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挠挠下巴,白路说:“反正不能搞小团体。”说着又拍老维一下,回去自己位置躺下。
    老维很郁闷,这家伙有病吧,说话不利索也打人?
    多熬上一会儿时间,到点睡觉。有人问他:“今天值班没安排。”
    “和昨天一样。”
    ……
    第二天早早起床,犯人们乱忙一起,先吃早饭再學习,做着和昨天早上一样的事情,不过老病号被送回来了。
    问原因,管教说手术建议是全切,要找家属签字。没家属,什么手术也做不了。
    医生开些药,拿回看守所输液,只能努力维持,减缓痛苦,其它的就得看老天如何安排。
    在老病号回来没多久没,刑警队过来提人,带走老维。
    白路一看,老维都走了,我还套什么话,索性睡大觉。
    老维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回来,回来时全身湿透,精神委靡,回到床上就是一睡不醒,连晚饭也没吃。
    白路过了巨没意思的一天,看一帮犯人在眼前演戏,在这里,所有人好象丧失智商一般,好象小孩一样幼稚,因为任一点事情都会吵起来。
    白路懒得理会他们做什么,所以整个白天,有四个人差点打起来。
    在监舍里,彼此之间总有许多矛盾,比如你偷了别人的菜,或是下象棋不认输,反正任一个原因,只要处理不当,结局必定是打起来。
    有人要打架,老病号则是专心养病,虽然不知道输进身体的是什么玩意,但是不用自己花钱,那就输吧,要么多活两天,要么早早死去,对于一个癌症晚期患者来说,世上早已没什么可怕事情。
    下午,送老维回来的时候,管教顺便送进来俩犯人,一个是新人,一个是别的号房赶出来的,有意思的是,俩人长的都是一样的黑。
    管教不废话,把人丢过来就走,说明这俩人也是无根之人。于是乎,八号监又多俩人。
    经过一天相处,原先想抽烟、也是跟着前任组长的那几个人,发觉白大明星更容易相处,这家伙不打人不骂人,也不随便欺负人,所有时间都用来睡觉,这才是号房里该有的真正好领导,于是,这些人也安下心来。不就是不抽烟么,只要天天能这么安稳,少抽跟烟又不会死。
    新来的两个人,一个很明白号房规矩,进屋后就笔直站在门口,等着组长发话。
    另一个是新犯,临进来时听说看守所很恐怖,他牢牢铭记,进屋后就是胆怯的老实站着不动。
    按道理,白路应该问话,或者吩咐一声,让其他人问,这是监舍雷打不动的规矩。
    可白大先生专心睡眠,别说是他们两人,就是孙猴子进来这个房间,他也只当没看到,所以晾了俩家伙半个小时。
    一直晾到晚饭时候,白路起床准备吃饭,忽然看见两根冰棍,郁闷问道:“干嘛一直站着?”
    老犯不说话,担心是陷阱。新犯犹豫下说道:“你没让我坐着。”
    “哦,”白路哼笑一声,随口说道:“自己找地方睡,只要不打架就成。”又让别人过去接菜。
    还有这样的组长?老犯一时没反应过来,跟着往里走,边走边用凶狠目光盯着别人。
    这家伙是其它监舍的组长,喜好打架和欺负人,太能惹事,已经换过四个监舍。每换一处都是打架不断.因为闹的太狠,被管教撸下来,调到别的监舍重新混过。正好白路也喜欢打架欺负人,就把他送来八号监舍体验新生活。
    看守所和监狱不同,每个人进来以后,正常情况下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去,一个是监舍,一个是放风场。放风场很小,放风时候也是一个监舍一个监舍轮着来,很难认识到其他监舍的人。
    不过在这等地方,只要你够凶,名号总会传出去。比如说某某监舍的组长是个混蛋、特别残暴什么的。
    刚来到八号监舍这家伙基本上就算是威名远扬。
    不过再威名远扬也不可能一个打几十个,所以这家伙每次换监舍,开始时候总表现的很听话。当然,这个听话只是表面的,你不动我没事,你只要敢找我麻烦,我绝对不会忍你。
    等混过一段时间,对监舍情况有所了解之后,这家伙就开始闹,找这个麻烦找那个麻烦,甚至找组长麻烦,反正是个很难缠的家伙。
    此时他往里走,越往里走,睡的位置就越靠后,代表你在监舍的位置就越低。这家伙走到铺板中部停下,瞪着带脚镣那家伙看。
    监舍里,能带脚镣的都是比较能惹事的,这家伙想先搞定能惹事的,再慢慢折腾组长。
    可惜他来错了地方,这监舍有个人叫白路。
    他瞪着带脚镣那家伙,带脚镣那家伙笑着瞪回去。老子现在是不能打,可你敢在我这个时候打我么?在某些时候,强行管制也是一种保护方式。
