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希走到客厅正中央,昂首,强行从喉咙挤出几下笑声,理所当然,没有回音,连句反驳都听不到。他自讨没趣,拐个弯返回自己房间去。途经南门雅的房间,不由得涌起无穷的鬱闷感,好想把这道房门直接拆掉算了。
    果然一个人住才舒服。
    不想理南门雅,不想理南门望,那些麻烦的家庭杂务完全不想管。
    好想找个真心相爱的女人,组织全新的家。
    他摸着发热的脸衝回房间,正要关门,可南门望紧紧尾随在后。一扇大门快速扫过去,南门望吓得蹌踉退后,差点儿被撞倒了。
    南门希把门拉开,又咧出一排白牙:「嘿,弟弟怎么了?不去吃早餐?身体检查完了,还要我为你进一步检查吗?行行行,乖乖躺在我的床上脱光光啊!」
    南门望下意识扯高毛衣领口,「不。我想问,你的圣诞假期有多长,打算……」
    话到此处,他的喉咙突然停了,哑了,视线越过南门希,直达尽头。
    南门希顿觉不对劲,循着视线转头:在那泛黄的房间墙壁上,如今贴满了一张又一张盛载着三兄弟欢笑的相片,从屋内角色扮演到商场购物等等各种都有,太多、太凌乱,却最真实地反映出房间主人的内心戏码。
    他立即把门关掉,「假期?我会一直放假到明年1号。怎么了?你要跟我一起出去玩?但是我天天都跟别人有约囉!」
    他挡住了南门望的视线,却挡不住已经印入南门望脑海的画面。短短数秒鐘,细节的看不清楚,但照片上尽是熟识的笑脸。
    「什么时候掛出来的?这些照片……」
    事实上,无须多问。
    这是在他走了以后,这个房子只剩下南门希一人时掛上去的。
    大哥歪歪头,耸肩答:「唔──无聊时弄的。电视没有节目嘛,就试着装饰房间了,结果越搞越难看,嘖嘖。」他按着弟弟的双肩,很自然地诱导对方退出房间走廊,「难得回来,你不打算四处逛逛吗?嗯,我想起了,好像还未买你的袜子呢。」
    「让我进去看看。」
    「嘻嘻,才不要,这可是我的房间吶。」
    「以前你会让我进去的。」
    「嗯哼,现在我不会再让你进去。怎么,你还有什么要向我说呢?」
    南门望平静地注视着大哥的双眼,半晌后,他吸了口气,放软声线问:「大哥,你搬过来住吧。要不让我回来,我会跟爸说……」
    「傻弟弟,你在想什么啊?我在这里一个人生活超级舒服喔!我可以叫朋友过来大,玩特玩,可以邀女朋友来过夜,爽毙了!这种一个人的生活太棒了!我还要继续下去!」
    「那你为什么……」
    「嘿,为什么?没为什么!」
    南门希转动脚尖,用力踢开木门,退回房间里。这一次,房间里掛着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不过此时此刻,南门望的目光只能容纳大哥一个人。
    大哥举起双手,仰望天花,犹如获得了巨额金币而醉酒歌舞的君王的叛徒。
    「我将你们的照片贴出来,代表我在朋友眼底是个时刻想念着弟弟的超级好哥哥,可不代表我欢迎你们回来住!」
    南门希食指朝天,大叫:「我最想跟我的爱人幸幸福福的一起住,但这个办不到,这一刻还办不到!但没关係呀,我要轻轻松松地实现我的第二个理想:一个人生活,自由自在,不受什么家人束缚啊!」
    这一次,南门望什么都没有说。
    平缓地眨眼,眉与唇有如秋季轻风,那么淡然,彷彿早已预知到这番陈词,接受了。
    这神态竟和爸爸有几分相似。
    「没话说了?」南门希拍掌道,「好,你就慢慢处理你的个人事务,雅雅也是,我什么都不管了,因为我很忙!」
    南门希甫一说完,便将关上房门,不一会儿便套上羽绒大衣步出。
    「我要跟高中同学烧烤,掰掰囉,有事才打电话找我。」
    他甚至没有带上烧烤用装备,单手插入口袋跨出大门,以行动将谎言立体化。
    南门望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望着这变得不再熟识的老房子,他轻轻叹息,没有多做些什么。
    ※※※※※※
    「弟弟」真是有够讨厌。
    才刚踏出家门,这句话就在南门希脑海中化为一层又一层回音,反覆响起,在脑壳撞个不停。
    南门雅,他的三弟,害死妹妹和母亲的兇手,总要叫人產生「如果他不在」的各种愉快幻想。
    南门望,他的二弟,从小就在勾引他,一直在勾引他,现在继续在勾引他,没完没了。
    这两个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弟弟。
    「如果小望快点儿回去就好了!如果雅雅快点儿回去就好了!」南门希朝向蓝天道出属于未来的如果,接着锁定商场方向,无意义地拔足狂奔。
    没有跑多远,双脚便喊停了,胸口很累,身体各处都开始发软──病了?感冒了?跨进商场玻璃门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该回家休息吧?不行!那只会令身体变得更差、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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