自在,但由于腿上有伤,也不敢做出什么大的动作。
    闫宝书低头勾着柜帘最后的一部分,估摸着再有个一天半天的差不多就能完工了。无意中的一眼,闫宝书看到了扭动的陆向北,他笑问道:“你咋了?身上长虱子了?”
    陆向北痒的难受,呲牙咧嘴道:“你别说,我后背痒的难受,没准还真有虱子呢,你快帮我瞅瞅。”
    “真的假的?”闫宝书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虱子长啥样,可这个年代就不同了,长虱子是很平常的事情。闫宝书放下手里的活过去把陆向北扶了起来,帮着他把线衣脱了之后,就端在手里仔细的寻找着,“哎,向北,这个是虱子吗?”闫宝书捻着一只肉眼可见的小黑虫递到了陆向北面前,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厌恶的直撇嘴,“可不是吗,我就说咋这么痒呢,还真有虱子啊,赶紧掐死。”
    闫宝书用指甲掐死了那只虱子,继而又在衣服里寻找,不一会儿又捻出了一只……闫宝书再次将其掐死,心想这陆向北平时是很爱干净的,想来这虱子应该不是他带来的,而是农场这边的被褥……闫宝书一咧嘴,不再想下去了。
    “宝书,你快看看,我感觉背上有。”
    闫宝书连忙挪了过去,在陆向北宽阔而又结实的背脊上仔细寻找了一遍,“没有啊,我想你应该是心理反应,真的没有。”
    “我操,我只听说别人长虱子的,这会儿终于让我碰上了。”陆向北难受的不停挠头,“不行,我感觉裤子里也有,帮我把裤子脱了找找。”
    闫宝书一愣,“你说啥?”
    “我说我感觉裤子里还有。”
    闫宝书噗嗤就笑了出来,“这大白天的,你确定要脱光了找虱子?”
    “你以为我想啊,不然痒啊。”陆向北顾不上多解释了,解开裤腰带就把线裤褪了下来。
    闫宝书生怕他触碰到腿上的伤口,嘱咐道:“你慢着点,腿上还有伤呢,我来帮你。”
    “我注意着呢。”陆向北脱了线裤之后就扔给了闫宝书,“你眼神比我的好,帮我瞅瞅。”
    闫宝书干咳两声,笑骂道:“不要脸。”
    “我咋就不要脸了,哦,让你帮我看看裤子里有没有虱子就不要脸了?”陆向北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身上不着寸缕反倒一点害羞的姿态都没有,他双手垫在脑后,悠闲自得道:“更不脸的事情我都当着你的面儿干过了,这点事不算啥。”
    闫宝书以为陆向北脱了线裤后里面会有裤衩,结果……闫宝书盯着陆向北的那儿话看了一眼,“你咋不穿裤衩呢?”
    “嘿,这你还问我啊,不是你给我洗了吗。哈哈哈哈。”
    闫宝书大惊失色,“陆向北,你别告诉我,你来这边就穿了一条裤衩?连欢喜的都没有?”
    陆向北非常淡定的点了点头,“嗯啊,咋了?”
    闫宝书险些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空着,不怕风大吹到冻到?”
    陆向北嬉皮笑脸道:“兄弟身体棒着呢、”
    “懒得和你和说。”闫宝书乐津津的低下头,将陆向北的线裤从里面翻了过来,仔细寻找了一边之后,别说,还真找到一只,个头还挺大的,足见吸了不少的血。
    闫宝书残忍的将其按死,毫不留情。
    一上午几乎什么事儿都没干成,除了听了点闫宝山的八卦绯闻之外,剩余的时间闫宝书都跟炕上找虱子了,原以为顾军回来了陆向北还能收敛点,结果顾军一听说有虱子,立刻脱光了加入了找虱子的大军当中。
    晌午头子,大灶上改善了伙食,听说是吴连长让人进了山里,设下陷阱逮抓到了几只野鸡,其实说是改善伙食,其实是吴连长心肠好,这几只野鸡大部分都给到了闫宝书和陆向北这边,顾军完全是跟着沾了个光。
    闫宝书在董大爷把饭亲自送过来之后,偷偷的跟顾军在耳边说了一件事,而后顾军就神神秘秘的出了屋。陆向北嘴里啃着鸡肉,左顾右盼的好半天才问,“你让顾军干啥去了。”
    闫宝书用勺子舀了一口鸡汤,“等会你就知道了。”
    陆向北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鸡肉也不啃了,筷子往盆里一扔直接躺回到了炕上,“不吃了。”
    闫宝书看着背对着他的陆向北忍不住笑道:“咋了?咋还生气了呢?”
