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温煦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把元飞昴手掌心捧着的浅灰毛球照亮,毛球在他手心里又轻又暖,细绒灰毛很柔软,像极了他眼前的少年。
    「这是?」黎睦月看着凭空冒出来的小毛球,一脸茫然提问。
    元飞昴看了他一眼,答道:「好像是你的。」
    「我的?我的什么?」
    「魂核。」
    黎睦月懵住了,而毛球在他眼下轻轻抖了下,稍微翻身展开了手脚、耳朵,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瞄了他们两人一眼,接着就打个呵欠继续窝在元飞昴的手上睡觉。
    这是一隻黑眼灰兔,鼻端顏色偏白,牠毫无防备睡在别人手上,这让黎睦月觉得有点尷尬,于是伸手想接回来:「还我吧?」
    元飞昴有些捨不得放手:「能不能再让我抱一会儿?」
    黎睦月好笑的瞅他一眼:「你是要抱谁啊?」
    元飞昴把黎睦月也拉到怀里,后者蹙眉失笑:「贪心。」
    元飞昴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倒没有,不用吃药。只是觉得有点睏,还有些昏沉沉的,可能睡一觉就好了吧。表哥受伤了,我们不要去吵他。我喜欢你身上凉凉的气味,你多陪我一会儿?」
    「你乾脆睡这里吧?」
    他们都不是对觉醒者一无所知的人,觉醒的巫仙和星军有点像,原始的欲望会明显波荡,星军的五感和欲望通常强烈而难以克制,若没有巫仙引导、辅助建立识界的话,容易在兽性中沉沦、发狂,而巫仙则是先感知到他人的情绪变化,但相对也能自我抑制。不过有效排解欲望仍对初觉醒的人最好的作法,有些巫仙会藉饮食舒缓,有人则是聆听音乐,但再怎样也比不上找其他觉醒者帮忙。
    黎睦月感受到元飞昴对自己有强烈的渴望,他也想帮元飞昴缓解情况,可是他刚觉醒,不晓得自己能否应付,要是和元飞昴相处太久反而让事态更失控怎么办?
    元飞昴亲了下黎睦月的耳尖,收紧双臂安抚道:「别紧张,我不会胡来,除非有你的允许。」
    黎睦月稍微挪动身子,侧坐在元飞昴怀里,双手搂住他颈项说:「等我稳定一些,我去你识界看看好么?」
    「雨先生说我的识界很危险。」
    「那是之前,我现在觉得有些变化。」
    元飞昴应他一声,答应后就把灰兔放到他怀里,下了窗台再将他抱到自己那张床上。
    黎睦月把爱睏的灰兔轻放到床里,然后直起上身开始宽解外袍,他察觉元飞昴紧盯着自己,赧顏解释:「我只是怕弄脏你的床。」
    元飞昴感受到清新的花草香一波波扩散开来,房里彷彿有阵阵微风,那是黎睦月试图安抚他,他替黎睦月掛好外袍,自己也脱了件衣袍坐到床边问:「我也躺一会儿?」
    黎睦月掩嘴打呵欠,闻言点头让出更多位置,别的巫仙觉醒会藉由各种原始的欲望舒缓不适,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之一,就是睡觉。不过他没有自顾自的睡着,等元飞昴躺到身旁后,他捞到元飞昴的手轻轻握住说:「我好像现在就能看你的识界,你愿意么?」
    「嗯。」元飞昴感觉像是沐浴在和煦春光里,儘管身体的欲望还很强烈,但身心皆受到安抚,不再那么焦躁混乱。他明白黎睦月还不想做那种事,不然这信香就不是安抚,而是诱惑般的波荡了。
    小灰兔悄然无声跳到元飞昴胸口,牠口鼻动个不停,好像一直在嗅些什么,元飞昴看牠继续往自己的脸靠近,毛绒绒的前脚扑到他下巴上,小脑袋凑近他嘴边轻蹭几下,又缩回去坐在他锁骨上,歪着脑袋抱住一边的耳朵开始整理。
