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湛将手中的茶盅放了下来,随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开始敲击着上等大理石雕琢而成的石桌桌面,声音悠悠的说了一句“慕北望,你看后会如何恢复孤呢?”
    声音很轻,几乎是几不可闻的。
    定安候府,书房。
    “拜见定安侯爷,这是我家太子也差小的给您送来的今年新进贡上来的云顶仙茶,还有太子爷给您的信。”侍从说着就将东西高举过头,自己躬身俯首。
    慕北望走进两步,伸手就将侍从递上来的东西接了过来。
    侍从进来的时候漂瞟了慕北望一眼,便被慕北望身上的那种杀伐果断的气势震了一下,可是当慕北望接过东西之后,侍从偷瞄到慕老侯爷的表情的时候,就发现慕老侯爷的表情虽然还是十分严肃的模样,但是唇角似乎是带上了一丝笑意,只是眼神中的情绪却是莫名的。
    侍从不是什么察言观色的行家,再者说也就只是那短暂的一瞥罢了,也根本看不到很多。
    慕北望先是将那包装精美的云顶仙茶放到了书桌之上,随后就将信笺拆开,将里面的信纸拿了出来,缓缓拆开。
    看完信上内容之后,慕北望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中的笑意更浓。
    洛湛在心中写到的大概意思就是,他对慕锦夏之心日月可鉴,他也并不想委屈了慕锦夏,所以在他还没有完全处理好李家那边的事情的时候,还望慕老侯爷能够不要将慕锦夏嫁于其他人。
    用词很是诚恳,并没有以身份相逼的意思。慕北望虽然对洛湛反应这么迟钝还是有些不满,但是终究还是觉得孺子可教,并在心中也暗暗思忖着之后事情的走向。
    慕北望一边想着,一边吵着书桌之后走去,待走到椅子旁的时候,却并没有立刻就坐下,而是手指放在椅子把手之上轻轻的敲击了几下。
    随后慕北望却抬起头来,对着侍从说道:“回去替我谢过你家太子爷的好意,并转告你家太子爷说他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但是以后的事情还是要看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会很认真的考虑太子爷所言的,请太子爷放心。”
    侍从头都没台,在听完慕北望吩咐之后才告辞离开。
    待侍从走了之后,慕北望唤了人进来,随后问道:“去请大夫人来。”
    小厮应诺之后退了下去,慕北望则坐回到了太师椅中,身子放松的完全倚在了椅子背上,随后仰头看着房梁,神色专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苏琪熏就施施然的走进了书房之中,慕北望听到声音坐直了身子,伸手示意苏琪熏坐下。
    苏琪熏笑意盈盈的看着慕北望,轻轻的坐到了下手的位置,并没有立刻出声询问慕北望找她来的目的。
    慕北望看着苏琪熏了片刻,随后再次靠回了椅子背上,随后轻声说道:“夫人,最近家中事情多有烦扰,夫人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苏琪熏不妨慕北望开口竟是说了这样的话,一时感动之下,双目中竟有隐隐的泪光闪耀,在眼泪流下来之前,她赶紧取出自己的绢帕拭泪,缓缓开口,中带着深深的感动,却只是唤了一声:“老爷……”
    慕北望看到自己的夫人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流了泪,也是一惊,赶忙站起身走到了苏琪熏的身旁,抬起手,轻轻的扶上他的肩头,轻叹了一声后,很是轻柔的拍了拍苏琪熏的肩头,并开口说道:“夫人,为夫知道你劳累辛苦,也知道自己之前因为公事繁忙,又因为对夫人的信任,所以对家中之事过问的极少,劳夫人受累了……”
    “侯爷说什么呢,操持侯府诸事是妾身应尽的本分,再苦再累妾身都无怨尤,刚才妾身只是因为好久都没有听到侯爷这般对妾身说话了,所以一是情急之下有些失态了,还望侯爷不要介意才是。”苏琪熏赶忙抬首仰视着慕北望说道。
    原本楚楚可怜的表情,却因为一张徐娘半老的脸而硬生生的折现成另外一种味道来。
    苏琪熏虽然的很好,但是身上那多年以来沉淀的大家气度还是让她的面容显得过于端庄肃穆了些,不够温婉妩媚。
    慕北望低头看着苏琪熏的表情,随后小的很是温和,并声音温柔的说道:“都是为夫的不是,还是之前对夫人关心过少了,为夫以后会注意的。”
    苏琪熏很识趣的将头低下,随后将头埋到了慕北望的怀中,那原本楚楚的表情却在低下头的瞬间,瞬间转换成了嘲讽,唇角那一抹不屑被她掩在了绢帕之下。
    两人就这样腻歪了一会儿之后,苏琪熏首先离开了慕北望的怀抱,然后拭了泪之后,轻轻的推开了慕北望,并声音和缓的开口说道:“老爷,妾身失态了。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竟也没有问问老爷唤妾身来究竟为何啊。”
    慕北望临放手的时候还是轻轻的拍了拍苏琪熏的肩头,随后才缓缓的走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随后沉吟了一下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夫人,锦夏那丫头你可了解吗?”
