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好的应该就是不用在龙榻上同枕共眠了。
    “不如住在朕身边方便。”赵邺这语气听着有些可惜。
    秦筠哼了一声,甩不开他的手,不想理他。
    回了庆寿宫,秦筠困的要死,还是被赵邺逼着吃了早膳。
    一眼望过去,食物都是补血的,秦筠摸了摸还残有伤痕的脖子,也不知道赵邺此举是想让把她失去的补回来,还是给她多补点,好方便继续咬。
    上了桌的食物是早就试过毒的,见赵邺又让宫人拿着银针试了一次,秦筠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有些毒药是银针试不出来的。”
    赵邺沉思片刻,做了秦筠恨不得打自己嘴巴的举动,赵邺没有继续用银针试毒,而是喂起了秦筠吃饭,只是什么菜都入了他口一半,才会喂到秦筠嘴里。
    秦筠愣住了,下意识接了一筷子赵邺咬过一半的肝尖,等到第二口递过来,秦筠抿着嘴唇不断往后:“你亲自为我试毒,我是很感激,但是有些毒药可是慢性不会当即发作的,你这样没多大的作用。”
    赵邺轻笑,趁机把筷子放进了秦筠微开的嘴里。
    秦筠被迫吃下了沾着赵邺口水的菜,一脸的难看:“你以后不是都打算这么喂我吧?”
    虽然直接嘴对嘴吃口水都吃过,但是她又不是没长牙齿,手没力气的小儿,以后吃饭要从赵邺那边过一遍才入的了她的嘴,她迟早有一天得恶心死。
    赵邺依然没说话,就像是哑巴了一样,专心致志的喂她吃东西,秦筠闭着嘴巴不理他,他就扳着她的下巴喂。
    “太医说我要心情开阔,受不得气!”
    秦筠受不了又搬出了太医,这倒提醒了赵邺,唤宫人把太医叫进了殿内,把了脉确定她现在没有心情大起大落影响到身体,赵邺便不客气的继续。
    秦筠牙齿都咬碎了,觉得那太医就是被赵邺瞪得害怕,才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心情哪里不算大起大落了,要是目光能化成刀,她此时就把赵邺砍成了无数块,这样难不成还不算生气。
    吃饱了,秦筠回了寝卧休息,赵邺却没跟着。
    “传朕旨意,放了严姝和严则,严姝打三十板子闭门静思,严则教妹不严,官降一品。”
    闻言,随常心中重重松了一口气,陛下果真只是为了吓唬严家,还是打算放严姝一马,没打算真要了她的命。收了旨意,随常急急忙忙地向下传达,免得耽误了时辰,严姝已经被处死了。
    交代完了这件事,赵邺又把退走的太医唤了回来,他还惦记着昨晚的事情,面皮绷紧看着弯腰的太医,神色比起刚刚面对文武百官还要肃穆。
    太医哪里受得了这氛围,被赵邺盯着的害怕,本来是弯着腰的,后头直接跪下了。
    “陛下,下官的话句句属实,晋王殿下心情虽然有些波动,但是的确不会影响到病情。”太医颤颤巍巍地道。
    “动情会不会影响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低沉的声音尽量的平缓,却还是让人听出了波动。
    似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期待。
    嘎?