    元飞昴是见过兔子,但从没特别亲近这种生物,他不自觉回握黎睦月的手,黎睦月早已睡着,小灰兔也窝在他身上继续睡,那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他内心激动,却又不敢恣意妄为。他乾脆闭目养神,之后也很快陷入睡梦中。
    对黎睦月而言,觉醒时接收到元飞昴的信香是很诱惑他的,不过他原本就相当好奇元飞昴的一切,所以不太在意对方有意无意的诱惑。他只是没想到半梦半醒间,似乎就这么潜入元飞昴的识界之中,他在水中漂浮,这个识界带来的感受比先前的梦都还真实。
    黎睦月在此是一名潜行者,他能抽离自我看到许多事物,包括自身的处境,也能见到水面粼粼波光映在水底白沙上,美得那么真实却又梦幻。这里的水很浅,他站起来以后水线只到大腿,前方不远处就是海岸。岸上树林茂密,他走上岸时能看到远方山势就像被巨剑剖开,形成一道峡谷,那里有一座大瀑布,匯流的河川可能是在别的出海口,但他还得先找到元飞昴的魂核才行。
    「你在哪里?」黎睦月轻声喃喃,在白沙滩上走了一会儿,一群大大小小的寄居蟹在沙滩上活动,海鸟们悠间在天上飞,这地方很漂亮,一点都不像先前表哥说的冰天雪地。他在沙摊观望片刻才进树林里,朝瀑布的方向前进,虽然林相复杂,但地势并不歧嶇,很快就找到和海相连的那条河川,他试着更像个潜行者一样搜索此境,自己也一下子随着意念挪移到瀑布附近。
    这个大瀑布有三层,水珠飞溅得很远,阳光照下来形成一轮巨大的彩虹,虹光之中好像有一道银光在闪烁。黎睦月站在川畔,抬手遮掩过于眩目的光亮,那道银灿灿的流光飞来绕在他的手腕上,又在上臂绕来绕去。
    「呵。」黎睦月有点痒,也知道这东西是元飞昴的魂核,忍不住笑了声,想让那小傢伙停下来让他细看,那东西倏然静止不动,看起来像小蛇的傢伙用细长的身子捲住他手腕,直起一截身子仰首看他。
    这傢伙像蛇,但并不是蛇,身躯佈满细緻的银鳞,反射出淡淡虹光,牠有一双亮蓝色的圆眼睛,小脑袋上有两个突起的小尖角。
    黎睦月和牠对望了一会儿,疑问道:「你不是蛇吧,是龙?」
    蓝眼的银色小龙彷彿要回应他,张嘴吐出一团冰凉白雾,夹杂细微碎雪,似乎是不熟练的缘故,扭过脑袋咳了下,声音听起来有点尖细。
    黎睦月觉得元飞昴的魂核很可爱,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触小龙的头顶,小龙也一副陶醉的样子回蹭,他再度环顾四周景象,总觉得似曾相识,轻吁口气喃喃自语:「这里是一座海岛吧?我再看看有什么好了。」
    他离开河畔走上山坡,见到一大片果园,越过果园出现一间屋舍,屋里房间不多,主要有两间房,本来瞧不出哪里特别,但小龙飞到其中一间房里跑到角落的摇篮,他看小龙在里面打滚玩耍,笑说:「还真适合你啊。」
    小龙飞出摇篮就变成白狐,黎睦月错愕:「你能变化?」
    白狐坐在地上,逕自抬起前脚舔净,黎睦月观察片刻问:「你真的能变成不同姿态?」
    「嗷。」白狐轻叫一声,变回一隻小龙鑽到他袖中。
    黎睦月轻拍袖子说:「嘿,不要在我袖子里睡觉。」他叹了口气,走去摇篮那里把小龙抖出来,小龙掉进摇篮继续睡,他思忖自己如今还没有把握引导元飞昴,于是对那小龙说:「我先走啦。」
    说完他用雾气製造屏障,慢慢退出这个魂核识界。他没有立刻醒来,而是继续睡觉,元飞昴也和他一样身心都在沉睡,藉此休养。
    翌日清晨元飞昴先醒来,过去他为了压抑各种觉醒不全的症状而变得迟钝,但这一觉醒来只感到神清气爽,他知道这都是多亏了黎睦月。他回头望着黎睦月,少顷黎睦月也醒了,并对他微微一笑,举起两人交握的手示意他看腕上的银色小龙。
    「看来你的魂核破蛋了,没想到居然是龙。」黎睦月这才想通了一些事,怪不得元飞昴之前能击退崔巍那样的巫仙,这种魂核可能谁都没听过吧?