    第六百六十九章夫妻谈话
    苏琪熏听到这样的问话之后很是迷茫的看了慕北望一眼,随后便开口问道:“老爷为何有此一问?”
    慕北望想了一下之后,将太子刚刚差人送来的书信拿起来,示意苏琪熏自己看看。
    苏琪熏有些不明就里的起身,将慕北望手中的信纸拿在了手中,随后缓缓打开,先是大略的扫视了一遍之后,随后眼睛瞳孔猛地睁大,之后又再次仔细的观看了一边。
    看完之后一脸疑惑的看向慕北望,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将信笺递还给了慕北望,随后方才问道:“太子殿下为何……”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就听到慕北望的声音徐徐传来:“这也正是因为什么,我刚才问你对锦夏这个女儿可否了解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他到底是何时遇见的锦夏那个丫头,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何渊源,此时太子殿下态度如此明显,这也是让我很是为难啊。”
    “这本是好事,老爷为何会心生烦忧呢?”苏琪熏有些不明就里的问道。
    “哎……夫人啊,这颗不是什么好事啊。”慕北望叹了一声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夫人可知太子妃是那丞相府李家的长房嫡女李蕴,嫁于太子殿下五年,却一直都没有一儿半女生下,而且太子剩下的侍妾也都没有一丝好消息传出,众人皆言是因为那李蕴不能生养,还有传言说太子府至今未有一个子嗣都是因为她霸道善妒引起的。”
    “那老爷是担心,到时候咱们女儿嫁于太子的时候会受那李蕴欺负不成?”苏琪熏有些不解的问道。
    慕北望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且不说这些许传言是否当真,单凭现在这种情况来看的话,无论是谁家的女儿嫁到太子府去,都会引起很大的事端。而锦夏再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嫡女,如何能够嫁于他人为妾,就算是太子爷不行。”
    听着慕北望说着这样的话,苏琪熏不是不感动的,毕竟锦夏是她的亲身女儿,她虽然平时关照的不多,但那也是因为锦夏这个女儿这越长大就越不是多亲近她的原因,但即便是这样,锦夏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若是真的被许配给别人做了妾室,她还不得憋屈死。
    在这说了,她是正室,当然知道正室是如何对待丈夫的侧室的,更何况是太子的侧室,那以后太子登基了之后,因为是侧室的原因,即便是被封了皇贵妃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对正室的皇后三跪九叩,顶礼膜拜?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家和那个李家又会有很多的事情不好处理,那李夫人她还是打过交道的,就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就算是没有子嗣也一直稳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之上,所以每次都趾高气昂的让人讨厌,若是以后正让她的女儿坐上了皇后的宝座之后,那她还不得把鼻子翘上了天去?
    “但是刚才妾身看那心中的意思,太子殿下的心恐怕是已经定下了,若是老爷把太子殿下的面子都剥了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啊。”苏琪熏的脸上尽是担忧。
    “这些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难办嘛。”慕北望很是惆怅的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复又说道:“锦夏除了上次诗会露过面之后,自从她之前大病之后的这几年似乎都没有怎么出过家门吧。”
    “嗯,是的。锦夏这孩子自从五年前的那次意外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般,应该是当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所以才会……”苏琪熏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抹起了眼泪来。
    慕北望刹那之间觉得有些尴尬起来,毕竟那件事情确实是有一定蹊跷的,但是当时慕北望觉得即便真的是琪蕊的错,那也只是小孩子家家之间,因为一时气急败坏之下,无意识的推搡后出现的一些小意外罢了,即便当时害锦夏那孩子差些没了性命,但之后锦夏不是也没事了吗?
    最大的区别就是之后对他们都不怎么亲近了,尤其是对他这个父亲,似乎总是有着防备之心。
    不过这对于多子多福的慕老侯爷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毕竟女儿还小,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他这个当爹的苦心了。
    不过苏琪熏可不这么想,她当然知道慕北望当时为什么在看到锦夏没事之后,偏要保下锦蕊那个贱丫头,还不会是因为被宋珍那个狐狸精吹了枕头风了吗,虽然当时她忍下了,但是这笔账估摸着这辈子她都是不会忘记的了。
    苏琪熏一边在这里不停的抹泪,慕北望那边却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随后慕北望才开口劝道:“夫人,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锦夏不是也都平安长大了嘛,你就不要总是记挂着那些伤心事了。”
    苏琪熏却收敛了哭声,然后斜睨了慕北望一眼之后说到:“若不是我的锦夏女儿福大命大,怕是这件事儿会彻底的成为我一辈子的伤心事,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冒着得罪老爷的份儿,我也一定要让锦蕊那个贱丫头给我的锦夏赔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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