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崢麒望着温采玉的背影,他总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望着他。
    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男子,年纪轻轻却胸怀大志,不仅仅成为扶持君王的能臣,还是个果断不犹豫的聪明人,从各种角度来看温采玉这个人,绝对会认为他是个不可多见的菁英、天才,可是李崢麒却觉得,温采玉要的不是这些,一切成就名望彷彿不是他的目标,再多权力跟地位,都无法使他冰冷的表情有一丝丝的动容。那么这样的一个男子,在功成名就的这个时刻,正想着什么呢?
    「我的后背有什么好看的呢?」温采玉知道李崢麒喜欢这样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他从不喝斥他这样的行为,毕竟李崢麒的确是个好君王,而他对温采玉唯一的踰矩,也不过是那炙热的视线跟偶尔衝动下的亲吻。
    他们还能有什么进展呢?温采玉不该给李崢麒任何机会的,可是有时候,他却深深明白,自己也渴望李崢麒这样一个光亮的人去照亮自己的黑暗。
    「你很好看。」对于温采玉的问题,李崢麒笑着回答。前几天温采玉终于答应自己,私底下不以君臣之礼互动,两人在这时候是兄弟、是朋友,或者,以后可以是更为亲密的情人。「在想什么呢?」从后头抱住温采玉,李崢麒的唇轻轻的摩娑他的后颈。
    带有温度的唇轻触自己的肌肤,那是多么令人酥麻的感觉,温采玉的手微握拳,他克制自己的呼吸,尽量冷静道:「最近我想要出宫一趟。」
    「出宫?为什么?」李崢麒有些讶异,自自己认识温采玉以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这是第一次,温采玉主动开口要离开一段时间。「外头有事?」
    「昨日接到尹岳的信,说是维世有个对象,希望我去看看。」严格算起来,温采玉可以说是夏维世的贵人,要不是温采玉的慧眼识英雄,现在的夏维世也许还无法爬到现在的地位,復仇什么的当然也无法如愿,所以尹岳在这时刻要温采玉把关夏维世的对象也并无不可,只是温采玉的年纪跟夏维世差不多,实在难以有长辈替后辈挑选对象的感觉。
    「那我跟你去好了。」李崢麒微微皱眉,他当然也认识夏维世,他知道对方是多么英姿焕发的男人,若是一般少女都要为其风采迷倒尖叫,温采玉虽不是一般少女,他也绝对不会有那样的花痴行为,可是李崢麒还是怕,他怕偏偏温采玉就是喜欢像夏维世那样的英雄,他非得看紧他不可。「你可别拒绝我,我是王,也是该时候看看民情。」
    「我也没打算拒绝你。」温采玉没有告诉李崢麒,尹岳在信的末端所提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他,夏维世的新对象便是仇人的儿子。「最近你勤于政事,虽然实权还是在你母亲手上,但我相信你真正君临天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如果以后你能够接受我,我还能更努力。」李崢麒就像隻小狗,想要索取温采玉对他的好。「为了得到你的心,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不想听。」温采玉不喜欢李崢麒轻易的对自己说爱,他皱着眉头,彷彿刚刚听见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言语。「请你自重。」
    李崢麒知道温采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要温采玉转过身看着自己,然后他倾下身吻住他的双唇。
    温采玉没有推开李崢麒,他知道他想要的是自己,为了让李崢麒可以专心在社稷上,这点牺牲温采玉还是可以忍受的,可是……手覆上李崢麒的背,温采玉感到焦躁。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习惯了李崢麒这样的温柔与对待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是单纯的想要去利用眼前的男子呢?为什么他对他的吻,他不讨厌呢?
    有什么正在逐渐改变,温采玉清楚感受到了。
    「过去,我受了不少苦,可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才能一路忍耐过来,现在,你应该奖励奖励我。」李崢麒凑近温采玉的耳旁,他闻着他的发香,沉重的呼吸让采玉微微闪躲,但随即被他加重力道给紧锁在怀里。
    李崢麒看着温采玉因为自己而微微泛红的耳根,顿时觉得口乾舌燥的舔了舔嘴唇,他轻咬他的耳尖然后吻上,调皮的舌尖顺着耳廓描绘着。
    「这种奖励你也要?」温采玉没料想到李崢麒会这样舔吻自己的耳朵,他有些敏感的想要躲避,可李崢麒力气比他大些,他挣脱不了。
    「只要是温采玉,我都要。」李崢麒正极力克制自己不要拨光温采玉身上的衣物,他这大臣平常就够一板一眼了,若惹火了他,那不是一句大臣好不懂情趣喔就能带过的事情。
    「适可而止就好。」温采玉的声音有些情慾的嘶哑,他感受到李崢麒身体的变化,可他装作不知道。「再超过下去,我可不理你了。」