    元飞昴问:「这么小的龙,你会不会失望?」
    「为什么失望?这么可爱又漂亮。」
    小龙飞去床尾找小灰兔,灰兔依然只是好奇的嗅闻和轻蹭,之后就任由小龙缠着牠玩了。小灰兔很慵懒,小龙在牠身上绕成腰带,牠也只是趴着发呆,前脚还歪向一侧,元飞昴馀光瞄了眼,忍不住伸手抚摸小灰兔,蓬蓬软软的手感极好。
    黎睦月微微脸红提醒道:「你能不能稍微收歛一下信香?」
    元飞昴不像之前那样迟钝了,自然知道自己散发信香是为了诱惑对方,不像其他人是不小心的,他却一脸无辜反问:「你不喜欢么?之前不是还说喜欢?」
    黎睦月用手指按摩头皮、拉了拉双耳想刺激穴道,让自己清醒点,他垂眼嘟噥:「喜欢是喜欢,但是太浓了啊,我有点……」
    元飞昴听他话尾说得非常含糊不清,再看他的脸皮越来越红,应该是讲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于是刻意凑过去追问:「有点什么?」
    黎睦月先是稍微把腿併拢,再把被子往上拉一些,害羞又无奈的说:「有点动情啦。巫仙刚觉醒也很敏感,你是故意的,那样对我来说就是催情啊。」
    元飞昴浅笑:「一般男子清晨也会这样,我们可以互相帮忙。」
    刚睡醒不久的黎睦月神态还有点慵懒,看起来傻气可爱,他偏头瞅着元飞昴问:「怎样的互相帮忙?」他觉得元飞昴变得比先前更大胆一些,好像也不那么憨直了,不过他还是喜欢的,自然也信赖对方。
    元飞昴回了一抹靦腆又率真的笑容,答道:「也不复杂,就是互相抚慰那处,不过即使不那么做,等久一点或许也会消退吧。」
    黎睦月不想等,他现在腿间的男物胀得挺难受,也的确是动情了,他揪住元飞昴的袖子轻扯两下,小声提议:「把兔子跟龙挪去床外吧,虽说是魂核,可是总觉得挺害臊,挪走再互相帮忙吧?」
    元飞昴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乾脆,欣然答应挪走魂核,就让银龙捲着小灰兔去床外面玩,然后放下床帐抱住黎睦月亲了亲脸。
    黎睦月没想到他这么热情如火的亲过来,愣了下之后脸皮发烫,但也羞赧抬头在元飞昴的唇上回亲一下,接着跪立起来脱掉裤子,脱到一半发现元飞昴只是望着他瞧,于是红着耳根说:「不是互相帮忙?那你也要脱吧?」
    「喔,对。」元飞昴这才回过神来,也立起身匆匆解开裤头,早就肿大的阳具当即弹出,并昂扬怒挺。
    这一幕就让黎睦月看懵了,他知道元飞昴生得高大,男根必然伟岸,只是没想到这么粗长,还生得挺好看,没有太多青筋,整根红通通的,龟首圆润漂亮。黎睦月和元飞昴四目相接,两人都羞得飘开目光。
    元飞昴的欲火烧光了羞耻心,伸手摸黎睦月半褪的裤子说:「我帮你。」
