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这话是在支开他,吕煜却又没有办法反驳。
    看着宁挽歌那一脸受惊的模样,他的心也莫名疼了。
    不过他也明白,此时此刻的宁挽歌,只需要风陌寒一人,其他人她根本不需要。
    “好,我去跟那位乌公子说说。”
    宁挽歌嘴角轻抽了一下。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人姓乌的,不过想想这些都是沙漠地带的民族,叫法不同也很正常。
    吕煜走了出去,替他们阖上了门。
    屋子里更显得安静了,外面的吵闹声还在继续。
    宁挽歌垂眸,有些歉疚的说:“陌寒,对不起。”
    她果然是太高估了自己。更何况现在的她,行动不方便,脚都不听使唤。
    但,一想到风陌寒可能会用怎样的法子来给她解蛊,她就不能接受。
    风陌寒缓缓阖了阖眸子,强行镇定下来。
    “谁干的?”他冷声问。
    他边说边解开了她身上的衣衫。
    原本只是想问她,是谁把她给放在这儿拍卖的,可是解开了衣衫后,男人的简直要气血翻涌。
    她身上缠着的绷带太多,甚至还有些绷带上有血迹,看上去格外瘆人。
    风陌寒的脸色更加黑沉了。
    宁挽歌低下头看了自己一眼,干干的笑了。
    “我……我刚刚还真没有觉得疼。”
    之前还真的不知道疼,这会儿见到这个男人,那颗紧绷的心莫名松懈了下来,她竟然没有丝毫感觉。
    风陌寒的脸色刚好隐匿在暗影中,他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可却让整个屋内弥漫开了一股浓烈的诡谲气氛。
    宁挽歌轻叹了一声,她还是不要解释了。
    越解释越不对。
    风陌寒阖了阖眸,也试图想要压抑自己的情绪,那股在心中一直徘徊不去怒火,简直可以将他给淹没了去。
    宁挽歌垂眸,自己准备把绷带解开,却被他给抓住了手腕。
    “别动,我来。”
    男人轻叹了一声,拉开了她的手,这才动作小心翼翼的替她把身上的绷带解开。
    宁挽歌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他,他的脸色很严肃,但是她的心却格外安定。
    “我……陌寒,我不想让你对我这么好,甚至还要牺牲自己来给我解蛊,我无法接受。”
    男人解绷带的手顿了一下。
    他已经猜到她这样的回答。
    “不要说话,分散我注意力。”
    他分明就是在逃避她的问题,可她也没有再说下去了,乖巧的看着他帮她解开绷带。
    男人随即站起身来去端来干净的水,不由分说就替她擦拭身上的血迹。
    每一个动作,他都小心万分,宁挽歌看着男人认真而小心的模样,眼眶微热。
    她在害怕。
    可是他没有给出一个回答,哪怕肯定的答案都没有。
    ……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真是个误会。”
    乌伊在听完吕煜的话后,笑的尴尬了几分。他没有想到自己惹上的竟然是东陵国的皇后,幸好他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看看那皇后娘娘身上都是鞭伤,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不知道这位东陵的新帝是怎样的人。
    “既然如此,还请乌公子待会儿进屋给娘娘道个歉。虽然此事只是个误会,但你也知道我们陛下的脾气,陛下对其他的事情不会轻易动怒,可若是牵扯到娘娘的事情……”
    “好好,我这就进去给他们道歉。”
    “等等,晚些再进去吧。”吕煜拦住了他,眸光幽邃的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门。
    他担心无用,他压根没有资格去看宁挽歌的情况。
    乌伊奇怪的看着吕煜,看着男人的眸光轻闪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可以肯定,这位丞相应该也是喜欢皇后的。
    “解蛊之事,你可想好了?”吕煜收回视线,问道。
    乌伊呵呵笑着说:“此食血蛊虫,只能是一对一,现在主蛊在陛下身上,而且看样子主蛊已经完全适应了陛下的身子,若是轻易引到其他人身上,适应需要一些时间,到时候要引子蛊就会需要再耽搁些时间。”
    吕煜抿唇,缓缓捏住拳头。
    “如果按照陛下的意思,越快越好的话,最好是趁着这些日子将子蛊引走。吕大人,如若不快些做的话,那这皇后娘娘的腿恐怕就会真的废了。”
    吕煜一怔。
    门却在这时候开了。
    “马上引蛊。”身后的男人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分笃定。
    吕煜转过身看向突然打开门走出来的风陌寒,蠕动了一下唇瓣,想要劝他,可是男人的面容沉静中还透着一分决绝,他若是再劝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吕煜转回目光,轻轻叹了一声。
    什么叫爱莫能助,大概指的就是现在他的心情。
    乌伊也同样怔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风陌寒。
    “陛下,我想你该知道,这引蛊之后,你可能会死……”
    “她睡下了,就现在吧。”
    风陌寒仿佛都没有听见这乌伊说什么,淡淡吩咐了一声,转身走入屋中。
    乌伊呆滞的看着吕煜,试图想要在吕煜的眼中看出些劝说的意图来,但吕煜只是轻轻颔首,看来是已经默许了这件事情。
    乌伊伸手挠了挠头。
    这事情是他们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外人,他好像只能遵从。
    毕竟还要靠他们来解决了南宫煜。
    趁着宁挽歌身上有伤口,才是最好引蛊的时机。
    ……
    引蛊后。
    吕煜推开门看见男人负手站在窗边,只看见了男人的一个背影,他不能确定这个男人的心思。
    他几步走上前来,说:“接下来是打算怎么做?”