    温采玉不理自己,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本来李崢麒觉得那不是件大事,谁知道温采玉可以把自己忽略到非常乾净的程度,除非情非得已,不然自己在他眼前简直成了空气,那可非常难受啊!说什么李崢麒也不要再遭遇一次。「好好好!」松开对温采玉的禁錮,李崢麒慵懒似的问道:「那么,你所谓的最近,到底是什么时候啊?」不过依照李崢麒自己的观念来看,一个人要外出,基本都要准备些东西,加上夏维世的府邸离王宫有些距离,那可不是随便收一收行李就能马上出发的,还要事前规划一下,比如银两有没有带充足、衣物会不会少带了,毕竟天气多变,多注意点也是好事。
    只是李崢麒没有想到,在遇见他之前,温采玉早已有浪跡天崖、四海为家的经验,餐风露宿对他而言就是童年,并不是件难事。
    因此温采玉听见李崢麒的问题时,不由得笑了出声。「不瞒你说,我打算明日一早就走。」
    「欸!?」李崢麒吓得连陶醉在温采玉的笑声里都来不及。「明日一早?这样要我怎么办?」李崢麒外出的经验少之又少,收拾行囊什么的也是随行的人处理,但是那些没有效率的下人总是要准备至少一个月才能真正动身外出,用膝盖想也知道明天一早就出发根本不可能。
    「我只好先行出发囉。」温采玉难得的面带微笑,他很喜欢李崢麒孩子气的一面。
    「不能等等我吗?」李崢麒问道,像个无辜的孩子。
    「不行,我跟尹岳约好了,五天后我就会抵达。」
    「五天!?夏维世的府邸离这里很远耶!」以李崢麒以前的经验来看,那至少要十天才会到。但是李崢麒忘了,自己外出总是需要带一堆侍从,加上又是坐轿子出宫,走的也是能让一群人过的大路,自然会拖了不少时间,可是温采玉只有一个人以及几个简单的行囊,若是刻意走绕近路的羊肠小径,要五天后到达的确很容易。
    「总之,你要不要跟着过来,那是你的事。」温采玉打了个呵欠,他向李崢麒行了个礼。「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你去吧。」李崢麒哭丧着脸目送温采玉离开,随后他赶紧叫来几个比较熟悉的下人过来。
    「大王,这么晚了,有何吩咐?」下人们睡眼惺忪,他们实在不明白这个时间,为什么李崢麒还要找他们。
    「快!帮我一起整理行李,我要用最快的速度跟着出宫去。」
    李崢麒只简单的下了道命令,然后和那些共患难的下人们一起通宵熬夜了。
    「大王,这些食物路上也有,不用全带。」
    「大王……不用连黄金也带上路了。」
    「啊……那些衣物太厚重了,大王斟酌带几件就好。」
    「不对不对,大王,这么多鞋子带去了也穿不着的。」
    「大王──」
    温采玉本来想要来李崢麒这边拿遗落下来的外衣,却不经意看到他和几个下人热络讨论外出的样子,不自觉的在门边偷笑起来。
    明明都十九岁了,却还像个孩子一样,凡事都需要别人叮嚀操心。
    「这孩子总是这样,一不小心就兴奋过了头。」一个美人站在温采玉身后不远处,她似乎不意外门内的骚动。「一个王,却如此不稳重,想必大臣也能理解,为何哀家不把实权交给他了。」
    温采玉收起笑容,他慎重地看着美妇,眼前的人不是谁,正是李崢麒的母亲罗氏。
    虽然说是母亲,但实际上是李崢麒亲生母亲的异母妹,李崢麒的亲生母亲本身就比罗氏大上十岁,因此罗氏现年也不过二十七,只比李崢麒大八岁。当初李崢麒的母亲去世后,前王为了让李崢麒享有母爱,便迎娶了罗氏,希望罗氏能给予李崢麒母爱。
    这样的事情听在温采玉耳里简直是笑话,年龄只不过差八岁,要对外称姊弟都行,又怎能渴望这样的罗氏能给予李崢麒母爱呢?
    温采玉的猜测也没有错,罗氏对李崢麒的确没多少爱,但是看在李崢麒是王室血脉这点,也就只能把那王位给予他坐。
    只是温采玉觉得,那只是时间问题,随着李崢麒年龄增长,罗氏一定也在暗中计画着,要来个推翻旧王立女王。
    这种事可不能让它发生。因此温采玉才会想赶紧去见夏维世。
    想要剷除罗氏的势力,夏维世的力量缺一不可。
    「太后也别过于操心,大王的一举一动,我们这些大臣都会帮忙看着的。」温采玉最初是在罗氏麾下,因此罗氏信得过他,她还不知道温采玉已经在私下和李崢麒有过协议,要协助他成为真正的王。「当然,大王若能越来越不务正业,自然是好事。」温采玉刻意压低声音,他露出连自己都厌恶至极的,讨好的微笑,只为了不让罗氏对自己的忠诚起疑。
    「是吗?那可有劳大臣了。」罗氏端详着温采玉,她似乎在确认着温采玉是否依然心向着自己,可是最后却又像是害怕着什么,躲避了温采玉的注视。「很晚了,听说大臣明早就要出发到夏维世那里去,赶紧歇息吧。」
    「是,太后也请尽早就寝,毕竟──」温采玉看着罗氏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那种复杂的情绪在两人之间交流。「采隐不在的夜晚,很难熬的,赶紧入睡,就不会长夜未央了。」
    「你──」
    不等罗氏变脸,温采玉自己识相的赶紧走人,他冷着一张脸,眼底透着对罗氏的恨意。
    「害死了采隐,你还以为天下会是你的吗?」温采玉喃喃自语着。
    一开始,他的确有心要辅佐罗氏成为歷史上第一位女王,毕竟她有睿智,也有安抚百姓,成就天下太平的能耐,可是温采隐的死,促成了如今的局面。
    「采隐死了,我也要你去作陪。」
    温采玉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杀意,比起在李崢麒面前带着的冷冷的表情,也许这时候的采玉,比谁都还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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