    「啊。」黎睦月轻讶一声,连同里裤都被扯下,他的男根也高高翘着,而且早已整根湿润,正泌出清透的体液,虽是一般尺寸,但比起元飞昴那物还是令他感到害羞。
    元飞昴捧着黎睦月的阳物说:「很好看。」
    有了这句讚美,黎睦月稍微放松了些,也伸手摸元飞昴的男根说:「你的既好看,又粗长。」
    元飞昴闻言立刻红了脸:「是么?往后要是有机会,也能试试啊。」
    「哈哈哈。」黎睦月乾笑几声,明显是敷衍跟回避,他还没想到那里去呢,只想解眼前的急火。
    元飞昴觉得光是两人互摸远远不足以消解欲望,他搂住黎睦月让彼此男根紧密贴近,再一起低头抓握它们,变着手法给予刺激。
    黎睦月模仿元飞昴的手法,也自行摸索,一会儿用指尖剥弄对方龟首那里的皮肉,一会儿轻揉其根部囊袋,元飞昴则用大掌包裹住他们的茎柱上下捋弄。
    「飞昴……阿昴,轻点,唔、嗯,嗯……」
    「这样么?喜欢?你的表情好可爱。」元飞昴温柔凝视黎睦月,一手搂住对方的腰曖昧抚摸。
    黎睦月舒服得半闔眼,微啟的唇断断续续哼出轻细的呻吟和喘息,他隔着衣衫去亲元飞昴的身体,一仰首就被元飞昴吻住嘴巴,被诱得伸舌回应,湿软小舌与之黏连翻转、勾缠,两者分开之际短暂牵出一道细丝。
    元飞昴痴痴看着黎睦月动情的神态,后者对自己诱人的神情毫无自觉,元飞昴搂着人轻轻倒回床上,他一手撑在黎睦月身侧,将其双腿併拢夹住他粗长的肉物,再将其双腿架到一侧的肩膀上托住,就着男根相抵的状态开始小力顶撞黎睦月的臀和大腿。
    「啊……」黎睦月摀嘴也压抑不住呻吟,他的阳物被元飞昴这样辗磨,越蹭越热,忍不住伸出一手抚摸那里,这么看彷彿也像是已经结合了。想到这点他不禁春情荡漾,他或许就像自己的魂核,兔子没有什么发情期,而是被诱发的,像这样被喜欢的人追求、渴望,他也会感动、兴奋,继而想回应啊。
    「小月,小月。」元飞昴俯首亲着身下的少年,额头、眉骨、眼尾、鼻樑,最后才是那张柔软的唇瓣,他贪恋这张嘴,一沾上就捨不得分开,只想反覆吸吮、含弄、舔舐,少年的下巴也很好看,还有喉结、锁骨,他全都喜欢,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
    黎睦月感受到元飞昴的欲望更强烈,好像并未缓解多少,但那应该只是尚未发洩出来的缘故,于是释出稍浓的信香诱导对方登顶,也努力夹紧大腿,两手忙乱的抚摸元飞昴的身体。他没想到动情后的身体会这么敏感,也变得很火热,元飞昴粗长的阳具不停和他磨擦,下身变得很湿润,模糊了形体间的界线,私处彷彿要融在一起似的,又热又麻,还不时窜出酥爽的快感,直衝脑门。
    「唔嗬、啊嗯。」黎睦月喘息间夹杂轻软的呻吟,听在星军耳里就成了要命的催情咒,但他实在压抑不住,元飞昴每每顶撞、磨蹭,皆会迫使他发声。