    太医抬头看向眸色幽深的帝王,他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赵邺摆出那么严肃的态度,是打算问他闺房之事。
    第71章 七十一章
    秦筠觉得最近赵邺有些奇怪, 这个奇怪不是指他变了一个模样, 行事作风跟以前不同之类的,而是指他对她的一部分的态度。
    所谓一部分,就是大方向一样, 他还是如往常一般抱着她睡觉, 时不时亲她一下,或者帮她治病, 吸一吸。
    但是却没有让她再做拔萝卜的事情,有几次她早晨醒来,感觉某个东西兴致勃发,而且某人也睁着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她,她能看出他眼底的欲望,但是他就是强忍不发,最多亲她一下人就下床走了。
    赵邺会压抑自己的欲望?这比赵邺他爹没死成了契丹人的首领还让人惊悚。
    按理说这样秦筠应该会高兴才对,但是秦筠不止不高兴, 反而有些忐忑不安。赵邺这人脑子里哪有“放过”这个词汇, 她总觉得等待她的是更不好的事情。
    特别是她月事乱了半个月总算停了,太医把脉都把她正常的事告诉了她,不可能不跟赵邺说, 他既然已经知道,放着终于可以啃的骨头不啃, 总让人觉得他是在盘算坏事。
    “若不是王、闽两家,如今辽人内讧,正是咱们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说话的大臣, 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往右侧珠帘那边瞟,像是意有所指这个“一网打尽”是被谁破坏的。
    两家造反后,秦筠这个王爷又开始了每日早朝,不过大约是赵邺怕旁人看出她越来越像是个女人,找了个她腿受伤的借口,给她在大殿右侧置了椅子,还挂了珠帘半遮住了她的脸。
    搞的像是垂帘听政似的,不过也方便了秦筠时不时捂着嘴打哈欠。
    “这世上哪有事事能两全,如今能抓出大宋两个毒瘤,契丹人内讧削弱实力,保大宋安康,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的确,再者辽人内讧也是看到大宋自顾不暇,没功夫去把他们一网打尽,要不然他们又不是傻子,特别把机会制造给咱们。”这会说话的是站秦筠这边的老臣,为了维护秦筠,话说的不算好听。
    “如今快些解决两家才是重中之重,几位大臣不必再吵。”曲彦明说完,又把话题转到了已经把势力转移到京城之外,打算拼个你死我活的两家。
    官降一品的严则也搭了腔,止住那些人的话。
    其他人见赵邺心腹都如此维护晋王,就是不愿让秦筠当个逍遥王爷,也不好继续多说。
    快下朝时,薛松等人提出晋王应该早日回到府邸居住,秦筠看向赵邺,想看看他到底是蒙她,还是真的会放她回晋王府。
    只见赵邺干脆利落道:“大局已定,朕的弟弟年岁不小,的确不适合再与朕一同住在宫中。”
    低沉磁性的声音夹杂几分无奈,就像是秦筠是缠着哥哥非要住在一起,不懂事的小弟弟。
    秦筠心中呲了呲牙,但也为即将迎来的自由开心,虽然这自由并不是真正的,但总不会比现在差。
    严姝的事后,这段时间严则在朝堂上一直很沉默,不同的是今天下了早朝他突然叫住了秦筠,想与她私下谈谈。
    秦筠有些惊讶,从她从佛山回京,严家就没少针对她,把她视为赵邺的心腹大患,如今因为她严姝挨了板子,他也降了官,没想到他还有话要与她说。
    秦筠现在跟赵邺住一起,没有自己的寝宫,闻言只是把严则请到了殿外开阔,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周围有没有人偷听的地方:“严大人有什么话想与本王谈?”
    严则眼下都是青色,想来这些日子被赵邺的态度折磨的不轻。
    “下臣是想谢谢晋王,若不是晋王,下臣妹妹为一己之私下毒谋害殿下,按律该诛九族。”严则弯腰重重向秦筠躬身,赵邺说的话从不会收回,他既然下旨要斩严姝,之后收回成命,并不像他的作风,想来想去该是晋王起了作用。
    严则开始原本想的是如今王家和闽家已经显露明面,赵邺是怕严家自视甚高,才打算给他们一个警告,但后头看着这些天赵邺透出的态度,加上隐约察觉了契丹人内讧赵邺早有预料,就明白了赵邺的意思。
    他不会卸磨杀驴,他知道严家对晋王的存在看不惯,所以用这个方式让严家欠秦筠人情,或者是用这种方式表明他的立场,若是严家跟秦筠对上,死的只会是他们严家。而这次放过他们,也不知道是念着他们家追随了几十年的情分,还是怕给秦筠带来麻烦。
    想通了这个缘由,严则跟其父商量,就有了这次私约。
    见严则的样子,秦筠隐隐明白了什么,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她还以为她是被赵邺给耍了,没想到这却是赵邺给她铺的路。
    赵邺对她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本王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令妹犯傻总不至于让全严家都跟着遭殃。”
    秦筠这会只想去找赵邺问个清楚明白,朝严则摆了摆手:“严大人对本王的防备本王知道,本王的马脚严大人也清楚,这事到现在就算了吧,你不必觉得欠了本王什么,本王也不会拿着事让严家做什么,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本王不会怀恨在心想法子折腾你们,而赵邺都不怕本王能祸害到他,你们也少操点心。”
    “晋王英明。”
    严则算是默认了秦筠的说法。
    两人没私交,也都不是喜欢虚与委蛇的人,说完了便不在耽搁,秦筠直直回了庆寿宫去找赵邺。
    路上嘴里的话转了几圈,最后见到一身玄色常服的赵邺,秦筠出口的却是:“你怎么那么喜欢穿黑色的衣裳?”