    “用你管啊?”
    闫宝书窃喜道:“难道你是因为我和顾军有小秘密,所以你吃醋了?觉着我不跟你好了?”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吃了。”
    闫宝书放下筷子爬了过去,盘腿在他身后,用膝盖撞了一下陆向北的屁股,“哎,我告诉你还不行吗,起来吃饭吧。”
    “不想听,也不吃了,饿死拉倒。”
    闫宝书伸手推了他一下,“瞅你那德行,我本来是想等做好了以后再给你看的,我是让顾军去大灶那边了。”
    陆向北扑楞一下坐了起来,由于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他面容扭曲的一咧嘴,“你让他去大灶干啥啊?”
    比起这个,闫宝书更关心他的伤,“你慢着点。”说完,闫宝书瞪了他一眼,“我让顾军去大灶上把今儿抓到的那些野鸡的鸡毛给我拿回来。”
    “啊?你要鸡毛干啥啊?写鸡毛信啊?哈哈哈哈”
    闫宝书啧了一声,“啥鸡毛信啊,我是想用鸡毛给快要勾好的柜帘做个点缀。”
    陆向北迷茫道:“你会?”
    闫宝书笑出一口白牙,“当然。”
    “果然?”
    “千真万确啊。”
    其实陆向北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他以为闫宝书不会看出来他真实的想法,但实际上闫宝书看的非常的透彻,因为他也很了解这种感觉。陆向北是真的吃醋了,这就好像“从前”的闫宝书有过一个很好的玩伴,他们平时一起上学下学写作业,吃饭在一起玩耍在一起,结果突然间这个玩伴竟然和另外一个人好了,完全不跟自己玩了,这种心理落差也是可以归属到吃醋的范畴的。
    虽然这样的“吃醋”与爱情之间的吃醋毫无关系,但总的来说,闫宝书已经走进了陆向北的心里,在他的心里有了一席之地,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了。
    “吃饭吧。”闫宝书把筷子递到了陆向北手中,继而又殷勤的从干粮筐里拿了半个窝头给他,“吃吧。”
    陆向北这下高兴了,吃起饭来也是头不抬眼不睁的,不时还会发出吐露吐露的声音。
    闫宝书的感觉上很甜,但实际上心里却泛着一点点的苦涩。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顾军从大灶上回来时怀里揣着一个大包,里面塞了满满登登一下子鸡毛,他进屋后就开始和闫宝书抱怨,“你说你让我干的这叫啥事儿啊,大灶那头的人还以为我要偷东西呢。”
    闫宝书笑道:“那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啊?”
    “那人家也得问我要鸡毛干啥啊,我总不能说要用来写鸡毛信吗?”
    闫宝书招呼着顾军坐下,“你赶紧吃饭吧,我上那边去看看这些鸡毛有能用上的不。”闫宝书也是突如其来想到的,野鸡的鸡毛是五彩斑斓的,这些毛用来装饰柜帘等物品是再好不过的了,如果真的成功了,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可以赚钱的门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看官有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章里的事情,我记得我上小学时候和我的女同桌玩的可好了,老师布置作业我们都是一起写的,譬如一堂课之内写完多少个词语,完不成不准下课。结果我们就会比赛,我写的快了不等他,她就会哭,反过来……咳咳,我也这德行。
    后来吗,她和另外一个同学走的近了,我吃醋啊,生气啊……哈哈。
    还有就是虱子,我是没见过,但以前真的很容易就会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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