    「小月……」元飞昴知道自己就快攀上情欲高峰,俯身抱着黎睦月胡乱亲舔,然后垂首靠在对方身上使劲衝刺,片刻后他终于释放出精华,也清楚感觉到黎睦月的反应,同样的激情、发洩后逐渐冷静,虽然紊乱的气息渐渐恢復平稳,不过娇小的身躯在他身下仍微微颤慄。
    黎睦月稍早也洩出精水,他咬着食指指背哼出縹緲无力的细吟,虽然发洩完他立刻就恢復冷静,身体反应却还得缓一缓。他一手搭到元飞昴的肩膀上,元飞昴凑近望着他微笑,那双俊眸盈满光采,也满是柔情。黎睦月抿唇回以浅笑,两人搂抱在一起亲嘴,平静而温馨的亲了一会儿才下床去烧水沐浴。
    两人都还很敏感,黎睦月说:「你先入浴吧,我一会儿再洗。」
    元飞昴知道他的顾虑,理解道:「还是你先洗,我一会儿洗完再收拾就好。然后陪你去找雨先生。」
    黎睦月不再推辞,他知道元飞昴想照顾自己,入浴后说:「你真好。」
    元飞昴没说什么,不过眼底都是笑意。
    这天是休假日,他们收拾完出门已经接近午时,正打算去觅食就收到远从外地寄来的土產,是黎家寄来的一些醃菜和书信,黎睦月看完分出一份要带给雨怀栞。
    雨怀栞把躺椅搬到院子走廊,躺着晒太阳,他老远就嗅到陌生的气息,即使不透过苍鹰的目光,也能越过矮树篱看到并肩走来的表弟和元飞昴。
    黎睦月隔着树篱朝雨怀栞喊说:「表哥,我们老家寄了些醃菜,爹娘要我拿一份给你。你吃过午饭了么?」
    雨怀栞在躺椅上坐起来回喊:「你们两个先把信香收歛好再进我屋里。」此话一出,树篱外一高一矮的两名少年都有些尷尬。
    黎睦月进屋把土產交给雨怀栞,雨怀栞让他先搁桌上,跟他说:「之后再替我谢谢你爹娘。你觉醒啦?过来我瞧瞧。」
    黎睦月走到雨怀栞面前,雨怀栞趁机捧起表弟的小脸看。黎睦月的头脸小,除了一双桃花眼,五官生得也不是特别精緻,但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顺眼。雨怀栞问:「魂核呢?」
    「喔,我的魂核么?」黎睦月往后退缩了些,訥訥重覆问话。
    雨怀栞蹙眉失笑:「废话。在哪里?叫出来看看。」
    黎睦月双手抱胸提醒道:「表哥,我的魂核比较胆小,你看了不要笑。」
    「多胆小?虫子么?小鸡?」雨怀栞半开玩笑说着,见到黎睦月把双臂松开,手里冒出一隻小灰兔,灰兔仰首打呵欠,前脚在黎睦月臂上踏了踏,不像特别胆小的样子。
    雨怀栞盯着灰兔半晌,侧首长吁气,一手摀脸,久久无语。黎睦月见状就有些紧张询问:「表哥,我这样很不好么?该不会是六等星的资质吧?很糟么?」
    「糟透了。」雨怀栞一脸阴沉望着旁边空无一人的角落低语:「这么可爱的魂核,会被覬覦啊,而且好像是属于契合度很好的,和谁都合得来,你这极有可能是一等星……」
    「噫?」黎睦月以为自己听错了,看起来这么弱的灰兔是一等星?还很糟?
