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挽歌将水盆抱着,转过头来看他,眨了眨眼眸,似是沉思。
    她哪里会看不出风陌寒这般纠结的神情。
    这男人其实非常在意自己的面子吧?
    “唔,除了我,青龙,小绿,还有城门口的一众百姓们。”她的唇边泛起了一丝邪气的笑来。
    第一次看男人吃瘪,她的心情相当愉悦。
    果然,男人脸色沉了沉。
    宁挽歌憋着笑意,转身就走。
    她怕自己万一留下来太久会被这男人给揪住算账。
    可风陌寒又如何会放过宁挽歌,忽然赤着脚下了榻来。
    宁挽歌回头一看,瞧见男人高大的身子逼近她,她心中徒然一紧,抱着水盆就往外跑。
    可她哪里敌得过男人的速度,男人的长腿一迈,就逼近了她。
    宁挽歌想直接跑下楼,可这脚刚刚跨过门槛就被人给攫住了腰际。
    “想跑?”男人那低魅的嗓音中含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宁挽歌强装镇定的说:“亲爱的,你一定搞错了,我跑哪里去啊?我只是想要把水盆给拿走而已。”
    “青龙。”男人凝着她脸上心虚的模样,薄唇浅勾,唇边的笑意邪气而又绝艳了几分。
    分明是很好看的笑,可却让宁挽歌觉得毛骨悚然。
    她觉得,她一定要被男人给拎回去算账。
    一直躲在一旁暗中观察的青龙原本想做隐形人,可这突然被自家主子唤住,再想隐匿也不行了,默默的走了出来,心惊不已。
    “这种下人的事情不需要夫人做。”风陌寒说道,大手轻易扯走了宁挽歌手中的水盆,扔给了青龙,不由分说抱起宁挽歌就往屋内走。
    门“砰”的一声巨响阖上。
    青龙稳稳地接过这水盆,空出一只手抹了一把额际的冷汗,心惊万分。天知道,刚刚刹那,他是多么慌张。
    不过看王妃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会被王爷各种惩罚。不过至于是何种惩罚,他已猜测了几分。
    ……
    门关上,风陌寒就松开了宁挽歌。
    宁挽歌得了自由,正要远离风陌寒,可很快就被男人又一次抓住了腰际。
    “陌寒,你不要冲动啊,我告诉你,冲动是魔鬼,真的!而且这次事情,还不都是为了你,当时情况危急,我都是……哎,你脱我衣裳干嘛?”
    宁挽歌说道一半,发现情况不对,肩上一凉,忍不住问道。
    风陌寒没理会她,将她身上的衣裳给剥落干净后,幽邃的目光落至她的背上。
    “别动,看看你的伤势。”男人低沉的吩咐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将宁挽歌身上的绷带给解掉。
    宁挽歌安静了。
    这丫的自己都顾不住了,还来担心她的伤势。
    “你不生气了啊?”她小心的问,但又因为背对着男人,看不见男人的神情,心中暗暗猜测着此刻男人的神情。
    风陌寒不免好笑,可却故意说道:“生气,所以你该受到惩罚。”
    话虽然这么说,男人的嘴角边笑意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不过一个女装,又能影响他多少,倒是宁挽歌这般惴惴不安的语气,反倒是让男人更为觉得有趣。
    宁挽歌撇嘴,乖乖闭嘴。
    绷带解开,清晰的瞧见了宁挽歌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已经结痂了。”他说。
    “哦,那你帮我把周围的结的痂给刮掉吧,周围有毒。”宁挽歌说着还真的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递给风陌寒。
    她身上带着不少用于防身的武器,随手摸出匕首,对她来说是最平常之事。
    身后的男人微愕,对她这说做就做的性子不免惊愕。
    “会疼。”他接过宁挽歌手上的匕首,轻轻道。
    “疼也能忍着,总比死了好。”她耸耸肩,已经不觉得背后的伤口有多疼了。
    她知道,风陌寒一定也在犹豫着如何下手。
    男人轻叹出声,终究是动手,可每一个动作做下来都格外小心翼翼,但即便如此小心翼翼,这背上的疼痛依然还是蔓延开。
    伴随着风陌寒的每一个动作,宁挽歌的肩膀也跟着每每抖动一分。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血淋淋一片染红了男人的衣袖,触目惊心。
    宁挽歌的脸色也苍白几许。
    “我洗手就来替你包扎。”男人轻轻说道,起身就去把手洗净。
    整个包扎的过程,让宁挽歌第一次觉得痛苦。
    风陌寒看着她疼痛万分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心疼,每次触及到她背上的伤,他就自责不已。
    ……
    天色将近黄昏之时,客栈楼下已经没什么人了。
    此刻宁挽歌坐在一楼处,听着小绿打探消息的汇报。
    “小姐,听闻这皇后有意想将这位郡主指婚给太子,他们本是表兄妹关系,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那火焰草的药田,这郡主是受太子的指示才将其买下看守的。”
    宁挽歌捏着下巴,蹙眉。
    “你这话的意思是,这火焰草是南宫煜故意买下的?”