    有人把玄色视为贵气的一种,但是大多数的旧思想,黑色与白色都是不吉利的颜色,但赵邺偏偏就喜欢这二色,他穿黑,非要她穿白。
    “你若不喜欢,吩咐尚衣库按着你的想法做几件,朕穿便是。”在衣裳上赵邺十分好讲话。
    “哦。”那她还是不要管了。
    坐上椅子,秦筠抿一口红枣水,大约是喝习惯了,如今打开茶盅喝到的不是这甜腻腻的东西,而是茶水她反而喝不下去。
    “严家那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跟我开玩笑?”秦筠看向赵邺心中有些忐忑,很期望他能说出些她自以为自作多情的话,而不是一些能让她嘲笑他,但是却会心慌的话。
    “这十年你都要跟在朕的身边,朕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这算是秦筠期待值以内的答案,秦筠轻哼了一声:“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你很在意?”赵邺反问,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筠。
    秦筠沉默了片刻,最终决定不回答赵邺这个问题,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反正严家无碍,大宋江山无碍,仗能快点打完,其他的都跟她没关系。
    “我什么时候能回晋王府?”
    “三日之后。”说着赵邺突然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下颌放在她单薄的肩上,对着她耳畔,声音湿热:“朕陪你再睡会。”
    秦筠年纪小爱睡觉,每次上完早朝都要再睡回笼觉,但赵邺就像是铁人做的,每天多忙睡觉也就晚上那几个时辰,只是最近见秦筠睡得舒坦,被她勾起了睡虫,每次都要陪她睡一会。
    她不同意有用吗?秦筠翻了个白眼,换了寝衣就上了床。
    赵邺宽阔的身体紧接着靠了过来,秦筠往旁边蠕动了一下,吸着软枕上的气味等着入睡。
    她有点认床的习惯,如果睡得床榻没有她自己的气味,她就会难以睡着,刚跟赵邺一起睡的时候她晚上梦中惊醒过几次,后面估计她身体习惯了赵邺身上夹杂了类似薄荷味变得冷冽的龙涎香,所以入睡的也变得特别快。
    原先这寝宫只有赵邺一人浓郁的味道,现在床榻因为多了她,慢慢变化了起来,以前赵邺说她身上有股奶味,她一直觉得是他找茬,但现在她自个也隐隐能闻到那股味道。
    不是单独闻到,而是从赵邺的味道里分析剥离,发现属于她的气味。
    怪不得世人皆说同床共枕是最亲密的事,时间久了大约就会像是她跟赵邺一样,彼此的气味混成一团,成为一种全新的味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赵邺。”迷迷糊糊中秦筠突然翻身,努力睁着快闭上的眼睛叫道。
    赵邺虽然合着眼,但听到她的声音眼睛迅速的睁开,黑眸深邃似乎还带了点点的明亮。
    “唔……”赵邺放在她身上的手拍了拍。
    “十年后你会放我走的吧?”因为困,秦筠这句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吧”就只剩下鼻子发出的气音。
    赵邺的眼睛眯了眯,手指揉了揉她冒出了小碎发的鬓角,嗓音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音节,听着像是“嗯”。
    得到了回答,秦筠没了烦恼,动了动嘴角这回彻底闭了眼安安心心的睡觉。
    倒是赵邺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没了困意,像是在沉思什么有像是只是单单纯纯觉得面前这张脸好看,盯着不放。
    ……
    ……
    赵邺说到做到,三天后就放秦筠回到了晋王府。
    时隔许久再回自己的府邸,秦筠去哪儿的兴趣都没有,一进屋子就呈现“大”字躺在床上,每天被赵邺抱着睡觉,龙榻明明比普通的架子床要大上三倍,她每天能睡得却只有小小的一块地方。
    天晓得她多渴望自己霸占一张大床的感觉。
    雪松看着主子的姿态,不忍直视地捂上了眼睛:“王爷是这会见府里的管事们,还是休息一会再见?”
    谁倒是不怎么想睡,但见人秦筠也不怎么想见。
    “等用完了午饭再说,筛查过后这府里少了多少人?”
    秦筠搬出皇宫,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搬,虽然王家和闽家不在了京城,但都想把她抓到手上,别说现在晋王现在的守卫是里三层外三层,比皇宫还守的严实,这府里的下人也筛选了无数遍,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点问题都没有才能留下来。
    “这王府人大部分都是咱们的人,王爷放心没少多少人,被买通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
    秦筠点头:“以后在府邸我依然穿男装,宫中带出的那些女装帮我全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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