    雨怀栞稍微转头,拿眼尾睞向一直沉默守着黎睦月的元飞昴,咋舌低喃:「便宜你这傢伙了。」
    元飞昴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说:「不管小月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他。」
    雨怀栞冷笑:「谁护着谁还难讲。」
    黎睦月觉得表哥对元飞昴并不是真的讨厌,但好像又不是很友善,他担心元飞昴被为难,于是转移话题说:「哥哥你吃饭了没有?我去食堂帮你带点吃的来?」
    雨怀栞面对可爱的小表弟就全然没脾气,立刻缓和脸色跟语气说:「还没吃,不过你不必跑一趟,我厨房也有些食材,要是不嫌弃这里粗茶淡饭,就等我去炒两个菜过来,虽然没有饭,夹在蒸饃里一块儿吃也可以。再说还有你带来的小菜。」
    「表哥手受伤了,我去帮你炒菜吧,以前我在家也会下厨的。」
    「你下厨,那个大个子捨得?」
    黎睦月和元飞昴互看一眼,他正想帮元飞昴说话,元飞昴就自己回应:「我也会帮忙。」
    雨怀栞没意见,转身说:「好,跟我来厨房吧。」
    黎睦月小声问元飞昴:「你会下厨啊?」
    元飞昴简短解释:「别苑没什么人的,我习惯了。」
    黎睦月了然的同时也心疼这人,明明该是世家贵公子的,却被赶去住别苑,连下厨都学了,看来先前的日子也不好过。
    走在前头的雨怀栞分神听见他们交谈,多少也能想像元飞昴在元家并不好过,不过他没什么感想,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那也不关他的事,再说现在元飞昴和他小表弟在一起,小表弟觉醒成巫仙,还是和谁都很契合的那种,元飞昴也算因祸得福吧?
    雨怀栞就在厨房或坐或站的看那两人下厨,偶尔出句话指点,他生得英俊,但气质冷傲,看起来就像他在使唤两名学生给自己做饭菜,其实他只是担心黎睦月受伤而已。好在黎睦月比雨怀栞以为的还聪慧,很快把这厨房都摸透了,也把切菜、片肉的工作分配给元飞昴。
    元飞昴借用雨怀栞的厨刀片肉,默默做事没有交谈。雨怀栞暗讚元飞昴刀工不错,一面应付黎睦月问话,黎睦月问:「哥哥你习惯吃淡一点还是咸一点的?」
    雨怀栞说:「淡的。」
    「哥哥喜欢芡汁浓一些还是薄一些的?」
    「不要太浓。」
    「哥哥我想吃蛋。」
    「那就吃。」雨怀栞一连听表弟喊自己好多声哥哥,心情美好得不得了。
    三人弄了些小菜配着蒸饃吃,黎睦月喜欢夹蛋,元飞昴喜欢花生碎,雨怀栞什么菜都放一点,他们围着一张方桌边吃边聊菜色,雨怀栞跟他们讲翌城的风土民情,答应有空带他们多走走,还好奇问了元飞昴先前怎么解决饮食和崔巍的找碴。元飞昴简略答道:「打野味。捕鱼。人不在,他遇不到。」
    一餐吃得差不多饱了,黎睦月去洗盘子,元飞昴紧随其后,雨怀栞坐在椅子上继续聊:「阿月是昨日觉醒的?」
    黎睦月应他说:「是啊。不过没有不舒服,哥哥别担心。」
    「元飞昴没吃你豆腐?」
    黎睦月看向元飞昴,他看元飞昴啟齿想说话,担心表哥针对元飞昴,于是抢白道:「是我!我吃阿昴豆腐!」
    雨怀栞静默半晌,好像在他们身后轻笑了声。窗外有两隻鸟儿吵得热闹,一阵啁啾后又飞走了。
    雨怀栞不再故意问这种令他们尷尬的事,转而忆起往事说:「以前阿月的爹娘也曾收留过我。」
    「哥哥在我家住过啊?我怎么不知道?」
    「那会儿你还没出世啊。我幼年失怙,母亲带着我不好改嫁,就将我留在父亲老家,我年纪实在太小,亲戚们不想费心力照顾,最后把我带去你家。我自小就看尽人情冷暖,亲戚以为我还小,一些不好听的话也当着我的面讲,我只是没表现出来,所以我以为你爹娘收留我也是迫于无奈。等我稍微再大一些,十三、四岁吧,那时我觉醒为巫仙,就自己考中天川楼的名额。
    许多年以后,收到你爹娘寄来的书信,要我关照你,当下其实颇不以为然,还误以为他们是想挟恩图报,也认为你会是个麻烦。熟料相处下来才发现并非如此,你是很好的孩子,再回想起来,你父母从来就没有对我讲过任何难听话,但也并非见外,他们根本不是会挟恩图报的人,只是我……」
    「只是哥哥童年受伤太深,不敢轻易相信他人,对么?」黎睦月双眼微红,话语有些哽咽。
    雨怀栞听出来了,暗自诧异,因为就他的观察,黎睦月虽然性情温和,不过对旁人的事并不那么关心,可是一旦视为自己人,就会特别容易感同身受。刚开始他觉得黎睦月总在闪躲自己,他能理解是自己的问题,他不好亲近,谁都会躲着他,所以没想到这少年原来也会心疼他?