    南宫煜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风陌寒需要这样的草药吧,毕竟他也不懂这药理之事,而且药田买下也是许久的事情了。那他们用火焰草就只是为了对付北渊国?
    小绿点头,非常肯定的颔首说道:“是太子殿下买下的,再过几日这郡主就要过生辰了,而且这位郡主最喜骑马。小姐,这是个大好机会。”
    宁挽歌的双眸一闪,微微颔首。
    确实是个好机会。
    不过为了防止任何意外发生,她不希望风陌寒出现,毕竟那男人长了一张妖孽的脸,专司迷惑女人。她可不愿意让风陌寒去拈花惹草。
    “那我们悄悄去,你不许告诉风陌寒和青龙,听见没有?”
    小绿立刻颔首,竖起三根手指头一副发誓的模样。
    她深知,小姐这是怕其他姑娘缠上王爷。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小姐的这点小心思。
    “你们在说什么?”
    正想着,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绿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就感觉风陌寒的眼神格外慑人,一个视线投递过来,就可以把人给征服了去。
    她暗暗想,王爷不会是都听见了?那王爷岂不是都有顺风耳了?她和她家小姐说话可是极为小声的,不至于让王爷这么清晰就听见了吧?
    听见风陌寒的声音,宁挽歌立刻给了小绿一个眼神示意,当即站起身来。
    “亲爱的,你怎么下楼来了?”
    风陌寒轻轻挑了挑眉梢,一般对宁挽歌口中叫出“亲爱的”三个字时的表情神态,他便一眼就能够看出她的心思和情绪。
    “想你了。”男人一本正经的说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让店里仅有的几名客人不免都投来了古怪的目光。
    大概所有人都在想,这天还没有黑就说情话,这儿还有一群看客在呢。
    宁挽歌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这般回答,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拉着坐下。
    风陌寒倒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看着宁挽歌的视线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光亮,一股魄人之感立时袭来。
    宁挽歌感觉这男人的眼神好似可以将她给看穿了去,不免挺直了几分腰板,迎视上他的目光。
    “我忽然想到这几日你都没有洗浴,小绿,去备个热水。”这样关键时刻,转移话题才是最为明智的。宁挽歌转头给了小绿一个眼神示意。
    小绿了悟,站起身就走。
    风陌寒轻扫了小绿的背影一眼,转头看向宁挽歌,薄唇轻轻勾起了一抹弧度。
    “挽歌。”他忽然唤她一声。
    宁挽歌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相当淡定。
    男人伸出手指,温柔的将她颊边的一缕碎发给整理的别在了耳后,眉眼间分明闪动的都是温柔的光。
    可在宁挽歌的眼中,这男人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在跟小绿说什么?”他又问了一句,“嗯?”
    每一个字从他完美的薄唇中吐出,都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逼魄力。
    宁挽歌很佩服自己此时此刻还能如此淡定。
    “让小绿去打听了一下这火焰花的事情而已呀。”
    “然后呢?”男人眉梢又往上挑了挑,追问。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啊,你就打断了。”向来是说谎行家的宁挽歌,此刻在男人的眼神攻击下,莫名多了几分心虚的神色。
    宁挽歌暗骂自己一声怂。
    风陌寒清晰的看出她的所有神情变化,知道她这分明是心虚,可也没有去揭穿她。
    他不再说一句话,站起身来又往楼上走。
    见他如此干脆放过了自己,宁挽歌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不逼问。
    小绿去备了热水,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可是小姐,奴婢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
    “我们要去参加那郡主的及笄礼,肯定要选一匹马去参加,否则会被赶出来的。那我们没多少钱,去哪里买马呀?”
    宁挽歌莫名的看向小绿。
    视线忽然落至栓在门口牵着马车的马儿,眸中的光更亮了。
    “就那匹好了。”
    小绿啊了一声,落在那匹马上,心想,这马儿万一到时候被玩死了怎么赶路回去?
    “今晚我在王爷的茶水里放点安眠之药,你呢,按照我的吩咐在热水里放了有助睡眠的花瓣吗?”
    “放了!”
    “那就成,明日早些出发,谁都不许说,百里晓茹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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