    风陌寒淡淡说:“你带她先回东陵国。”
    “什么?”吕煜不解的看着他。
    什么叫他先带宁挽歌回东陵国,那接下来他风陌寒怎么办?
    “不要问什么,按照朕的吩咐带她先回去。还有,不要告诉她。”
    吕煜抿住薄唇。
    这男人到底是怎样想的,这种事情,不告诉宁挽歌?那她要是问起他人在哪儿,自己该如何回答?
    ……
    宁挽歌是在这马车的摇晃中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但视线有些模糊,只能依稀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她的身边。
    她扯了扯嘴角:“陌寒……”
    “娘娘醒来了?”然而,回答她的是吕煜的声音。
    宁挽歌猛地坐起身来,那原本朦胧的视线不知怎么,突然就清晰下来了。
    “吕煜?陌寒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马车上,可是这马车这么大,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宁挽歌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了一股浓烈的不安。
    吕煜张了张嘴,还没有出声说话,却忽然被宁挽歌给揪住了衣襟。
    “他人呢?”
    吕煜在犹豫。
    是说实话,还是说谎?
    那小子难道不知道,他这个做丞相的夹在中间很难做。
    宁挽歌也顾不得身上的鞭伤的拉扯,死死拽着吕煜的衣襟,那双眼睛中闪动着骇人的光,恨不能将他给瞪穿去。
    “我也不知道,他让我带你先回东陵国。”
    “不行!回去找他,我要回去找他!”
    那一刹那,她的内心有个声音在强烈的呼喊着她,让她回去,让她马上见到他。
    心底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有一种即将要失去他的感觉。
    心疼开始蔓延,这种疼,比皮鞭打在身上那股皮开肉绽的痛更痛!
    “宁挽歌!你冷静点!”
    吕煜一把扯回了自己的衣襟,呵斥了她一声。
    宁挽歌心底不知为什么,多了几分绝望。
    “他的身边还有青龙和玄武,不会有事的。皇上带的暗卫都在身边,不会有事的。”
    宁挽歌皱眉,“他是不是……把我的蛊引走了?”
    虽然昨晚上她处在昏睡中,可作为女人的直觉,风陌寒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
    她太了解风陌寒了,既然已经来到了北疆,他绝对不会无功而返。那么……
    “这个……”吕煜第一次被人问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宁挽歌一直逼视着他。
    吕煜这样的神情,无疑是在默认。
    她忽然拉开了车帘,吩咐道:“回去!马上调头回去!听到没有?”
    然而马夫却是一个北疆人,根本听不懂宁挽歌说的什么话。
    宁挽歌怒极,想出去却被吕煜给抓住了手腕。
    “宁挽歌,行了,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你不要闹了!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吗?你现在伤成这样,而且你的蛊才刚刚解了,你要是再这么折腾,他为你付出的一切都成了白费。更何况,你还有小皇子要照顾。”
    宁挽歌被他拽回了马车里,听着他的话,神情狠狠怔了一下。
    他说的没错,她还有小羽华要照顾,她不能就这么倒下去。
    看着她那渐渐苍白下去的脸色,吕煜缓缓抚上了心口的位置,心疼感在缓缓蔓延。
    “宁挽歌,回去后我就派人来找皇上,你放心吧。”
    这个时候,他都连名带姓的唤她。
    宁挽歌也不在意,眸光轻闪,所有的情绪都掩盖在了眸底。
    ……
    十日后,顺利回到皇宫。
    一回宫宁挽歌就被太皇太后给堵截了去路。
    “陌寒呢?”太皇太后问。
    宁挽歌压根都不想理会她,绕过她往前走。
    太皇太后的目光凝在她的腿上,发现她现在走路竟然如此顺畅,心头微微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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