    雨怀栞释然说道:「都过去了,只是偶然想起来,聊几句罢了。过去若是有什么误会,你也不要放心上。」他接着问:「不过你是昨日觉醒的,觉醒者未必影响非觉醒者,但肯定会影响其他觉醒者,元飞昴首当其衝。好在你们住的藤院比较偏僻,大概还没人察觉此事。阿月知道元飞昴的魂核是什么了?」他看两人相安无事,必然是在彼此魂核、识界都交流后获得舒缓,故而有此一问。
    黎睦月把洗好的盘子搁下,看向元飞昴问:「可以召出你的魂核给我表哥看么?」
    元飞昴点头,一簇银色流光从他发间倏然飞出,在厨房飞绕了几圈才停到雨怀栞面前,悬空静止。
    雨怀栞仅瞥了一眼就立刻坐直身子打量元飞昴的魂核,他认出这是一隻银龙,不自觉压低嗓音说:「把魂核收回吧。」
    黎睦月踱回雨怀栞那儿询问:「阿昴的魂核先前只是一颗蛋,如今孵出来了,是隻小龙,漂亮吧?阿昴这样应该不危险了吧?」
    雨怀栞靠在椅背上看着黎睦月忖道:「你竟能安抚他,往后你们常相处,他有你在,大概也无碍吧。只不过我总算明白崔巍为何三番两次要找他麻烦,还对外声称他是失败的半觉醒者了,失败多半就是崔巍害的,因为他害怕元飞昴彻底觉醒为真正的星军。」
    黎睦月歪头问:「他不算星军么?」
    雨怀栞摇头:「龙这种存在并不寻常。本来顺利的话,他可能会超越一等星,成为神级星军,但崔巍破坏了这样的先机,害银龙这样弱小,以后能平稳生活就不错了。不过还是避免让人察觉这么特殊的魂核比较好,你就继续当个半觉醒者吧。」雨怀栞最后那句是给元飞昴的提醒。
    「怎么这样……」黎睦月替元飞昴的遭遇报不平,但他也明白事已至此,即使是表哥也无能为力。
    元飞昴早就习惯这种事,心中并无起伏,不过看到黎睦月在心疼他,内心还是心疼不捨的,他轻拍黎睦月的肩膀说:「不必担心,我很好,你也感受得到才是。」
    黎睦月听他这么说才淡淡笑了下,因为这是事实,他知道元飞昴现在心境平稳,并不介意现状如此,甚至也不执着过往。
    雨怀栞见到元飞昴神情平静也问:「你不恨么?本来能有那么厉害的能力和不可限量的前途,却早早被毁了。」
    元飞昴没有多想,牵着黎睦月的手回说:「我有小月就够了,不需要那些虚浮的东西。」
    雨怀栞冷哼一声:「傻大个。」
    「阿昴才不傻。」
    雨怀栞被表弟一瞪,心想表弟连生气都那么可爱,他不自觉放轻语调改口:「是我失言了,他选了你嘛,不傻,极有眼光。是哥哥我错了。」那语气跟哄孩子没两样,哄完他左右张望,疑问:「我那苍鹰呢?你的灰兔呢?」
    黎睦月有所感应来到厨房外的小院子里,苍鹰把体型变大了一些,鸟背上驮着灰兔在地上跑跑跳跳,一隻苍鹰做出这种事可说是威严尽失,滑稽得很。
    雨怀栞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鹰,那傢伙丑态百出,可说是丢尽他的脸,但魂核展现的是主人的意志,还有内心深处的渴望,所以他一时不知该讲什么才好。
    元飞昴看懂情况,但他选择装傻。
    黎睦月皱眉,纳闷问:「哥哥的苍鹰是……在逗灰兔?」
    「是……」雨怀栞发出了像是将死之人那样的低弱气音。