    新来那家伙看上一会儿,发觉对面人不害怕自己,冷笑一声说道:“我是虎王。”
    带脚镣那家伙没接话,笑了下转头看向门口小窗的犯人打饭。
    虎王觉得被羞辱了,跳上床板说道:“这个位置是我的,你往后让。”
    带脚镣那家伙没说话,轻叹口气,低头看脚镣。
    吃饭时候,首要任务是吃饭,你瞎折腾个屁?白路不高兴了,冲虎王说:“你叫什么玩意?虎王?自己起的名字?赶紧滚后面趴着,厕所你的了。”
    厕所你的了,意思是去刷厕所。
    虎王面色一冷,在床铺上走向白路:“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白路吧唧下嘴巴:“一会儿,你把床铺擦一擦。”说完这句话,他坐着的身体猛然发动,好象平着一样撞向虎王,然后虎王就倒了,轰的发出声巨响,然后是拳拳入肉的声音,没多久,虎王满脸是血,老实躺着,再没有力气活动。
    白路甩甩拳头,冲老维说:“他的饭归你了。”
    可老维刚折腾完一天,正在睡大觉,那是啥反应都没,完全不回话。白路只好改问别人:“想吃饭的自己去拿,这家伙饿着。”
    监舍里,对于某些犯人来说,永远吃不饱。听组长说让出一份饭,好几个家伙就想去抢。
    白路也不说话,用眼神略扫一眼,正对面抢饭那家伙马上不说话了,老实退出。
    另几个人觉得好奇,回头看白路,才发现其中蹊跷,一个个互相看看,有人提议均分,于是就分吧。
    解决好分赃问题,大家开吃,白路依旧是享受豪华套餐。
    白路没有胃口,在这样地方,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出味道。随便应付几口,跳下地溜达,走到床尾,看见老病号在吃着可怜的水煮白菜,回去把自己的菜拿过来:“吃。”
    老病号说谢谢,抓过个鸡腿就啃。
    白路看看他,又看看昏睡中的老维,心道,这就是生命!
    饭后,老维睡觉,老病号有病,干活的事有别人来做。
    白路在屋里转悠转悠,顺便查查老维的状态,虽然不知道白天发生过什么,老维睡的很沉实。
    又过会儿时间,今天的时间到来,大家端坐观看,奈何老病号输液,老维睡觉,白路索性也躺着休息。至于八号监舍所谓的荣誉,下个月再说吧。
    今天的新闻同样有意思,居然有采访国足的镜头。哪怕是看守所众犯对这帮家伙也是极尽瞧不起,在记者采访时候,有人不屑道:“采访他们干吊,还不如采访我的吊,包你爽。”
    他一句废话,引起许多人轻笑。就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大声说跑,又说快跑。白路麻溜站起来,听口音是老维喊的,白路站直了往那面看。
    老维依旧在睡觉,嘴唇轻轻动几下,不知道是在说话还是在颤抖,过上一会儿,又说出句维语。
    郁闷个天的,敢拿维语吓唬我?
    说梦话是下意识的行为,能说出什么语言,全看梦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老维嘟囔几句,身体颤抖几下,归于平静,继续沉睡。白路则是动了心思,这家伙有说梦话的习惯?那可要好好把握。
    江湖传说,跟说梦话的人聊天,你说什么,他会回答什么。虽然不知道这传说是真是假,倒是可以实践一下。
    退一步说,即便传说是假的,可老维要是在梦话里随便说出点秘密,咱也可以交差了不是?
    于是,白大先生有了主意。
    等新闻联播结束,又等上一段轻松时光,晚上十点钟,大家睡觉。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白路虽是侧躺,耳朵却一直在听老维的声音,可惜没有发现。
    临睡前,白路说:“你们都睡,今天我守夜。”
    这是怎么个精神?监舍老大不睡觉,给大家守夜?一群犯人闹个迷糊。
    白路说:“赶紧睡,要是不想睡,尽管来替我守一夜。”
    守一夜?开什么玩笑!你愿意折腾自己是你的事,与我们何干?所有人很自动自觉睡去,连夜间需要俩人守夜的事情都没问,反正出了事情,自有组长顶着。
    白路拿个塑料凳坐下,看会儿墙壁,等大家睡的差不多了,搬凳子去老维床头,一边看墙壁上的精彩留言,一边注意老维的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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