    黎睦月尷尬得抽了下嘴角,转移话题问:「阿昴的魂核在识界里曾经变成其他样子,变成一隻白狐,这是正常的么?」
    雨怀栞微讶:「有这种事?我也不清楚,以前没听过有人的魂核是龙,或许这类的魂核有其特殊性也不一定。不管怎样,你们还是尽量低调吧,回去练习把信香收歛好。」
    黎睦月和元飞昴齐声答应,黎睦月忽然兴起提问:「不过,难得没见到风学长在这里啊。」
    「他又不住这里。」雨怀栞回话的语气有点不悦,他也不想再看到苍鹰丢脸,下了逐客令说:「我只是受点轻伤,根本不要紧,你们不必紧张。元飞昴,你要好好待阿月,不要辜负他。」
    元飞昴点头:「我会一直对他好。」
    黎睦月害羞得笑了声,拉着元飞昴和雨怀栞道别:「我们不打扰了,明天上课见。」
    雨怀栞摆手:「不送了。」
    雨怀栞嘴上说不送,过了一会儿却又走去门口望着表弟他们的一双背影,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想起表弟刚才提起风朝缘,忽然又有点寂寞。他嘴上不想承认,心中却清楚自己为何鬱闷,风朝缘以往天天都要来找他见一面,就算不来也会找人捎信传话,但自从上次跑掉就没再来,白虎也不出现了。
    「连白虎都不来,难道是要我亲自去找他?」雨怀栞无奈叹气,回屋换了件衣裳才出门去风朝缘住处。这一去才发现风朝缘不仅不在住处,而且整间屋子都空了,他去问了其他先生都说不清楚,只知道风朝缘离开天川楼了。
    雨怀栞茫然坐在广场附近的花棚底下,不敢相信天天都要缠着他的傢伙说走就走,一声招呼都不打,他越想越恼火。这时傅楼主在路上喊住他,他起身行礼问:「楼主有事?」
    傅奕芳亲切微笑说:「是啊,正在找你呢。风朝缘让我带话给你,要你好好养伤,好好吃饭睡觉,这是他给你的信,你看了就知道。不过我还是先帮他说了吧,邻国忽然要攻打松塔族,神裕国暂时没有名义派兵,但私下还是会遣星军去帮忙,风朝缘是一等星的星军,能力不凡,所以也……」
    雨怀栞眼神一厉:「他被选中了?」
    傅奕芳说:「他是自愿去的。我劝过他不必着急,但他说自己正是巔峰期,应该多建立军功,以他的家世背景,也不知他着急什么。你们师徒向来感情要好,但他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你不必太担心,他很机伶,又有本事,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雨怀栞脑海闪过风朝缘天天在他面前嘻皮笑脸的样子,还有各种撒娇赖皮的嘴脸,离开前却一声不吭的,心中恼火不已,听到傅楼主安慰反而异常平静:「我不担心,他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由他去吧。」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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